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國公府,李文忠得了朱元璋的召見,便匆匆去了。


    等李文忠進來東暖閣後,瞧見跪了一連排的人。燕王、皇孫、方孝孺,這是個什麽情況,等等...怎麽李景隆也在,難道是和方孝孺起衝突了?李文忠在府裏便聽到街上的傳言,心裏便是七上八下,之後又受到朱元璋的召見,多半是來問罪的。


    “陛下。”李文忠見朱元璋不語,而目光卻是如劍般射來,李文忠錯愕地緊忙行跪禮,與朱元璋的目光交錯,竟多了幾分殺氣。


    李文忠頓感覺得如芒刺背,想著要如何辯解,卻不料朱元璋厲聲道:“李文忠,你可知罪!”


    這一時讓李文忠亂了手腳,驚駭著道:“臣...臣,是臣教子無方,觸碰到陛下的龍顏...”


    “就隻有這個嗎!”朱元璋依舊是沉著臉,將目光轉向了李景隆。


    這讓李景隆打了個激靈,頓時低眉順眼,不敢抬眼去看朱元璋,生怕觸碰朱元璋的逆鱗。


    “李景隆,你跟朕說說你和老四在如夢閣幹的好事吧!”朱元璋將一張皺得殘破的大紙扔到李文忠的麵前。這是元生奉命搜朱棣的身,從而找到了的如夢閣店契。


    李景隆那滴溜溜的眼睛,霎時充血般,著急忙慌著躲避朱元璋的眼神,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膝下的地板,磕磕巴巴地說道:“去找女...女人...”


    “找女人!”朱元璋怒拍桌案,從龍榻站起來,走到李景隆的麵前蹲了下去,身子向他微傾,像是一條毒蛇般,惡狠狠地盯著李景隆,大手也揮在半空之中:“你再給朕說一遍試試!”


    李景隆戰戰兢兢地一字不發,偷偷地瞥向朱元璋的大手,生怕被其扇到。


    “元生,那個女人呢!”朱元璋看從李景隆嘴裏問不出個所以然,就算是問出來了,也都是他滿嘴跑火車搪塞朕的瞎話,便將目光投向柯夢竹。


    元生道:“回陛下,和小公爺、皇孫共處的那個女人被錦衣衛看押在如夢閣裏,她哪都去不了。”


    李景隆一聽,這不明擺著要威脅他麽。自己雖對柯夢竹談不上喜歡,但還是有些感情的,若因為他自己原因讓朱元璋牽連了柯夢竹,心中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看好那個女人,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能見她!”朱元璋有些煩躁,朕給你李景隆賜了婚,你竟還不知足地去如夢閣找個風塵女子,是覺得朕給你物色的女人配不上你唄!這難道還不是成心與朕作對,要惡心朕的嗎!既然如此,那誰都別想好過,朕管你李景隆喜不喜歡方婉,反正你必須得娶方婉,而且沒有商量的餘地,至於柯夢竹,你李景隆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她了。朱元璋心裏這樣想著。


    “老四你裝死呢!你給朕滾過來!”朱元璋話鋒一轉對朱棣說道。


    朱棣聽朱元璋在召喚他,瞬間聳拉著腦袋。


    “說!你和李景隆到底要作甚!你當《明律》,《大誥》是擺設嗎!”朱元璋厲聲道。這要是換成一般人,早被朱元璋拉去砍頭了。


    “沒什麽,景隆說他喜歡如夢閣,兒臣便送給他了。”朱棣略略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又道:“況且,兒臣身為景隆的長輩,他要成婚,兒臣隨禮何錯之有。”


    “何錯之有!”朱元璋皺眉,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發怒前無意間瞥見林霄,無奈道:“元生,你派人將林霄送回林府。”又道:“林霄,今日之事與你無關,朕希望你將今晚所聽所見的全都忘記。”


    林霄也不傻,他能聽出朱元璋話裏有話,今晚在這裏的除了他,都是與皇室沾親帶故的,他是個外人,朱元璋自然不想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所以便趕他走。


    林霄走後,朱元璋掃視幾人,又坐回龍榻上,長歎一口氣。


    “允炆,你呢!”


    麵對朱元璋的苛刻,朱允炆也是頭一回遇見,膽顫又心驚,顫顫巍巍地說道:“孫兒聽聞四叔和表哥在一起,便趕了去,想著一探究竟。”


    朱允炆果斷撇清幹係。


    “剩下的,孫兒...孫兒...一概不知...”


