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旋渦中。


    突然,慕容易的腦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緊咬著雙唇,卻遲遲拿不定注意。可眼下迫在眉睫,由不得他考慮太多。


    慕容易深吸一口氣,決定孤注一擲。他點了點頭,立即對著身邊的紅粉佳人,急道:“霜兒,快閃開!”


    說時遲,那時快。


    眼看著沙怪那碩大的觸角,就要觸到慕容易的身體。慕容易咬緊牙關,快速把自身的真氣不斷灌入到“護神燈”中。


    “轟……”


    下一刻,沙怪那一對碩大的觸角,狠狠砸在了慕容易身上。


    慕容易悶哼一聲,隻覺得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不過也還好他有“護神燈”護體,否則沙怪這一重擊足以致命了。慕容易強忍著身體傳來的強烈痛楚,繼續與沙怪周旋。


    “慕容大哥……!”


    這驚心動魄一幕,著實令南宮淩霜擔憂。她淚流滿麵,泣不成聲。撕心裂肺的一遍又一遍呼喊著慕容易的名字。


    慕容易表情痛苦,望了一眼身旁的南宮淩霜。雙眼中既有堅韌與執著,又有一份誓死保護同伴的決心。


    這個畫麵,將永久刻印在南宮淩霜的記憶當中。


    可是,稍縱即逝……


    接下來,慕容易大吼一聲。強忍著身體上傳來的痛楚,用盡全身力氣朝著來時的洞口疾馳而去。雖然上麵那處穴口早已被沙塵所掩埋,但慕容易仍舊像瘋了一樣堅決不放棄。


    沙怪這畜生一看慕容易要跑,哪裏會讓他稱心如意?


    被激怒的沙怪一躍至空中。那強有力的觸角再次重重得撞擊在慕容易身上。


    要說速度與力量,慕容易哪裏會是它的對手?


    “噗!”


    頃刻間,大量鮮血從慕容易的口中噴出。他真元大傷,隻覺得天旋地轉,劇烈的疼痛險些使他暈死過去。


    沙怪這一擊下去,“護神燈”的光芒再次黯淡許多,眼看著就要熄滅。


    慕容易目中一沉,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他麵色蒼白,立即用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沙怪這對觸角不放。盡管他身受重傷,命懸一線。可無論沙怪如何試圖擺脫他,掙脫他,慕容易也絕不放手。


    原本這畜生的脾氣就極為暴躁。這可倒好,不但沒有殺死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反倒讓自己的這對觸角還被牢牢的攥住。


    這對沙怪來說,無疑是一種奇恥大辱。


    沙怪憤怒的大吼一聲,拚命的用身體向上死命衝撞。看這架勢,定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撕碎才肯甘心。


    在沙怪眼中,慕容易猶如螻蟻,根本不值一提。


    隨著這一重擊,慕容易已被沙怪的強勁衝力重創,全身上下幾乎遍體鱗傷。但他仍舊死命著不撒手,靠著最後的意誌一直撐下去。就這樣,連帶著自己的身體。慕容易和沙怪一起,快速的朝著大漠頂端飛去。


    周圍響起一片片劇烈的“轟隆”聲,震耳欲聾。巨大的沙塵也再次被卷入到大漠之中。


    南宮淩霜腦中快速一閃,終於明白了慕容易的真正用意。


    原來,慕容易自知自身修為不夠,僅靠他的本事根本就做不到重回地麵。於是,慕容易把自己當成了誘餌來激怒沙怪。靠著沙怪的蠻力,定能衝破深淵,重新把他們帶回到大漠之中。


    所以,不得已,慕容易選擇借力打力。


    “但這樣,慕容大哥他……?慕容大哥恐怕會……?”


    南宮淩霜嬌容一怔,望著如今飽受煎熬的慕容易,淚水再也止不住的痛哭起來。但隨後,耳中便傳來了慕容易那沙啞虛弱的聲音。


    “還等什麽?霜兒?快跟上來!”


