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而戰鬥卻並未結束下來,嘶殺聲依舊在眾人的耳邊回蕩。


    這些人已經殺紅了眼,似乎忘記了什麽是疼痛,什麽是死亡。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硬是被染成了紅色,剩下的,隻有一份慘淡與淒涼……


    烈焰山腳下。


    “若竹,你快些離去,這裏有我撐著……!”


    此時,一個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正禦劍抵擋著前方敵人一波波的殘酷進攻。男子的服飾明顯是“劍亭閣”弟子的專有長袍。


    男子英俊的麵容上露出一絲倦態,狼狽之相盡顯無疑。清晰可見他的衣袖上滴滴鮮血正順著寶劍緩緩滑下。可見已經受傷不輕。


    男子的身邊,站著一名貌美女子。此時女子氣喘籲籲,也因為長久的戰鬥顯得有些狼狽。至於她的身份,便是昆侖山玉醫子的大徒弟柳若竹。


    這男子的身份,不妨也正式交代下好了。此人名叫“了晨”,乃是劍亭閣中一代弟子的佼佼者,不但修為驚人,而且為人善良,寬厚待人。因此了晨無疑是劍亭閣中倍受矚目的對象,深受掌門人莫子臻以及諸位長老的喜愛。


    有傳言,劍亭閣下一代的掌門人,便是這位了晨。


    至於柳若竹和了晨的關係。隻因當年玉醫子曾帶著柳若竹拜訪過劍亭閣,因此二人便在無意中結識。隻是兩人的微妙關係與其說是結識,不如說是邂逅,邂逅了一段美麗的姻緣。彼此雖然口中不說,但在各自心中怕是早就有了對方。


    一來二去,轉眼間便過去了二十幾載光陰。所謂時光如逝,輾轉反側。這兩人的感情問題,其實兩派的長輩們早就看在眼裏。至於什麽時候成全他們,共結連理,估計隻是時間問題。


    話說回來,柳若竹望著前方的了晨如此拚命。頓時急道:“了晨師兄不走,若竹怎肯孤身離去。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柳若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下一刻,運起寶劍衝了上去。


    柳若竹的身體明顯開始打晃,真氣苦難支撐。但她依舊衝上前去,試圖為了晨分憂。


    高空之中,兩名血刹宗長老看到這一幕後,頓時哈哈大笑。


    其中的一名長老不屑道:“看來這兩個小娃還是一對苦命鴛鴦,殺了倒也沒關係,可以在九泉之下繼續恩愛嘛!”接著,二人運起手中法寶“噬心鈴”,朝著柳若竹和了晨二人,飛快招呼過來。


    “若竹,危險……!”


    了晨大吼一聲,運起手中寶劍,試圖截下攻向柳若竹那處的“噬心鈴”。


    無奈柳若竹如今真的無法在戰鬥下去。戰鬥的疲憊外加受傷,已經讓她無法支撐。而這一擊一旦命中,無疑是致命的。


    但下一刻,就隻聽“啪!”的一聲,了晨卻身中“噬心鈴”。接著狂吐了一口鮮血便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原來,雖說攻向柳若竹的那處“噬心鈴”被了晨順利攔下。但攻向他自己的那處“噬心鈴”,卻再也沒有辦法防禦,終於不小心被擊中。


    “了晨師兄……了晨師兄……”


    眼睜睜的看著了晨就在自己身邊倒下。柳若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下一刻,就隻聽“當”的一聲。


    柳若竹已經棄劍,迅速跑到了晨身邊,探察起他的傷勢。她已無心再戰,這一刻不再顧及生死。在乎的就隻有眼前倒下的男子。


    “了晨師兄,你怎麽樣?我是若竹,你看看我……快睜開眼睛,看看我……!”


    柳若竹哭著喊著,一遍又一遍呼喚著了晨的名字。


    隻是這些話語在淒涼的戰場上,多少顯得有些無助……


    躺在地上的了晨慢慢睜開了雙眼。當他看到柳若竹已經棄劍不戰,泣不成聲的樣子。卻是微微哽咽道:“不要……管我,我沒事……若竹。你……你……快跑……”


    了晨的雙眼之中流露出一絲擔憂。無奈的話語中又夾雜著強烈自責。


    柳若竹不再說話,隻是輕輕的坐在地上,慢慢把重傷的了晨依偎在懷中。嘴角掛起一絲釋然的笑意。


    那微笑,是一種幸福的微笑……


    仿佛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重要的,就隻是懷中的男人……


    死有何懼……?


