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登天閣又一位登上十五層的少年郎呀!”


    “早看見了,我還聽說這少年與含光劍仙相持十數招都未見頹勢。”


    “別瞎說了,我與登天閣守衛經常一起吃酒,他告訴我這少年隻與劍仙試了兩劍便敗下陣來。”


    “......”


    酒樓裏,三兩酒客麵紅耳赤的討論著幾個時辰前在登天閣上的少年郎。蕭染從竹屋出來打算前往慕劍山莊練功,走到酒樓前不由自主地用力吸了兩口樓內飄出來的酒香,他咽了咽口水,正打算轉身離去,卻聽見了樓內傳來幾句有關那個少年的討論。不知是少年的英勇引起了蕭染的興趣,還是經不起酒香的誘惑。於是乎,他正八經的背著手走了進去。


    “各位所說可是今天發生的事?”


    蕭染無比自然地走到桌前,猶如無人之境的喝了一杯酒,意猶未盡地問道。


    “原來是蕭少主,您沒去看這場比試嗎?”


    蕭染抬手又是一杯酒下肚,微微搖頭,“未曾,幾位可否講一講?”


    說罷,他在斟一杯酒,不緊不慢的喝了下去。


    ......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蕭少主您沒事吧?”


    蕭染一副醉醺醺的模樣,笑眯眯地看向他們,揮了揮手,說道:“好,謝謝各位,我沒事。”


    隨即,便是一個踉蹌,轉身離開了酒樓。


    眾人看著桌上七倒八歪的五壇酒,仿佛明白了點什麽。


    無名府邸


    薑崖一臉貪相的緊緊盯著無名,“師父,酒在哪呀?”


    無名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激靈,一巴掌拍向薑崖的後腦勺,罵道:“急急急,看你的熊樣,我怎麽就發神經收了你這個酒鬼做徒弟呢......”


    說罷,他走到屋內拎出了兩台陳舊的酒壇,氣哄哄的放在桌子上。


    見到這兩壇當歸酒,薑崖雙眼放光,丟了魂似的跑了上去,抱住其中一壇,傻笑一聲:“謝師父。”


    無名捂著額頭,一臉無奈的喃喃說道:“師兄這小子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


    “咕咚咕咚。”


    “這當歸酒可有年頭了!真是好酒,師父真是大氣。”薑崖猛地喝了兩大口,卷起衣袖拭了拭嘴角的酒水,興奮地說道。


    無名看著薑崖手中已下大半的酒,心中有說不出來的苦澀與悲憤,我他媽提什麽酒呢!


    “這酒我珍藏了二十年。”


    “師父你真好,拜在您的門下,真的太幸福了!”


    “咕咚咕咚”


    聽完這話,無名激動的快要哭出來了,他言語哽咽的說道:“有你這樣的徒弟,我也太幸福了,太幸福了。”


    “對了,師父另一壇酒能否也贈與徒兒。”薑崖眼巴巴地看向桌麵上的另一壇當歸酒。笑嘻嘻地說道。


    “能......”


    無名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壇酒就被薑崖抱在懷裏,衝出了門外,“謝謝師父。”


    無名看著薑崖漸行漸遠的身影,愣在了原地,潸然淚下,我隻是想說:“能你妹呀!”


    ......


    慕劍山莊


    蕭染自從被莫循壓低境界之後,便是每日來到那棵丹桂樹下練功。莫循倘若沒有約到酒局的話,會經常來這裏指點他,但大多數時間都是蕭染獨自修煉。綾沁兮與長歌偶爾心情好時,也會來到慕劍山莊練習劍術。對於蕭染而言有沒有人同他一起都無所謂了,現在的他隻想再次回到天幻境。莫循曾告訴他,如果他打破這個桎梏,境界上必有極大的突破。


    丹桂樹下,蕭染提劍而立。微風拂過,花瓣隨風,飄落無聲。當第一片桂花落地,蕭染舞劍而起,一縱一橫間,落花被劍風卷起,靈動又不失優雅。蕭染幾天以來的舞劍,皆是在感受自然之力,劍中雖無淩厲劍氣,卻彌漫著來自自然之中無盡的劍意。


    莫循與他說過,習劍者如果無法感知到自然之力,那便不是一位成功的劍客。盡管對於蕭染這般年紀的少年達到如此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但這個世界上顯然是不缺天才的,如果不努力,不尋求新的突破,那麽你就會失敗。幸運的是蕭染自幼隨歐陽木華修習儒家學術,他對人境界的理解有很高的覺悟,所以他現在的心性才會比許多同齡的少年更加成熟與堅定。


