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二人就已經來到了山下。這時已近中午,山下的人並不多。夜凡心思縝密,直接攔下了一輛經過的馬車,現在是大白天,淩空飛行的話恐怕會引起人群的騷動。相比之下還是坐車比較安全。在付給了對方三倍價錢之後,夜凡扶著藤原千子進了車篷中。車夫見錢眼開,輪的鞭子啪啪作響。


    “車夫,慢點。我娘子身受重病,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夜凡在車篷中喊道。這次出行要萬分小心,一切都要如同平常人一樣。如果馬車速度太快,肯定會引起追殺者的懷疑。


    “好嘞。”車夫回答道。


    “一會路過衣服鋪子停一下,你去幫我買兩身衣服來,男女各兩身。再買上一卷上好布料,要紅色的。隻管買好的,我送人用,錢另算。”夜凡接著說道。他們二人必須要喬裝打扮才行,藤原千子這一身東瀛服飾太過紮眼。


    “好嘞。”有錢能使鬼推磨,車夫聽後滿口答應。


    “誰是你家娘子?”臉色蒼白的藤原千子問夜凡。


    “你啊。”夜凡說道,“現在臨近春節,一對小兩口急著回家是最好的身份了。”


    “那買布料幹什麽?”藤原千子紅著臉問道。


    “一來可以掩人耳目,二來嘛,”夜凡指著後背背著的藤原千子的刀匣說道,“你這個東西太礙眼了,用布料包裹起來,別人看了就會以為隻是送人的布匹而已,不會懷疑。”他臨走的時候將離火劍也放進了這刀匣當中。


    “狡猾的家夥。”此時固元丹已經起了作用,藤原千子的皮膚開始紅潤,額頭開始滲出了汗水,體力也開始逐漸恢複。


    “不是狡猾,是聰明。”夜凡一邊說著一邊將簾子撩開一個縫隙,仔細觀察著外麵。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三番五次的救你?”藤原千子問道。


    “你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我,你不想說的話我問了也沒用。”夜凡放下簾子後說道,“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怎麽會中了蠱毒?中了什麽蠱毒?”


    “我隻知道自己喝了毒藥,並不知道是什麽毒。”藤原千子回答道。


    “你知道你自己喝了毒藥?”夜凡吃驚的說道,“那為什麽還要。。。”


    “很簡單,完成不了任務,就得死。”藤原千自平靜地說道。


    “什麽任務?”夜凡問道。


    “鑄兵譜。”藤原千子回答道。


    夜凡聽後眉頭緊皺。


    “那你為什麽不出手?反而要幫助夜家。”夜凡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因為。。。”藤原千子頓了一下,“因為我要報仇。”


    “報仇?”夜凡問道,“什麽仇?”


    “殺父之仇。”藤原千子咬著牙說道。


    夜凡正想接著問,這時馬車停了。


    “公子,衣服鋪子到了。”車夫的聲音傳來。


    “哦。”夜凡一邊回應著一邊挑簾往外看,果然,他們已經到了鼎鼎有名的衣裳鋪子“瑞蚨祥”門前。


    “我要照顧我娘子,你去買吧。”夜凡一邊說著一邊將兩片金葉子伸手遞給車夫,“記住了啊,要上等貨。”


    “哎。”車夫結果夜凡遞過去的金葉子轉身走進了瑞蚨祥。


    “你接著說,什麽殺父之仇?”夜凡落下了轎簾後接著問道。哪知道他剛一回頭就發現藤原千子手捂著胸口,眉頭緊皺,皮膚蒼白,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你怎麽了?”夜凡急忙扶住藤原千子。


    “噗!”藤原千子嗓子一甜,猛然噴出一口血!青色帳子上瞬間沾滿了腥紅的鮮血,而藤原千子的麵紗也在此時被瞬間吹落。


    直到此時,夜凡才看到了她的廬山真麵目。


    這可真是個絕世美人:一頭黑發烏雲飛瀑,一對美目秋波蕩漾,眉如翠羽,肌若羊脂,明眸善睞,唇紅齒白,堪稱人間絕色!


    夜凡立刻被藤原千子精致的麵容所驚呆。


    藤原千子擺擺手,將身體往後一靠,大口大口地喘氣。半響後猛然起身,用手一抹臉頰,這才發現麵紗已經掉落。


    她怒目圓睜地看著夜凡,瞬間滿臉通紅。


    “你。。。你沒事吧。”反應過來的夜凡開口打破尷尬。


    氣鼓鼓的藤原千子沒有說話,一雙美目依然瞪著夜凡。她有心發作卻又無可奈何,這麵紗是她自己弄掉的,怪不得別人。


    夜凡被她瞪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也呆呆看著她。


    “你看夠了沒有?”藤原千子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目瞪口呆的夜凡。


    “啊。。。哦”反應過來的夜凡這才將目光從眼前精致的麵容上移開,自己一直盯著她看,簡直是太失禮了。


    “你沒事吧?”夜凡轉移話題。


    “每日此時都會發作。”藤原千子將頭重重地靠在後麵,虛弱地說道,“隻有晚上還好一點。”