    南宮淩霜輕輕拭去眼角淚水,堅定的望了望深淵底部,那一點點被打開的出路。南宮淩霜緊咬貝齒,強忍著內心的悲傷,快速運起真氣。她緊緊的跟在沙怪後麵,直朝大漠頂端飛去。


    她……


    怎忍心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也許……他會死?


    但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感覺短短的數分鍾卻仿佛過了整整一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一種折磨。


    “轟”


    一聲巨響……


    驀然,就在這大漠之上飛出了一隻龐然大物。隻見一隻憤怒的沙怪,連帶著慕容易,南宮淩霜。兩人一怪,就奇跡般的重新“飛”回到了地麵。


    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看著這遙望無際的大漠,又看了一眼順利平安,跟隨他一齊突出深淵洞穴的南宮淩霜。此刻慕容易再也支撐不住,如釋重負。他再也沒有半分力氣,一下子鬆開了雙手。隨後便重重的摔在了大漠中昏死過去,再無任何知覺。


    “護神燈”也在這一刻,徹底的失去了光芒。


    “慕容大哥!”


    南宮淩霜拚命呼喊著慕容易的名字,她想立即就衝到他的身邊。但無奈南宮淩霜修為不濟,加上之前真氣消耗巨大,身上根本沒有半點力氣,卻連動都動不了了。


    盡管她不甘心……


    沒過多久,南宮淩霜便眼前一黑,終於也撐不住昏倒在地,再無知覺。即使這樣,她的一對粉拳仍然緊握著。盡管她的眼眸中,流露出太多太多不甘。


    “恩?好小子。居然能用這種方法突出洞穴!”


    遠方,阿普諾一怔,立刻注意到大漠前方這突如其來的場景。


    其實,當阿普諾得知二人雙雙被困入到深淵洞穴的時候,已經將體內的蠱蟲快速滲入到洞穴中,進行過一番仔細的探察。


    雖說一入深淵,必是“九死一生”。但阿普諾可不想眼看著這二人就這麽輕易的死去。哪怕有一絲希望,他也想盡量想辦法解救二人。


    可誰曾想,還沒等他的蠱蟲探察歸來。這二人就這樣貿然從大漠的深淵下“飛”了出來。看得阿普諾一陣陣的驚心動魄。但同時肯定了慕容易的氣魄與膽識,果然非比尋常。


    但這麽做,對慕容易來說卻是致命的,幾乎是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在沙怪的蠻力衝擊下,慕容易真元遭受重創。要知道真元一旦受損,也就意味著從此以後無法凝氣修行了。其結果便是全身的真氣無法順利匯集至真元處,也就徹底告別了修真者的世界。


    即使這一次慕容易能夠僥幸不死,但也會淪為廢人。


    “哎,你這又是何苦呢?”阿普諾眉頭微皺,不禁暗自歎了一口氣,為慕容易的將來感到擔憂。但眼下還是先救人再做打算吧。隨後,便立刻衝了上去。


    雖說慕容易和南宮淩霜已經脫困。但別忘了,此時還有個龐然大物正憤怒的望著倒地不起的二人。


    沙怪一看到慕容易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瞬間便怒吼一聲,衝了上去。


    阿普諾深知不好,即便慕容易有“護神燈”護體。但也已傷痕累累,不成樣子了。更何況慕容易深陷昏迷,根本無法駕馭“護神燈”。一旦遭到這畜生的攻擊後,會是什麽慘狀。阿普諾不敢多想,快速把體內的蠱蟲注入到前方沙怪的體內。


    這隻沙怪痛苦的哀嚎幾聲,沒一會兒便放棄了掙紮,慘死在大漠之中被蠱蟲們分了屍。阿普諾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望著昏迷倒地的二人,緩緩而去。


    “慕容……大哥……”


    隱約間,南宮淩霜的嘴角仿佛動了幾下。不知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終於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如釋重負。


    這一刻,所有的災難終於不複存在……


    這一刻,內心終於得到了安寧……


    三日之後……


    “這是哪裏?”