    見朱允炆嚇壞了的樣子,朱元璋竟是心裏一軟,嚴厲的目光便融化了,他呼了一口氣:“罷了,你就是被朕寵壞了...”


    “方孝孺,今日之事你也有錯,李景隆朕會管教的。”朱元璋苦笑搖著頭。


    方孝孺道:“臣,明白...”


    “今晚就到這吧,李景隆留下。”


    眾人頓時鬆了口氣,但李景隆就慘了。


    “兒臣,告退。”


    “孫兒告退。”


    “臣,告退。”眾人異口同聲道。出了東暖閣,眾人都會心一笑,出奇一致地待在殿外等著李景隆出來。


    朱元璋剛想開口訓斥李景隆,就有一個錦衣衛匆匆來報:“陛下,不妙了,雲南苗疆那邊出事了!”


    跪在一旁低著頭,仿佛是在反思的李景隆,聽苗疆出事,便精神一振,眼裏閃著光,可目光觸到朱元璋,忙又犯了錯似地低頭。


    朱元璋一愣,隨後,又是神經緊繃地詫異忙道:“雲南苗疆?官府還未察覺到嗎?”


    錦衣衛道:“還未。是苗疆內部的問題,此間分成了兩個派係,近些日子以來,雙方的行為很是詭秘,怕會傷及到百姓。”


    朱元璋不禁道:“內部動亂?”


    錦衣衛後怕道:“陛下有所不知,苗疆族長和苗疆聖女,曆來是不和的存在,現在雙方矛盾較深,若她們用蠱來較量,定會使雲南瘟疫橫行。”


    朱元璋皺眉道:“如此一來,也是火燒眉毛的存在。朕知道了,傳旨...”


    朱元璋長身而起,在東暖閣內踱了幾步,瞧了瞧李景隆,沉吟道:“命李景隆三日後啟程雲南,平定苗疆內部動亂,限其完婚前平定動亂,並返回應天府。”


    其實,朱元璋選李景隆還是有一點原因的,李景隆不是喜歡女人嘛,並且,他自帶桃花屬性,招女人喜歡。正好,苗疆的族長和聖女都是女人,李景隆大不了可以獻身,用自身的魅力來征服這兩個女人。而這也當是對李景隆的懲罰,讓他收斂、曆練一下性情,之後也好輔佐太子和皇孫。


    錦衣衛連忙應聲,但心裏卻猶豫起來:“陛下,小公爺他...”


    朱元璋自然是曉得錦衣衛的憂慮:“他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一旁的李景隆想反抗,卻不敢反抗,內心掙紮著。


    錦衣衛道:“是!”


    “你走吧。”


    隨後,朱元璋對李景隆說道:“記住了吧,三天後你去雲南平定苗疆動亂,若你完不成,便別回來了!明日聖旨就會傳到曹國公府,你做好準備。”


    “我覺得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我不合適啊,陛下。”李景隆覺得自己還能掙紮一下。


    “你就挺好的,不用換人!還是說朕的決策是錯的,還是朕的話不管用,命令不了你!”朱元璋大動肝火道。


    李景隆心如死灰,他招誰惹誰了啊,就算有,讓他一個草包去平定動亂就不說了,但能不能去個靠譜的地方,去苗疆是讓他送人頭去嘛。錦衣衛不都說了,苗疆人會用蠱術,萬一自己被下了降頭,又找誰哭去啊!


    可他又幹不過朱元璋,有苦說不出,要不試試跑路?李景隆心裏這樣想著。


    而朱元璋也猜到李景隆想跑路的念頭,威脅道:“你要敢跑路,朕誅你九族,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朕也會派全天下的錦衣衛一齊出動,隻為抓捕你!”


    李景隆隻想說朱元璋這話到頭了,就為了他便如此大動幹戈。哎...這要死的節奏啊,蒼天啊,大地啊,誰能救救我呀!


    但最後李景隆卻隻能點頭如搗蒜地說道:“臣,遵旨...”


    朱元璋這才臉色略作緩和,卻依舊拉著臉:“你滾吧,少在朕麵前礙眼。”


    李景隆走後,朱元璋琢磨著,總算是回過味來。


    “這小子頭一回在朕麵前稱臣...”


    而一旁的元生,將這一切盡收眼下,露出了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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