    夜凡聽後心中明白了幾分,此時正是午時,陽氣最盛。看起來藤原千子體內的蠱毒一遇陽氣,便會變得異常活躍。相反隻有在陰寒的晚上才會安靜下來。


    夜凡正想著,就聽到了車篷外車夫的聲音,“公子,東西都買好了,不知公子是否滿意。”


    “哦,來了。”夜凡一邊說著一邊撩開簾子,接過了車夫遞過來的東西。藤原千子立刻也用長袖捂住口鼻,遮住了自己的臉。


    衣物,布匹一應俱全。衣物全都是上等絲綢製成,精工細作。布匹也是質量上乘。夜凡看了之後非常滿意。


    “公子,這是剩下的錢。”車夫將剩餘的一片金葉子遞給夜凡。


    “算了,”夜凡擺擺手,“這些你先收著,待會路過客棧,你幫我去買一些吃的,我娘子重病,受不了風寒,我得在車上照顧她。”


    “是,公子。”車夫答應著再次上車,揮動鞭子,繼續趕路。


    “你先休息,”夜凡把布匹展開,開始卷起藤原千子的刀匣,“一會我叫你。”


    藤原千子聽後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著,夜凡一邊恢複靈力一邊盤算接下來的事。


    現在的藤原千子身體太虛弱了,根本不能自己走路。看起來也隻能在晚上背著她淩空飛行才能盡快趕到苗疆。可是自己已經答應金大哥三日之後在鳳鳴山淩雲窟匯合。這可怎麽辦?


    看著混混沉睡的藤原千子,夜凡下定決心,他決定晚上背著藤原千子先去鳳鳴山淩雲窟去見金大哥,以金大哥高深莫測的修為,也許能夠救了藤原千子也說不定。反正去苗疆也會路過鳳鳴山。


    就這麽辦。打定主意的夜凡開始專心吸納靈氣。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車子停了下來。夜凡睜眼向外觀望,原來到了大名鼎鼎的“得月樓”。這車夫真是有心,直接帶他們來到最好的地方,反正不用自己花錢,反而能夠多得點賞錢。


    “公子,您想吃些什麽?”車夫下車問道。


    “買一些容易保存的吃食,多買一些,晚上就不用再去買了。”夜凡囑咐道。


    “哎。”車夫應聲而去。


    趁著這個時候,夜凡推醒了正在沉睡的藤原千子。藤原千子迅速睜眼,如臨大敵一般驚醒。在看清是夜凡後,才鬆了一口氣。


    “幹什麽?”藤原千子問道。


    “把衣服換了。”夜凡將一件白色長衫放到藤原千子手中,“你這身衣服太紮眼了,容易被人發現。車夫去買吃的了,我下去查看查看。”說完後帶著一套衣服下了車。


    下車之後夜凡一邊仔細打量著周圍一邊將已經髒兮兮的青袍脫掉,換上了車夫買來的青金色長袍。這瑞蚨祥的衣物果然不一般,不僅華麗非常,而且柔軟又貼身,穿起來既輕盈又舒服。


    換好衣物後,他敲了敲車門,“好了沒有?”


    “嗯。”裏麵傳來藤原千子聲音。


    夜凡開門,上了馬車。


    再看那藤原千子,此時一身白衣,再配上精致的麵容,脫俗的氣質,如同畫卷上的仙子下凡一般。夜凡看著此時的藤原千子,眉頭皺得更深了。


    “怎麽,很難看嗎?”藤原千子不明白夜凡為什麽會是這個表情。


    “不,很好看。”夜凡回答道,“和畫上的仙子一樣。”


    “那你皺著眉頭幹什麽?”藤原千子問道。


    “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你醫好,”夜凡心疼地看著藤原千子說道,“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藤原千子聽後,先是身子一震,然後將頭轉向另一邊,一言不發。


    “吃的買來了,你多吃點。”夜凡看到不遠處的車夫正拎著一個食盒向這邊走來。


    “嗯。”藤原千子回答道。


    夜凡接過車夫遞過來的食盒後直接打開,頓時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裏麵全是一些容易保存的肉幹,果脯,還有燒雞鹵鴨,最底下還有一壺酒和一個水袋。夜凡見後二話沒說,直接扯下一隻大雞腿遞給車夫,“你也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公子你客氣了,”車夫受寵若驚,“小人怎敢吃公子的東西。”


    “讓你吃你就吃,否則怎麽會有力氣趕車。”夜凡直接將雞腿塞給車夫,“吃。”


    車夫見此,道了聲謝,隨後一邊啃著雞腿一邊上了車,繼續趕路。


    看著車夫大口大口地啃著雞腿,夜凡才稍稍放心。不管怎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放下簾子,從懷中摸出銀針,將所有食物全都仔細紮過紮過一遍,然後對著光線仔細看銀針的反應。


    銀針很正常,依然光亮如故。


    藤原千子看著夜凡的舉動,沒有說話。


    夜凡見銀針沒有反應,便用手直接將每一樣食物都撕扯一小塊,放入嘴中大嚼起來,甚至還喝了一口酒,根本沒有給藤原千子吃的意思。


    藤原千子疑惑的看著夜凡的舉動,不明白夜凡為什麽會這麽做。


    “我餓了,先吃,”夜凡將水袋打開,對著嘴喝了幾口,“一炷香過後你再吃。”說完又開始胡吃海塞起來。


    他這是在試毒!藤原千子猛然明白了夜凡的意思!