    慕容易微微睜開雙眼,當他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身旁的南宮淩霜。


    南宮淩霜已是疲倦的睡在了慕容易的床頭邊上。下一刻,慕容易慢慢的伸出雙手來,剛準備喚醒起眼前的伊人。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正人阿普諾到此。


    阿普諾輕輕推開房門,一看到慕容易已經醒來,便冷冷道:“你小子最好別動,老夫已經用庾香為你醫治好了周身的經脈,連帶著你受損的真元也一起修複了。此時你若不好生修養,萬一有個閃失的話,我可不負責任。”


    “前輩說什麽?庾香?”慕容易大吃一驚。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反倒把床頭邊上一直熟睡的南宮淩霜也給吵醒了。


    南宮淩霜紅著眼眸,擦了擦疲倦的雙眼。當她看到不知何時已醒來的慕容易,頓時上前一把抱住他。激動的哭著哽咽道:“太好了!慕容大哥,你終於醒了。”


    慕容易沒有說話,隻是傻傻的看著一旁泣不成聲的南宮淩霜。


    阿普諾看在眼裏,輕哼一聲,微怒道:“若沒有庾香救你的話,恐怕從此以後你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是為何?前輩?”慕容易苦笑一聲,不禁疑惑。


    阿普諾搖了搖頭,輕歎道:“你小子真是膽大,僅僅仗著有護身燈為你撐腰,你就敢和沙怪周旋一番,也不好好掂量掂量你的修為?實話告訴你好了,你體內的護神燈已經徹底損毀了,從此再也無法使用。而你也因為被沙怪的強大衝擊傷到了身體,不但全身經脈盡斷,就連真元都嚴重損傷了。好在你們事先采集到了兩株庾香,而真元的受損,恰恰庾香才能救治,否則你即使不死也殘廢了。於是,我便用了其中的一株,醫好了你的身體。此時你已經無恙,隻要注意休息便可。”


    “你說什麽,前輩?我體內的護神燈已經損去?”慕容易大驚失色,明顯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一切。


    阿普諾輕哼一聲,不屑道:“這次你沒死就已經是幸運之極了。至於護神燈的損壞那是必然的,以你那剛生成真元的修為,居然強行讓護神燈抵抗那麽強大的力量。不損壞才怪?護神燈根本無法抵禦住那麽強大的負荷。你以為你是散仙修為嗎?真是可惡之極,竟然把如此好的法寶給廢掉了。老夫真後悔當初把護身燈的駕馭心法傳授於你。”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慕容易輕輕的點了點頭,出奇的並沒有從臉上流露出太多失望,也許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在乎。隻是在聽到“庾香”的時候,慕容易不禁發了愁。


    望著身旁的南宮淩霜。口中輕道:“霜兒,我們如今就隻剩下一株‘庾香’了,是嗎?”


    南宮淩霜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慕容易的話。


    “前輩要用庾香渡過天劫,霜兒的母親要用庾香恢複經脈。而本來好好的兩株庾香,卻陰插陽錯的被我給用掉一株,這可怎麽辦?要等到這沙怪重新出沒,下一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想到這裏,慕容易不禁頭痛。


    再看阿普諾看向自己的目光,竟也同樣深感困惑……


    ……


    與此同時,浩華軒,劍明殿內。


    “義父,孩兒回來了!”韓劍飛抱拳一禮,斂衽道。


    可是這一次從韓劍飛臉上看到的,卻不是往日的溫馨。相反是猜疑,是對南宮絕的不解。


    南宮絕坐在大殿龍椅之上,眉梢輕微動了一動,也不說話,就這樣雙眼緊緊盯住韓劍飛。


    “義父這是怎麽了?莫非門中又有大事發生?”韓劍飛雖然很想解開心中的疑惑,但南宮絕遲遲不語,他也不便問。隻能先旁推側敲。


    南宮絕一怔,但立刻就恢複了鎮定。緩緩道:“沒什麽,孩兒多心了。隻是義父納悶,此次九窟城之行你可有遇到冥天?”話音剛落,南宮絕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不經意間,竟透著一股子殺意。