    不知是思想的不同,還是性格上的差異,長歌雖然看起來冰冷,但是心底裏卻存在著孩童一般稚嫩的心。綾沁兮與長歌沒有蕭染這般勤奮,他倆每日基本都在滿城中追逐打鬧。綾沁兮是穆和城裏“名聲顯赫”的小公主,幾位城主都視她為掌上明珠,同樣也是養成了她這陽光灑脫的男孩子性格。


    “沁兮,喝一杯去?”長歌一襲白衣,笑眯眯的扯了扯綾沁兮的衣角說道。


    綾沁兮一雙清澈的靈眸看著麵前這個俊俏爽朗的少年郎,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麵對這般英俊瀟灑的少年,試問哪個女孩能拒絕呢。


    寒蟬酒樓依舊如往常一般熙熙攘攘,酒客不斷。兩人並肩走進,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情侶。店小二仰脖一望,急忙搭上毛巾前去迎客,這位大小姐他可是惹不起呀。


    “小公主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店小二彎著身子,笑吟吟地走到綾沁兮側身,恭敬地說道。


    綾沁兮倒是一愣,她的確是很少來酒樓這種地方。


    “咳咳,怎麽本小姐來了還不歡迎呀。”綾沁兮假裝正色地說道。


    店小二連忙應道:“歡迎歡迎,您來到我們這裏可謂是蓬蓽生光呀。”


    一旁的長歌撲的一聲笑了出來,綾沁兮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那是蓬蓽生輝......”


    兩人隨便找了一個位置便坐了下來,綾沁兮雖是骨子裏偏男孩子,卻是很少飲酒。長歌深知她這一點,所以隻點了一壺酒,加上一大桌子菜。


    “沁兮要不要喝一點?”長歌一臉壞笑地看向綾沁兮。


    “咦~幹嘛這幅表情,你變態呀!”綾沁兮一臉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下意識的靠邊坐了坐。


    “......”


    “得得得,你吃你的!”長歌一副可憐相的撇了撇嘴,輕吟道。


    綾沁兮一手拎著雞腿,一手握著豬蹄,嘟嘟囔囔地說道:“你幹嘛不把蕭染叫來?”


    長歌愣了一下,冷冷地說道:“你想他了?”


    綾沁兮淺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雞腿,傻笑地盯著長歌:“喂,什麽態度呀你,吃醋了?”


    長歌像受了委屈的孩童般點點頭,拿起酒壺,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好了好了,我隻是說說而已,幹嘛這麽小氣!”綾沁兮屁股翹起,緩緩湊近到長歌身邊。


    長歌突然畫風突變,傻笑的看著綾沁兮說道:“這才對嘛,有我陪你玩還不好嘛,找什麽蕭染!”


    綾沁兮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人家蕭染是有婦之夫,我沒事找他幹嘛。”


    長歌輕聲的抱怨道:“誰知道那臭小子想的是啥,他可是皇宮裏的人,娶個三妻四妾都是少的,難保他不會對你有所企圖。”


    綾沁兮聽完他的話,臉色瞬間沉下來,拍桌而起:“夠了,你怎麽可以這麽想別人,長歌我對你很失望!”


    說罷,便是氣憤憤的轉身離開。長歌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輕聲說道:“我錯了!”


    一道黑影提著一壺酒突然站到了長歌身後,伸出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閑散地說道:“小子,沒人告訴你在背後侮辱別人很沒禮貌嗎?”


    長歌肩頭一甩,冷聲說道:“這是我的事情與你何幹。”


    “作為蕭染的朋友這般說他,你還自我感覺良好?”黑影身軀一震,他連在衣服上的帽子在他的頭頂滑落,一副俊朗的麵容顯露出來,此人正是薑崖。


    長歌冷哼一聲,回應道:“誰告訴你他是我的朋友?”


    薑崖一臉冷漠的看著他,突然一聲冷笑:“這便是最好,我正好替蕭兄教訓你!”


    “你也配?”


    “登天閣下,請!”


    說罷,薑崖步履如同鬼魅一般轉瞬間消失在酒樓,長歌也踏著虛步追了出去。綾沁兮美眸微微抖動,麵露失望的走出酒樓,往登天閣方向去了。


    登天閣


    薑崖背對著長歌,冷聲喝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麽道歉,要麽在你身上掛點彩。”


    長歌不以為意地瞟了他一眼,漠然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


    “那便手中的劍說話吧!”薑崖手持長劍,悶聲吟道。


    薑崖手指輕撥,長劍在他手上輾轉而出,劍上如同附加著無盡雷霆之力的劍意。


    長歌同樣將手中輕劍揮出,嘴中重喝一聲:“這一劍,蜀道萬鈞斬。”


