“今日一敗,我已無話好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請閣下應允我,千萬不要揮霍掉那一千五百兩銀子。”


    慕容易聽的一愣,不知道韓劍飛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乾坤正躲到附近的一棵樹上尋求自保,哪敢下來?可是一聽到這句話,頓時什麽都不顧了。


    他縱身一躍,一個箭步從樹上竄了下來,馬不停蹄的跑到火海附近,大叫道:“你小子打的這是什麽鬼主意?莫非想讓這一千五百兩銀子與你一同陪葬不成?你到底有何目的?快說。”


    慕容易好奇的看了看身旁的乾坤,嘴角升起一絲無奈的笑容,心想:“這乾掌櫃可真是嗜財如命,先不說這乾夫人平日對他的無盡摧殘,卻也改不了他愛財的本性,就說現在也是同樣如此。剛才我與韓劍飛對峙的時候,這乾掌櫃早就嚇得躲到老遠,現在可倒也不怕死了。難道他不擔心這韓劍飛突然從火海裏跳出來?看來還是金錢的誘惑大,乾坤完全就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主。”


    不再理會身邊的乾坤,慕容易望向火海中的韓劍飛,等待他下一刻的回答。


    沉默了片刻,火海中傳來韓劍飛的陣陣笑聲,笑聲中充滿了諷刺。


    韓劍飛歎息道:“我已將死之人,要這些銀兩做什麽?這錢雖不是我用,但卻是用於救濟‘烏湯鎮’中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這些銀兩在他們眼中無疑是延續生命的希望,還請你們速速將這銀兩送往那處。”說完,火海內便再也沒了動靜。


    慕容易吃了一驚,沒有猶豫,立刻就將手中的“爆水符”丟進了火海中。


    “嘩……”


    從火海周圍的地麵上,立時升起數條水柱。漸漸,火海就被水流一點點衝滅。但被困於火海中的韓劍飛可就慘了點,不可避免的被這波大水給澆成了落湯雞。


    韓劍飛動也不動,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更悲哀的是,韓劍飛身上的衣物多處已被先前的火海燒掉大半。上身基本是赤裸著的,隻有零星的幾片殘碎布條掛在胸前,甚是狼狽。看上去要多慘就有多慘。


    看到韓劍飛的如此窘態。乾坤再也忍不住,頓時笑到坐在地上直打滾,竟然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慕容易反應平淡,可沒有乾坤這麽無聊。他快速走進水柱之中,對著韓劍飛伸出援助之手。韓劍飛一楞,但接下來便被慕容易從水柱中拉了出來。


    “多謝……閣下的……救命之恩!”


    此時,脫困的韓劍飛一下子躺到了地上,再無力氣。


    “沒什麽,你我素無恩怨,我原本也沒想殺你。隻是剛才聽到你口中的訴說,倒令我大為吃驚。不知閣下可否細細說明其中原由?”慕容易輕笑道。


    韓劍飛大口的喘著粗氣,歇了好一陣子才緩緩的坐起身來。待他漸漸回複了些體力,才道:“我本是浩華軒弟子,而就在一個月前,我體內剛剛生成了真元。按照我們浩華軒的門歸,凡是生成真元的弟子,都要下山遊曆一番才可以返回,目的就是為了磨練心誌,曆練自己,我當然也不例外。但就在我下山,走到一處叫‘烏湯鎮’的地方卻突然發現,此地的平民百姓竟個個麵黃肌瘦如菜色一樣,甚為可憐。更多百姓都已經斃命多日,屍首終日在陽光下被暴曬。有許多鼠蠅蟲類正吃著腐屍,那場麵真是慘不忍睹。”


    說著,韓劍飛閉起了雙眼,似乎不想回憶起當時看到的那一幕。


    慕容易大為驚愕,真沒想到人間竟會如此地方。繼續問道:“這是為何?”


