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冷笑道:“俗話說的好,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烏有先生今日遭此大難,你們二位身為左膀右臂,難道想背棄主子,一走了之麽?”


    元無垢見他的行動被黑衣人揭破,原本大有恐懼之色。這時見到黑衣人說出這樣一段話來,他臉色恢複常態,對著黑衣人拱了拱手,說道:“主憂臣勞的道理,我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閣下神通廣大,我們豈敢不自量力,與你為敵?


    “明知不敵,還要枉送性命,結果於事無補,此非忠臣所為,是愚忠也。烏有之鄉是我們的故土,我們豈能稍稍遇到一些挫折,便拋棄故土,投奔他方?不怕告訴閣下,我們並非要一走了之,而是打算外出搬來救兵。等到救兵一到,我們再跟閣下一較高低!”


    黑衣人見他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心想這元無垢雖然未必有丞相的治世之才,但是他的辯才無礙和厚顏無恥,卻也不得不令人佩服。


    黑衣人想了想,說道:“巧言令色之輩,大多沒有什麽誠信可言。烏有先生今日到了這個地步,你們便是搬來了天上的神仙,也是救不了他的。我勸你們省省心,倒不如照著我的意思做,還能給你們自己留條生路!”


    元無垢與厲無咎對視了一眼,說道:“閣下說的不無道理。不過,烏有先生既是我們的師尊,又是我們的主人。師徒之情,君臣之義,豈能輕易背棄?我們如果遵照閣下的意思行事,至少得與烏有先生做個了結才行。”


    黑衣人說道:“這樣也好。你們跟他了斷了師徒之情,君臣之義,接下來無論做什麽,都能問心無愧了!”


    元無垢拉著厲無咎,走到烏有先生的跟前,跪下說道:“今日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師尊的選擇無非兩條。要麽是公開認罪,保全自己的性命,要麽便是拚一個玉石俱焚,為我烏有之鄉捐軀。師尊比我們更加了解本鄉的內情,無論選擇哪一條路,想要卷土重來,都是萬萬不可能了。


    “師尊的性命,此刻就隻是你自己的性命,與烏有之鄉再沒有任何的關係。咱們烏有之鄉,不能一日無主。接下來,無論是誰成為新的主人,我們二人必定都要效忠於他,至死不渝。


    “念著師徒一場,我們良言相勸,希望師尊保全性命,誠心認罪,臣服新主。如果能做到這些,我們的君臣名分雖然不在了,但是師徒情誼還能得以保存。我們言盡於此,請師尊三思而行!”


    烏有先生聽到元無垢這一番話,原本慘白的臉色,忽然變得通紅。隻見他的雙眼之中,噴出兩道火焰,分別向著元無垢、厲無咎的頭上射了過去。


    元無垢、厲無咎跟他離得又近,又沒有什麽法術神通,根本避無可避,隻是驚嚇之中,本能地向後跌倒。


    刹那之間,兩人的頭上都是燃起了一團大火。兩人原本鶴發童顏,頓時鶴發被燒了個精光,童顏在烈火的灼燒之下,也變得像是雞皮一樣,褶皺發黑。


    他們二人一向引以自得的童顏鶴發,轉眼之間,便變成了雞皮無發。


    元無垢、厲無咎手忙腳亂地撲滅頭上的火焰,都是氣急敗壞,跳起腳來,對著烏有先生破口大罵。


    黑衣人見到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他對著厲無咎說道:“厲相公,久聞你在烏有之鄉執掌監察刑罰,手段十分厲害,令人聞之色變。你那刑堂中的十八般兵器,許久都沒有開葷了吧,今日是不是要派上用場?”


    厲無咎嘿嘿一笑,麵色猙獰地看著烏有先生,說道:“我那十八般兵器,都是會損傷肉身的刑具。烏有先生身份這麽尊貴,豈能用上肉刑,讓他老人家腸穿肚爛,缺胳膊少腿?我另有木架子、玉梳子、竹簽子、羽刷子這幾樣寶貝,平常都用不上,今日便給大夥開開眼!”


    說到這裏,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哨子,吹了兩聲。尖利的哨聲響起不久,隻見遠處兩隊人馬,列隊跑了過來。


    顯然,因為今日要處決丁午及其家屬,這些掌刑快手帶著刑具在遠處候著,隨時準備聽命。


    隻見這些人並非空手而來,而是隨身帶著各色形狀怪異的物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用途。


    他們來到戲台前麵,鄉民紛紛向後躲開,顯然對他們十分畏懼,避之唯恐不及。眨眼之間,戲台的前麵,便騰出了一大片空地。


    這些掌刑快手分工合作,將隨身攜帶的物件組裝了起來。隻見立起來的,是一個有些彎曲的木架,大約一人來高,擺放在地上的,則顯得頗為淩亂,一時看不出到底是怎樣使用的。


    厲無咎見刑具已經安置停當,對著烏有先生說道:“弟子精心設計的刑具,師尊還沒有見過,今日便請師尊親自品評一番!”


    烏有先生見黑衣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那些往日對自己敬若神明的鄉民,這時看向自己的眼神,其中不是極端的冷漠,便是隱隱帶著仇恨。


    他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多說無益,當下不發一言,昂首走到那個木架子的跟前,站定之後,一動不動,任由那些掌刑快手擺布。


    隻見兩個掌刑快手將他的雙手縛在身後,另外兩人將他的雙腳固定在木架的底部,隨後,又將他的脖子套進一個皮套之中。皮套的上端,綁在了木架的頂部。


    綁好之後,木架支撐了起來,隻見烏有先生的身體被木架一拉,頓時便繃得筆直。


    厲無咎右手一招,一個掌刑快手快步上前,遞給他一個水壺。厲無咎拿起水壺,將水慢慢地噴在那木架上麵。隻見木架像是遭遇大旱的植株似的,將噴出的水一滴不剩地吸了進去。


    吸水之後,原本向烏有先生這一麵彎曲的木架,慢慢地直了起來。烏有先生的身體,被越拉越緊,頸部和四肢的關節處,開始哢哢作響。


    那木架變直以後,並沒有停止,而是向著反方向彎折。烏有先生的脊背漸漸地貼在了木架上,隨之向後彎折。


    不一會,烏有先生除了各處關節之外,脊椎骨也跟著哢哢的響了起來。


    烏有先生臉色發紫,神情十分痛苦。但是他咬緊牙關,竟是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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