    既然南宮絕不再遮遮掩掩,選擇直接挑明。韓劍飛也不需要在裝糊塗,心中大概已猜出了幾分。


    接下來,韓劍飛直接挑破了這層窗戶紙。


    “師父,恐怕此次九窟城之行,是您老人家一手策劃的吧。”


    南宮絕眯起雙眼。先是仔細的打量了韓劍飛一番,然後才道:“孩兒,你居然開始叫我師父了。這個稱呼,你已有二十年沒有這麽叫過了。看來今日,我們的父子關係便是盡頭。”


    此時,劍明殿內,隻感覺陰風陣陣,令人膽寒。


    “徒兒不敢。”韓劍飛對著南宮絕恭敬一禮,低聲道。


    南宮絕臉色一沉,大笑道:“哈哈,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兒,既然你心中已然猜出大概。索性就把事情的經過全部都告知你好了。反正老夫的目的也已達到了。”


    韓劍飛一怔,看向南宮絕的眼光中,明顯流露出一絲不甘,隻是沒有吭聲。


    南宮絕倒也不在乎。下一刻,終於正式揭開了韓劍飛心中的疑惑。


    “其實這次九窟城之行,的確是為師的刻意安排,那封信箋也是為師偽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霜兒和那慕容小子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憑借霜兒的姿色與氣質,我想那小子很快就會被霜兒給吸引住。到那時候,一切就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怎能利用霜兒的感情,難道就不怕她傷心嗎?她可是您的女兒啊……”韓劍飛緊握雙拳,不禁氣結道。


    南宮絕沒有理會韓劍飛的憤怒,隻是不屑的看了看他,繼續道:“你小子懂個什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況且成大事者必定要痛下狠心。拋舍掉兒女情長,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再說了,那小子如果能和霜兒共休連理,也是他莫大的福氣。旁人就是想也隻能幹瞪眼。”


    南宮絕沉吟少許,陷入了短暫的痛苦之中,不屑道:“我浩華軒雖說是修真界正道五大派之一,但實力卻遠遠不及飄渺仙閣與昆侖山那些門派。這一點,從數月前的六道門一戰就能看得出來。而且最近修真界頻頻有大事發生,那就是正道第一翹首飄渺仙閣,居然在一夜之間幾乎被滅,幕後黑手至今不明。想到這裏,你叫為師怎能不提心吊膽?怎能不為日後打算?”


    韓劍飛大為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義父”野心會這麽大?居然為了自己的目的,如此的處心積慮?


    處於極度震驚得韓劍飛,此時倒也冷靜。略微平和了下心情後,再次疑惑問道:“我大哥身上究竟有什麽秘密?為什麽您要這麽處心積慮的算計我大哥?”


    “嗬嗬,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隻是現在為師話已向你全部挑明。如果你願意助為師一臂之力的話,為師擔保你前程似錦,以後定有大作為。如何?”說著,南宮絕對韓劍飛,伸出了“合作”之手。


    “你教過我,做人要光明磊落,做事要無愧於心。門派複興一事,徒兒必會助師父一臂之力。相信隻要我浩華軒上下一心,一定會站在修真界的頂峰,無人敢小窺。可你如今卻讓我幫你一起繼續算計慕容大哥和霜兒,請贖徒兒做不到,此事萬萬不能。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麽目的,但我絕對不會與你同流合汙。”


    此時,韓劍飛用一種相當堅定的語氣,對著南宮絕憤然道。


    “哎,你真是太讓為師失望了。本以為你會是個實大體的人,真沒想到你的腦袋竟然如此的不開竅?沒辦法,為師隻能暫時讓你休息一下了。放心吧,雖然你知道了為師的秘密,但我不會殺了你。你的性命對為師來說,還有別的用途。”


    南宮絕望向韓劍飛的眼神,瞬間一變。


    下一刻,他快速拔出了浩華軒的至尊仙劍。


    “浩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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