    她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胡吃海喝的夜凡,眼淚開始打轉。自從她母親過早離世,父親又被奸人所害之後,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為了她不顧一切的以身犯險。那些上門提親的貴族權勢,浪蕩好色的名門公子哥,有哪一個不是為了她的美色而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但以身犯險,一門心思想要醫好她,甚至還不顧生命危險親口試毒。在露出真麵目後,她從夜凡清澈的眼中看到的不是猥瑣,而是震驚和關愛。


    眼前的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敲打著她的心。


    藤原千子想到這裏一把搶過食盒,起身奪過夜凡手中的水袋,然後用手去摳夜凡的嘴。


    “快吐出來!”藤原千子一邊伸手一邊喊道。


    “唔。。。”胡吃海塞的夜凡被藤原千子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他一邊抓住藤原千子伸過來的手,一邊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


    “咳。。。咳。。。咳。。。”夜凡咳嗽著說道,“你瘋了啊。。。咳咳咳,嗆死我了。。。”說完竟然又喝了一口水。


    “你想謀殺親夫啊。”喝完水的夜凡說道。


    藤原千子看著裝傻充愣的夜凡,二話不說,拿起一塊食盒中的肉幹就往嘴裏塞。


    “你瘋了啊!”夜凡手疾眼快,迅速從藤原千子手中奪過肉幹,“你不想活了啊!”


    “那你還吃!”藤原千子怒氣衝衝的看著夜凡喊道。


    “我不想你死。”夜凡將搶過來的肉幹放回食盒中,平靜地說道。


    藤原千子聽後眼圈一紅,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是個要死的人,不值得你這樣做。”藤原千子抹去眼淚,緩緩說道。


    “值不值得我心裏再清楚不過了,”夜凡說道,“你現在不要想那麽多,你隻要做好三件事就可以了,剩下的事全都交給我。”


    “三件事?”藤原千子紅著眼睛問道。


    “吃飯。睡覺。上廁所。”夜凡笑著說道。


    “說正經的,你感覺怎麽樣啊?”藤原千子問夜凡。


    “什麽感覺?”夜凡反問。


    “還能有什麽?”藤原千子著急地問道,“這食物有沒有問題?你有沒有感到哪裏不舒服?”


    “現在沒什麽感覺,應該沒。。。”夜凡話還沒說完,立刻臉色大變,他手捂胸口,身子一歪,嘴角口水直流,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怎麽了?”藤原千子立即起身扶住即將倒下的夜凡,這飯菜果然有問題!


    “這。。。這飯菜。。。”倒在藤原千子懷中的夜凡麵色蒼白,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傻子。”藤原千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個願意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藤原千子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這。。。這飯菜。。。”夜凡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知道。。。”藤原千子一邊哭著一邊點頭,她用手擦去夜凡嘴角流出的口水,眼中的淚水滴落在了夜凡的臉上。


    “這。。。這飯菜。。。”夜凡喘息著說道,“噎到我了。”


    說完之後對著傷心欲絕的藤原千子做了一個鬼臉,做完之後迅速起身,笑盈盈地看著藤原千子。


    “。。。。。。”藤原千子一愣,明白了夜凡的惡作劇。


    “你。。。你。。。”藤原千子被眼前這一幕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火冒三丈,七竅生煙,“你。。。你是個混蛋。”


    “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夜凡笑著說道,“行了,不逗你了,這飯菜應該沒問題,你快吃吧。”說完直接把食盒放到藤原千子麵前。


    “不吃。”藤原千子氣鼓鼓地說道。


    “你不吃的話,”夜凡將臉湊到滿臉通紅的藤原千子跟前,“那我喂你?嗯?”夜凡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食盒中的一條雞腿,送到了藤原千子的嘴邊。


    滿臉通紅的藤原千子一把奪過雞腿,“我自己會吃。”說完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才對嘛,”夜凡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啃著雞腿的藤原千子,“你剛才。。。心疼我了?”


    “噗。。。”藤原千子將嘴裏的雞肉噴出,本來姣好的麵容上瞬間滿臉油膩。她轉過頭氣鼓鼓地看著夜凡,仿佛要把夜凡生吞活剝一般。


    “好好好,”夜凡說道,“就當我沒問,你快吃吧。”說完忍著笑轉過身去,身子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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