    隻要有你在……


    我願與你共赴黃泉……


    從此,我們終於可以不再分開……


    永遠……永遠……


    “哈哈哈哈,好一對癡情的娃兒!那就讓我們二老送你們最後一程吧!”高空之上,兩位血刹宗長老看到此情此景,反倒升起調侃之意。而“噬心鈴”已對準二人頭頂,猛然向二人飛去。


    眼看著二人就要身死……


    而就在這時,玉醫子終於及時趕到,隻是當他發現二人身影的時候。無奈“噬心鈴”離兩人已不足方寸,就是玉醫子想出手相救,恐怕也來不及了。


    “若竹……!”玉醫子對著前方大吼。


    聲音中,透著一絲絕望。


    “轟!”


    下一刻,柳若竹的身處之地卷起劇烈塵土。可奇怪的是,塵土之中依稀的竟多了一個熟悉身影。


    “敢問來者是誰?”玉醫子看著眼前瞬息間發生的變化,不禁高聲問道。


    塵土漸漸散去。而顯現在柳若竹麵前的那個身影,正是與屠煞一同趕來的慕容易。隻見慕容易手持“青芒”,硬生生的將“噬心鈴”攔截了下來。


    速度之快,令人吃驚。


    原來,屠煞與慕容易二人也已經及時趕到烈焰山。隻是當慕容易踏入到山腳下時,便發現各門各派正在死命拚鬥。其中不免有昆侖山弟子的服飾。大喜過望之下,仿佛可以看到“玉醫子”“柳若竹”“陸兒”的身影,他們也一定在這裏。


    平複了下自己激動的心情,慕容易不禁加快步伐,離開屠煞。獨自在硝煙中四處尋找起三人的下落。


    而此時的這一幕,卻剛好被慕容易率先發覺。與其說是湊巧,不如說是柳若竹與了晨命不該絕,兩人躲過了一劫。


    “小……師……弟……?真的……真的是你嗎?”


    柳若竹抬起頭來,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口中激動的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眼角上,濺出了滴滴晶瑩的淚光。


    慕容易低下頭,望著眼前淚流滿麵的師姐,微微笑了起來。笑容裏逝去了五年前的稚氣,取而代之更多的是一份成熟。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溫情。


    “師姐,讓你如此傷心的,就是眼前這兩個混蛋嗎?易兒現在就替你殺了他們,為你血恥!”


    慕容易望向前方,臉上不帶有一絲表情。眼神已從剛才的溫情轉眼變成冰冷。


    “殺!”


    慕容易大吼一聲,身上“飄渺”“昆侖”兩股真氣大放光芒。隻見這一白一紅,左右個半,徘徊於周身。彼此交相輝映,甚是駭人。


    雖說慕容易如今體內的五百年真氣已被吸去一半。但他畢竟身兼兩派的驚人修為,而且這幾日又有散仙級別的屠煞悉心調教。所以,慕容易完全有把握與對方一戰。


    盡管屠煞為他療傷和傳功的時間,加一起也隻有短短五日而已。但別忘了,他可是“慕容易”,一個不同於常人的“慕容易”。


    下一刻,慕容易手持“青芒”禦空而去。瞬間便和血刹宗的二位長老,鬥在一處。


    看著如此驚人修為的慕容易,站在遠處的玉醫子也不禁感慨。


    “易兒,短短五年的光陰。你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很快,幾個照麵下來,血刹宗的兩位長老便抵擋不住。趁著一瞬間,慕容易大吼一聲,劍指雲端,口中大喝道:“東華雷!”


    天空之中,烏雲並起。兩股巨雷從天而降,轉眼便重傷二人。


    “噗……噗……!


    兩名血刹宗長老口噴鮮血,已是軟綿綿的從空中重重摔到地麵上,再無戰鬥的能力。


    不過看起來,慕容易可是絲毫沒有放過兩人的意思。眼神之中不帶有一絲表情,完全一副冷漠。


    禦起手中“青芒”,快速朝二人胸口刺去。


    而就在這時。遠方,一個聲音突然想起。


    “他奶奶的,臭小子,快給老子住手!”


    宏亮的聲音之中,夾雜著一股強烈的仙氣。這不是“屠煞”又是誰呢?