    一道金色的劍氣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劈向薑崖,這一劍中蘊含著萬鈞之力。


    薑崖輕笑一聲:“雕蟲小技。”


    隨即,揮動長劍指向蒼穹,霎時間登天閣上空電閃雷鳴,一股強大的奔雷之力匯聚到長劍之上。一劍揮出,如同雷霆之主一般霸道淩厲,這一劍無論是劍意還是剛猛都遠勝於長歌的萬鈞斬。


    兩股劍氣相撞,雷霆隕落之際,長歌在電光之中被擊退十數丈遠。他的手臂已經被震到麻木,下半身也是近乎癱軟,他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這個黑袍少年,不由得低下了頭,因為一招間他便敗了。


    長劍刺落在長歌的身前,薑崖緩緩向他走去,沉聲說道:“傲冠榜第三不過如此。”


    “如果你將這當做你狂妄的資本,那你還遠遠不夠格!”


    長歌半跪在他的麵前沒有言語,綾沁兮大步的跑到他們二人的中間,氣喘籲籲的說道:“這位閣下,小徒尚且年輕,如有冒犯還請原諒,我這個做師父的願意替他道歉。”畢竟這是她的徒弟,無論怎樣她都是要管的。


    薑崖將長劍收於鞘中,輕笑一聲:“綾師姐,我與他隻是單純的切磋別無他意。有些東西他自己明白,無須我多言。”


    綾沁兮一臉疑惑的看向薑崖,問道:“師姐?”


    薑崖回答道:“在下薑崖,幾日前,我闖閣成功,拜於含光劍仙門下。綾師姐應該是四處遊玩,因而不知閣中之事。”


    綾沁兮輕輕地拉起長歌,笑意浮現在她的麵容上,說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便不要計較這些啦。”


    隨即,她扯了扯長歌的衣角,示意給他一個眼神,道:“還不快給你薑師叔道歉。”


    長歌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臉上充滿了冷漠。


    薑崖冷笑一聲,說道:“罷了,他又沒有對不起我,與我道歉沒有什麽用。”


    綾沁兮尬笑了一下,拉起了他倆的手,笑吟吟的說道:“好啦好啦,兩個大男人在這裏較勁,蕭染這個時間應該在慕劍山莊練功,我們去找他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薑崖會意的點點頭,蕭染他可是想見很久了......


    於是乎,兩人便在這位陽光少女的帶領下往慕劍山莊方向去了。


    ......


    望碧天書斷,寶枕香留,淚痕盈袖。誰識秋娘,比行雲纖瘦。象尺熏爐,翠針金縷,記倚床同繡。月嚲瓊梳,冰銷粉汗,南花熏透。


    盡是當時,少年清夢,臂約痕深,帕綃紅皺。憑鵲傳音,恨語多輕漏。潤玉留情,沈郎無奈,向柳陰期候。數曲催闌,雙鋪深掩,風鐶鳴獸。


    ——《醉蓬萊·夷則商七夕和方南山》


    東方有一山,山畔有一海。在煙波浩渺的江海與青山交匯處,鑲嵌著一群寶石般蒼翠的島嶼,像是一串灑在碧藍綢緞上的明珠。碧山之上雲煙繚繞,四季如春,美不勝收。山腰之上有一仙閣,閣門前有一棵似有幾百年曆史的黃杉樹,滿是靈氣。閣樓由紅磚碧瓦修建而成,雖不比金鑾殿那般奢華,但卻是充滿著仙氣,宛如神話仙宮一般。


    樓閣內的器具皆是由檀木製成,讓人聞起來心曠神怡,精神煥發。閣內有著幾個書生模樣的小童玩鬧嬉戲,一些鳥獸竟也是參與其中,全然一副人獸和諧共處的美好畫卷。


    大廳內有兩人嫻雅盤坐在花雕繁複錯雜的窗前,兩人皆是一襲白衣,白靴,身旁各有一壺酒,一盞杯,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人身穿道袍,手捧一本書;另一人則是書生打扮,手中撫著一架古箏。兩人身下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山崖,但卻全然不見兩人麵露懼色,反倒一副悠然自得,神情自若的模樣,儼然如仙人。


    “宇文兄,小弟也是許久未曾與你把酒言歡了!”那位身穿道袍的男子輕笑一聲道。


    那個書生斟了一杯酒,微抿一口,調笑道:“還不是你不肯回來......”


    “宇文兄,這閣樓裏不免有些苦悶,哪有外麵逍遙自在!”


    書生將酒一飲而盡,拂袖而起,雙眼憧憬著望向遠方,輕聲說道:“等我完成這件事,一定也要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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