    韓劍飛歎了口氣,繼續道:“後來我詢問這些百姓才知道。原來此地農戶們所種的莊稼,竟然在一夜之間全都都消失不見。而且土地裏再也種不了任何農作物了,種什麽死什麽。很快,這些可憐百姓吃光了自己囤積的糧食,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於是,我便來到這被稱為第二富庶之地的津平城,做起了開賭局騙人錢財的勾當。而那些騙來的錢財,我也全部都換做了糧食,全部交到那些可憐百姓的手中。直到今日我的騙局被你徹底揭穿為止。”


    慕容易平靜的點了點頭,頓時便明白了怎麽回事。微微一笑,對著身邊的乾坤道:“乾掌櫃,把那包裹給我吧!”


    一看慕容易向自己要起了包裹,乾坤心痛的把包裹抓得死死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忍。


    慕容易也不說話,就一直望著他,等待他的決定。


    乾坤哪敢麵對慕容易的眼神?一會兒試圖鬆開,一會兒又抓的緊緊。明顯在心裏做鬥爭。


    慕容易看在眼裏,無奈的輕笑一聲,對著乾坤伸出了手。道:“乾掌櫃,你還在猶豫什麽呢?難道你不想想那些可憐的百姓嗎?”


    乾坤的臉上,升起孩子氣的表情,不甘的雙眼死死盯著慕容易。接下來的一幕,他快步走到韓劍飛麵前。


    “啪!”


    乾坤竟把裝著一千五百兩的包裹,麻利得扔到韓劍飛的手中。接著便惡狠狠的朝著慕容易白了一眼,大聲道:“老子還用你教嗎?銀子是人家的,要給也不給你!”


    慕容易一怔,卻被逗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韓劍飛一凜,當眾跪了下來,感激道:“在下替那些可憐之人,先謝過您的大義了!”


    乾坤羞愧難當,老臉一紅,斷斷續續道:“哪裏……哪裏?舉手之勞,這是……我們這些……修真正道的大派人士……應該做的一點事情而已。你……你快起來……”


    慕容易看到胡言亂語的乾坤,不禁覺得好笑,心想:“您老人家算個哪門子修真正道大派人士?估計這五大門派中,若誰不長眼收了你這樣的弟子,反而會鬱悶很久吧?”


    此時,差不多已經把事情都處理妥當,慕容易對著韓劍飛一抱拳,道:“朋友,你這就拿著這些銀兩去救濟那些百姓吧,隻是希望你今後不要再做這騙人勾當。不過,我也確實被閣下的行為所感動……”


    韓劍飛快速從草地上站了起來,羞愧道:兄台若不嫌棄,我願與閣下結為異性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慕容易一楞,但隨後便從臉上露出一絲真摯之情。道:“小兄弟你氣度不凡,既有男兒血性,又有修真者的大義。我慕容易一直孤身一人闖蕩至今,並無兄弟。今日若能和閣下結為兄弟,可真是我的榮幸了!你這兄弟我必須認下。”


    韓劍飛激動不已,興奮道:“那好,從此我便稱呼您慕容大哥了!”


    “嗬嗬,你又不知我年齡?我怎可輕易做大哥?”慕容易笑了起來。


    “那好。請問慕容兄弟今年貴庚?”韓劍飛笑著回道。


    慕容易抱手一禮,道:“我今年二十有六!”


    韓劍飛輕笑一聲,悵然道:“那您從今以後便是我的大哥無疑了,小弟我今年二十有四!”


    慕容易一喜,立刻上前輕拍起韓劍飛的肩膀。激動道:“好,那這個大哥我做了便是。倒是賢弟你能在短短二十四年就生成真元,真是了不起啊!”


    “哪裏?哪裏?全是師父教導有方!”韓劍飛謙虛的回道。


    乾坤看在眼裏,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此刻也正在浩華軒中修行。想到這裏,他雖然很想上前詢問韓劍飛自己兒子如何。但又擔心一旦問起,日後傳到兒子口中使他牽掛,不能安心修行。乾坤無奈的搖了搖頭,到底忍住了衝動,沒有上前問詢。


    慕容易和韓劍飛二人彼此依舊寒暄不斷,不免有些酸腐之氣。乾坤一改臉上鬱悶的表情,對著二人道:“你們兩個就不要在互相謙虛禮讓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刻你們便在蒼天的見證下義結金蘭。如何?”


