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貫穿自己胸口的那隻血手,還沒來得及疼痛。一陣眩暈立刻湧上慕容易的頭頂。


    “噗……!”


    大量鮮血從慕容易的口中噴出,鮮血也濺了無邪方丈一身。


    此時的無邪方丈看上去猶如地獄的修羅。全身大部分已被慕容易的鮮血所染,而插入慕容易身體裏的那隻手,正不斷的向下滴淌著鮮血。


    “大師……你……你竟然……”


    慕容易顫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絕望。更由於失血過多而變得麵色發白,逐漸連話都說不清了。


    無邪方丈的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殺氣,冷冷道:“別怪我,施主。就算是老衲造下孽障,日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今日也決不讓你前進半步!”


    “噠……噠!”


    滴滴鮮血的聲音,尤為震耳。轉眼之間地麵上已被染紅一片。


    眼看著慕容易命懸一線。就在這時,突然從通往七層的台階之上,迎麵刮過來一陣大風。


    這風吹的甚是怪異。一股莫明的寒意由上心頭,吹的人好不舒服。縱然是無邪方丈這等驚人的修為,也不免暗暗打了一個冷戰。


    伴隨著陣陣風聲。七層塔中,傳來了一個尖銳的聲音。


    “老禿驢,真是恬不知恥。居然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去偷襲一個後輩。若不是這小娃子不忍殺你,豈能容你囂張活到現在?你梵若寺一向以正道自居,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哈哈哈哈……”那樓上之人不屑的輕哼一聲,狂妄大笑起來。


    “誰?是誰?難道是屠煞?”無邪方丈明顯一楞,看來他被這聲音瞬間震懾住。


    大風突然變得淩厲,直朝無邪方丈撲去。無邪方丈躲避不及,立刻被這股大風吹飛。插入慕容易身體裏的那隻血手,也轉眼跟著他一起被重重的彈到了牆壁之上。


    隨後,“轟”的一聲。


    無邪方丈重重的吐了一口鮮血,再也起不來了。


    “噗……!”


    無邪方丈麵色痛苦,傷勢看上去似乎比慕容易還要嚴重。倒地的身體微微一顫,雖然很想試圖重新站起,但無論如何,自己怎麽也站不起來。


    比起慕容易,起碼他如今還可以勉強站在原地,並未倒下。可想而知,無邪方丈的傷勢有多麽嚴重。


    隻是奇怪,這風的力道為何會如此的強勁。看似不經意的一吹,無邪方丈就立刻重傷。


    無邪方丈倒在地上,不甘的雙眼滲出血絲。


    “屠……煞,你這個……魔頭……,老衲……老衲……對不起您了……住持師兄……”無邪方丈斷斷續續,說著一些奇怪的話。


    但不難聽出,話中流露出極大的懊悔與不甘。但緊接著話音剛落,無邪方丈便已經奄奄一息,昏死過去,再無知覺。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慕容易大為吃驚。肉體上雖然還是傳來陣陣疼痛,但這一幕給他帶來的心靈震撼無疑還是更大些。


    此時他的頭腦已經略微清醒了一點,雖然他的鮮血仍不斷的向下流淌。


    “哈哈,小子。那老禿驢已再無戰鬥之力。你先去殺了他,報了私仇。然後再上來與我說話,如何?”七層塔上,傳來那人的聲音。


    慕容易望了一眼牆角失去知覺的無邪方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壓根就沒有這個打算。雖說他自己差點死在對方的龍爪手下,可那是逼不得已的,無邪方丈本身也並不想如此。


    那人似乎明白了慕容易的心思,悶哼一聲,微怒道:“婦人之仁。算了,算了,老夫懶得去管你,還是快快上來吧。”


    “前輩……是誰?難道您就是……屠煞,屠前輩?”慕容易沒有在意對方的嘲諷,強忍著身體內傳來的痛楚,艱難道。


    隻聽上麵傳來一聲大笑,接著那人道:“沒錯,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正是屠煞!倒是你這小子,僅憑著區區一人之力竟然能夠闖到這裏,真是不簡單。你還廢話什麽,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明白?難道還要老夫下來與你寒暄家常不成。放心好拉,雖然你如今重傷在身,不過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人。”


    “受人恩惠,定當相報。晚輩這就上去救出前輩!”