    慕容易被這股仙氣一撞,頓時身體急速向後倒去。原本想給二人的致命一擊也不禁停了下來。下一刻,屠煞已站在了兩名血刹宗長老的身旁。


    穩下身子,慕容易朝前方望去。一看來者是屠煞,沒辦法,也就隻好先忍下。他收起“青芒”,氣憤的望著倒地的二人,久久不語。


    屠煞用手一指慕容易,怒道:“你這混小子,難道不知道老子也是‘血刹宗’的人嗎?打狗還要看主人吧。還好我事先察覺到你散發出的氣息,及時趕到了這裏。否則,我門下的這二位長老,恐怕就要成你劍下的厲鬼了。”


    此時,二人一看來者竟是屠煞,不免先是一愣,隨後吃驚道:“前任宗主?難道真的是您老人家嗎?蒼天有眼,我們都以為老宗主您已經仙逝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血刹宗終於可以重見光明了。”


    看著如此激動的二人,屠煞悶哼一聲,口中怒罵道:“就算是你們都死絕,老子也死不了!”


    要說這兩位長老估計早已被罵慣,他們臉上的表情不但絲毫沒有鬱悶之意,反而更加激動。一時間倒也忘記了剛才落敗時的“窘樣”,連忙溜須拍馬起來。


    屠煞心裏這個煩,心想如今這血刹宗門人怎麽都變成了這副德行。想著想著氣就不打一處來,再次罵道:“丘廣道呢,叫他給老子滾出來。我倒要問問他,如今這血刹宗怎麽能夠如此窩囊不堪?”


    提起“魔君”丘廣道,二人的臉上立刻生出一絲擔憂,急道:“回老宗主,此時丘宗主正在山頂與正道那些掌門們對決。他們仗著人多,以多欺少。丘宗主怕是頂不住了,您快去支援他吧!”


    一聽說丘廣道以一敵眾,而且支撐至今。屠煞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屠煞點了點頭,驕傲道:“這還差不多,不失我血刹宗的掌門之風。”


    話音剛畢,抬起頭來,望了望前方不遠的慕容易。道:“老夫先去山頂救我門人弟子了,你這小子若是敘完了舊也快點趕上來,我先走一步了。”說完,屠煞帶著這兩位長老,快速朝山頂方向趕去。


    慕容易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默認了屠煞的意思。


    看著這瞬息一變,玉醫子已經被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完全驚呆住了。


    慕容易朝前方望去,當他看到玉醫子身影的時候。嘴角不經意間掛起一絲微笑,隨後就興奮的跑了過去。完全沒有注意到玉醫子臉上的細微變化。


    原來,玉醫子麵上的表情,明顯生出憤怒之色。


    “師父!”無奈,慕容易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位慈師的表情變化,他快速跑到了玉醫子身邊,激動的大呼起來。


    可是,玉醫子並沒有理會慕容易。卻隻聽……


    “啪!”


    一個耳光,重重打在慕容易的臉上。


    “師父,你為什麽……為什麽要打易兒?難道……難道易兒做錯了什麽事情,惹您老人家生氣了嗎?”


    慕容易一怔,被這一巴掌給打蒙了。這使得原本還沉浸在激動心情的他,一下子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冷徹心底……


    玉醫子怒道:“畜生!原來這幾日裏盛傳的魔頭重新出世,是被一個昆侖弟子救出的謠言,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惠真大師更是被人打成重傷。隻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救出魔頭的那個人竟會是你。慕容易,幾年不見,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師父,我……?”慕容易斷斷續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語氣中,充滿了愧疚與自責。


    玉醫子眼中憤怒,喝道:“住口,我沒你這樣的弟子,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殺了你!”


    突然,慕容易一下子對著玉醫子跪了下來。玉醫子悶哼一聲,卻絲毫不為之所動。


    接著,從慕容易的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口中道:“師父的再造之恩,易兒就算是死也不敢忘!隻是今日之事,還望您老人家能夠理解。徒兒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卻也不悔!若您不肯原諒易兒,就請您一掌劈死易兒好了,易兒絕無怨言!”


    玉醫子的眼神之中漸漸流露出殺意。道:“直到現在你仍不真心悔過。你以為我真的不忍心殺你嗎?那好,既然你想死,那為師就成全你,也算是為我昆侖山清理門戶。畢竟,你是我一手帶大,一手栽培的。”


    玉醫子蒼老的麵容上流下了不忍的淚水。掌心處,一股昆侖獨有的白色真氣大量溢出,眼看就要對著慕容易的頭頂劈下。


    慕容易也不反抗。能夠死在自己的恩師手上,倒也可以“死而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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