    二人相視對望一眼,然後便一起跪了下來。


    慕容易舉手為誓,道:“今日在此請神明見證。我慕容易願與韓劍飛兄弟義結金蘭,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絕不背叛。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韓劍飛重重的點了點頭,舉起右手,為誓道:“今日在此請神明為證。我韓劍飛願與慕容易大哥義結金蘭。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絕不背叛。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末了,二人互相行了八輩大禮,也就是所謂的“八拜之交”。


    起身後,慕容易立刻激動道:“哈哈,賢弟!”


    “大哥!”韓劍飛也同樣激動。


    就這樣,二人的笑聲回蕩在清晨的密林中。


    很久……很久……


    很快,又是在一番簡單的寒暄之後,韓劍飛看了看此時的天空,知道要離開了。於是便不舍道:“若日後有時間,還請大哥來到浩華軒一敘,小弟先告辭了。”


    “哦?賢弟可是去那烏湯鎮?”慕容易疑惑道。


    韓劍飛點了點頭。


    慕容易的雙眼流露出一絲擔憂。稍微思慮後不禁擔心道:“請恕大哥多疑。隻是我剛才從你口中聽說了此鎮發生的事情後,明顯覺得此鎮有些怪異,並非那樣簡單。若賢弟不嫌棄,此行大哥願與你一同前往。你我二人一探究竟,不知賢弟你意下如何?”


    韓劍飛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回道:“大哥真是聰明過人。其實小弟也發覺到那烏湯鎮的怪異,隻是一直查明不到真相。大哥不必與我同去,我一人足矣。”


    “哈哈,賢弟是怕此行有危險,恐會連累我吧。”慕容易也不客氣,立刻笑著拆穿了韓劍飛。


    韓劍飛沒有說話,但他臉上尷尬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慕容易一看到此,知道自己估計不錯。


    “賢弟休要跟大哥見外。你若這樣,那我們那還算的上是兄弟嗎?此事不必再議,我意已決。此行我願與賢弟一同前去!”


    韓劍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動。終於不再拒絕慕容易的好意,重重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乾坤傻了眼,一聽說慕容易要走。心想道:“此時若是慕容小友走了,我獨自回到歸仙閣後,還不被那虎婆娘扒層皮才怪?剛才戰鬥了那麽久,如今天色更是大亮。那虎婆娘恐怕已經醒來。若看我不在,賬上的銀子又不見了十兩……”


    乾坤生生咽了口口水,竟不敢再往下想。隻感覺汗流浹背,雙腳發軟。


    無奈慕容易和他好兄弟聊的正歡,哪裏顧的上他?


    更不巧的是,慕容易居然對著已經心驚的乾坤,丟下一句:“乾掌櫃,你且先行回去吧。我與我兄弟處理完烏湯鎮的事情後,便回到歸仙閣!”


    乾坤一聽這話,頓時心裏沒了底,他跳得老高,急道:“不行,慕容小友,此時你若孤身離去。那我回到歸仙閣。豈不是……”


    說到這裏,乾坤望了一眼慕容易身邊的韓劍飛,再沒了下文。恐擔心自己一旦說出實情後,會給韓劍飛留下個怕老婆的印象。


    慕容易頓時明白過來乾坤的心中所想。先是一笑,然後道:“無妨,乾掌櫃。回去後你夫人若是問起,你就說隨我上山修行便是,隻是後來我中途有事先行離去。最多三日後,我一定回來!我想你夫人應該不會為難你吧。”


    乾坤快速的在腦中整理著思緒,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很清楚慕容易心意已決,不可能跟自己回去了。沒辦法,隻能怯生生問道:“三日後你若回不來的話,我可就死定了,你可千萬要牢記啊!”


    “哈哈,那我慕容易與你保證總可以了吧。三日後我一定回到歸仙閣,絕不食言!”慕容易信誓旦旦的下了保證。


    一看慕容易都這麽說了,倒也不好再為難下去。又是一陣輕歎,稍微的抱怨幾句後,乾坤便踏上了下山的路程。


    隻是他一邊下著山,一邊還時不時的回頭望著韓劍飛手中的包裹,眼神中滿是真情流露。仿佛自己的“心”被掏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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