    慕容易沉吟少許,立刻朝著七層塔上一步步艱難的行進。隻是每走上一步,身體傳來的痛楚,就越加大一分。


    很快,慕容易大汗淋漓。原本清醒的頭腦,由於大量失血加上行路不便而再次模糊。


    等到慕容易的步履踏上七層之時,他的鮮血已經順著這階梯流了一地都是。


    一到七層塔上,慕容易才明白。原來這七層塔上竟是露天而設。


    此時大雨瓢潑,狂風呼嘯,隱隱透出一絲寒意。


    慕容易大口喘著粗氣,雙腿發軟。終於體力不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好,不錯。老夫喜歡,有男兒氣魄!不過有一個問題老夫倒要問你,你要先回答老夫!”屠煞一看慕容易來到,頓時滿意的笑道。


    慕容易艱難的抬起頭來,隻見前方豎起一塊金色大柱。大柱周圍全部都是鐵索圍繞,而屠煞剛好被鎖在柱子中間。


    從屠煞的落腳地方向四周望去,密密麻麻的不知道結了多少佛印。想必是當年屠煞被困以後,惠真大師生怕他會逃脫,因此才布下如此大的陣法。


    隻是隨著歲月的流逝,這些佛印的光芒如今已經黯淡了許多,依稀隻能看到一點光亮。


    伴隨著陣陣狂風暴雨,清晰可見屠煞的相貌。此人膚色竟保養的出奇之好。他絲毫沒有因為風雨的摧殘,變得滄桑不堪。反而是皮膚細滑,白裏透紅。其相貌更是像一名妙齡少女一樣,生的異常妖豔。要不是他尖銳的嗓音之中略透出一絲男性的沙啞之聲,還真以為他是女人。


    要說年齡,也就剛剛三十出頭的樣子。


    此時,屠煞散落的頭發正伴隨著陣陣狂風,不斷飄蕩。他麵容俊俏,卻不是頹廢之色,反而有一種異樣的霸氣。


    慕容易看在眼裏,不由得一時間忘記了屠煞剛才的問話,傻傻的望著眼前這怪人,久久不語。


    屠煞心中鬱悶,不禁把聲音又提高了一分,有些微怒道:“小子,老夫在問你的話!”


    這一聲怒吼下去,慕容易頓時就清醒了過來。勉強站起了身子,艱難答道:“是阿普諾前輩臨終前,交給晚輩的遺願!”


    “你說什麽?遺願?難道阿普諾死了。不可能,這不可能?你這小子,一定是騙我。看我現在就活剮了你!”


    屠煞語氣激動不已,身體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周圍緊緊困住他的鐵索,此時正發出一聲聲“咣咣”的恐怖之音。


    慕容易閉起雙眼,陷入了無盡的沉痛當中。看來,他也想起了阿普諾。隨後猛的睜開雙眼。


    接下來的時間便把整件事情的經過,全部都細致的交代給了屠煞。聽完慕容易的話後,屠煞停止了一直掙紮的身體。竟也和慕容易一樣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很快,屠煞便搖了搖頭,歎道:“轉眼已過數年,隻是如今這份情義還在,人卻……”說到這裏,屠煞哽咽了起來。


    趁著這會兒,慕容易開始觀察起困住屠煞的陣法。


    “看來這是佛家用來困魔的陣法。若想破去,想必不易。先不說救出他以後要如何安置,如何防範。畢竟他可是魔道大派“血刹宗”的前任宗主,絲毫馬虎不得。隻是如今自己也身負重傷,估計很難有能力把他重新救出。”


    慕容易感到一絲無奈。


    屠煞打量著慕容易一陣,疑問道:“你小子在那裏想些什麽?”


    屠煞這一問,頓時打斷了思考中的慕容易。


    慕容易沉吟少許,嚴肅道:“我救你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我才肯出手。你若不肯,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絕對不會助你脫困。”


    “哦?你且說說看。”屠煞沒有憤怒,卻是從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仿佛在聽些什麽趣事一樣。


    慕容易平複下心情,鎮定道:“很簡單。第一,不許前來向梵若寺複仇。第二,不許你在枉造殺戮,貽害眾生。第三,不許你回到血刹宗。你可以選擇大漠歸隱,了此一生。”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好笑之極。好久都沒有聽到這些狗屁混帳話了。真沒想到,老夫居然淪落到要你個小輩來對我指手畫腳。”屠煞狂笑不止,根本不在乎慕容易提出的條件。


    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屑。


    慕容易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堅定。他不理屠煞的狂妄,仍繼續道:“你若不答應,我這就離去!”說完,慕容易立刻轉身就要離開。


    “你小子真是狂妄的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先不說你如今已經身負重傷,就算你現在完好無損,僅憑你的修為想破這困魔陣也是萬難!”


    一看慕容易要走,屠煞連忙叫住了他。先前狂傲不羈的表情也轉為淡定。


    慕容易回過頭來,再次堅定道:“縱然一死,縱然一拚,我也不在乎。我隻問你,你答不答應我提出的條件?”


    屠煞輕哼一聲,神色十分傲慢。仍是不屑道:“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跟我講條件。你可知道我的修為已經達到什麽境界了嗎?”


    “什麽境界?這個晚輩倒是好奇。”慕容易疑惑道。


    屠煞哈哈大笑,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霸氣。緩緩道:“散仙!”


    “什麽?”


    一聽到“散仙”這兩個字,慕容易頓時一凜,腦中仿佛一下子就被炸開。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竟是傳說中的散仙之體。自己要解救之人,居然有如此大的神通。


    但慕容易馬上鎮定下來,口中卻不屑譏諷道:“你真的是散仙嗎?不是在說大話吧。相傳散仙的實力根本不是修真者可以撼動的,這種陣法豈會難得住你?你若真是散仙,為何遲遲不能破陣?還用得著我弄成這幅狼狽相嗎?”


    屠煞臉上青筋暴出,妖豔的麵容上已顯出怒氣。憤聲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你知道個屁,要隻是這個破陣的話,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輕鬆破除。隻是這些該死的禿驢們竟然把這伏魔塔設上了結界,縱然我在被困期間修成了散仙之體。但無奈我已與外界隔開,吸收不到天地之氣。否則的話,老夫早就脫困了。”


    說到這裏,屠煞的臉上生起一絲怪異的微笑。接著道:“好在天命不亡我,這該死的結界不是剛好被你破掉了嗎?”


    “你說什麽?”慕容易頓時吃驚不已。


    屠煞不理慕容易一臉驚訝的表情,卻是自顧自的沉浸在興奮心情當中。


    稍逝一變,屠煞眼中射出兩道精光,口中道:“如今老夫可以吸收天地之氣,仙基已完全處在了飽滿狀態。哈哈,你小子剛才不是說老夫是在吹牛皮嗎?你瞧好了,我現在就把這個陣給你破去!”


    屠煞的周身上下驀然生出一絲異樣之氣。這是一種七彩斑斕的混雜顏色。但明顯慕容易可以感覺到,這股氣息絕對不是修真者擁有的真氣。


    “莫非真的是仙氣?”慕容易驚訝連連。胸口處再次傳來陣陣劇痛。


    “嗡!”一股劇烈的疼痛直衝慕容易頭頂,眼前一模糊,痛的他險些站不穩。


    “哈哈,你小子失血太多了。還是讓老夫來救你吧!”屠煞狂妄一笑。接著大喝一聲。隻見那些七彩斑斕的仙氣,全部聚集在周身的鐵索之上。


    “破!”


    “轟”的一聲。這些鐵索發出一道道駭人的紅芒,大量乳白色的真氣遍布鐵索之上。下一刻就被炸成粉末,灰屑濺的到處都是。


    慕容易模糊的雙眼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正朝自己走來。僅一瞬間,屠煞便毫發無損的站在他的麵前。


    隻是剛一脫困,伏魔塔中便立刻劇烈的動蕩起來。直把地麵震得嗡嗡作響,眼看就要倒塌。


    屠煞得意的望著眼前虛弱的慕容易,快速把他攬在腰間,飛躍塔下。


    隨後,伏魔塔上轟聲不斷,仿佛地震來臨。沒過多久就徹底塌了下來。


    這座聞名於世人的困魔古刹,就這樣被全部毀去。


    看著身後轉眼被毀的巨塔,屠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冷冷的望向前方。慕容易被屠煞用一隻手扛住,絲毫動彈不得。此時的他由於失血過多,片刻便沒了知覺,暈死過去。


    而前方,赫然站著一行僧人。


    其中站在最前麵的那名僧人,正是梵若寺的住持方丈,惠真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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