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作為邊防要塞,距大衍國都城近百裏,柳夕等人坐馬車,再加上步行,總共花了三天的時間。


    至邊城以後,三人並未多作停留歇息,便直接去了城主府。


    街上並沒有太多行人,與京都熱鬧的氛圍相比,這裏倒是顯的頗為冷清。


    城主府似乎在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已經派人在城門處等候多時。所以他們無需問路,便有人引領著他們。


    不想,在道路的另一側,恰逢吳疆一行人朝這裏走來,看樣子也是跟他們有著一樣的目的地。


    仇人見麵,難免分外眼紅。柳夕與吳疆當然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對方給幹掉。


    但由於周遭附近有不少行人,當下隻好忍氣吞聲。


    入了城主府,這座城池的主人已經站在了院落裏。院落不算太大,裝飾的也不算太豪華,足以體現出其主人的清廉正直。


    城主的樣貌看起來並不算太出眾,甚至還有些顯老,想來應是多年在外行軍打仗導致精有所虧。


    他側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給他棱角分明的俊毅成熟的麵孔上添了許多肅殺之氣。這是非久經沙場之人所不能具有的殺氣。


    來的路上,柳夕便聽霍峰提起過。如今這位城主的修為雖在三位殿主之下,但卻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凝象巔峰’強者。


    柳夕也曾琢磨過,若是這位城主不因戰事而耽擱了修煉,恐怕早就突破到“真象”境界了!


    那人信手走來,腳步沉穩有力。


    “得知宗門弟子大駕光臨,城主府蓬蓽生輝!在下步帆,邊城城主,幸蒙皇恩,得以駐守一方城池。陋舍雖小,還請多多擔待。”


    看著眼前的這位“騎馬腳踏百餘人,一槍挑翻數千兵”的絕代城主文質彬彬、舉止有禮的樣子,不像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倒是像極了個書生。


    這幅麵孔,可與柳夕在路上腦補的畫麵大相徑庭。他以為初來乍到,此人必會口吐豪言壯語,不曾想,卻是一點威嚴都沒有。


    柳夕幾人相繼介紹自己,包括另一邊的吳疆。


    不過同行者,有一人始終不發一語。


    雖然平常步雲的性子便清淡的很,寡言少語,但在一些合乎舉止的地方,他從來不會失了自己的禮數。


    今日不知為何,感覺他整張臉黑了一天,好似陰雲籠罩,隔了一堵不透風的牆,讓人看不透、猜不透他的心思。


    正前方的城主當然注意到了他,隻是還在與霍峰攀談著,並沒有理睬。


    “不知諸位何時將雨菲公主護送宗門,我也好早做招待,給你們設宴接風。”


    霍峰難免要客套一番,畢竟這些場合柳夕向來是應付不來的。


    “城主客氣了,我們傍晚方到,自然是明日一早便將公主接回宗門。”


    “說到此處不免有些慚愧,明明城主府高手眾多,隨便拉出一個人也有煉象期五層以上的實力。我們前來,屬實有些多餘了!”


    步帆聞言,不免興致勃勃地打趣道:


    “大衍國境內,熟人不知‘三清殿’的的名號?若是由你們來親自護送,想必路上的劫匪盜賊定沒有膽子露頭!”


    二人相互恭維,倒是一旁的柳夕有些聽不下去了,目光四處掃蕩著,打量這城主府裏的花花草草。


    “你們來的路上舟車勞頓,一定有些疲倦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擾各位休息了。稍後會有人來引各位入廂房,蔽舍簡陋,還請多擔待!”


    “麻煩了,麻煩了。”


    霍峰揪了柳夕一下衣角,後者拍了拍步雲的後背。


    府裏的丫鬟來到他們三人身前剛要引路時,卻不經意間瞥見了步雲的樣貌。她們像是早有準備了似的,在同一時間長大了嘴巴,臉上流露出的驚愕之色輕易可見。


    步雲並沒有多在意他們的眼光,撇過了頭去,不想,下一刻,正前方城主的聲音瞬間變得冷漠起來。


    “你還知道回來?”


    步雲身軀一頓,並未言聲。這一舉止,卻讓前方怒意沉沉的步帆,音調高了好幾度。


    “怎麽?在京都裏開了個什麽破酒館,就忘記了自己的家在哪了?要不是我派的兩個禁軍都尉保護著你,隻怕你現在早不知餓死在哪兒了!”


    原本自步帆說出第一句話之後,眾人便心生疑竇。而後此言一出,周遭所有的人方才幡然醒悟。尤其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吳疆,他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十分精彩。


    柳夕本以為步雲還是緘口不言,但在下一刻,他卻說出來自來到城主府之後的第一句話。


    “我到哪裏是我的自由!再說,你從來都沒有管過我,又何來顧我生死?我女母親當初,不正是被你的漠不關心,給丟掉性命的嗎?!”


    話音剛落,四周頓時靜謐得可怕,每個人都臉上的神情各有不同。但此刻心緒最亂的,無疑是低著頭悶聲不語的步雲跟步帆兩人。


    過了好久,終究還是步帆打破了這片寂寞。


    “去看看你母親吧,估計她也想你了……”


    步雲始終未曾抬頭,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同門,自己的朋友看到自己此刻臉上的樣子。


    他停了有一會兒,輕車熟路地朝著裏院走去,至於去幹什麽,沒有人比他更知道。


    待他離開之後,步帆好久才晃過神來,擠出一縷微笑,聲音略顯愧疚。


    “在下與犬子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不想今日卻讓大家看笑話了!小翠,趕緊帶客人下去休息,之後吩咐後廚,擺一頓宴席,給客人接風洗塵。”


    “是。”


    一旁的丫鬟欠身施禮,帶著柳夕跟霍峰去了廂房。期間,柳夕還忍不住往步雲消失的地方多看幾眼。


    不過要說此刻驚訝的,可不知柳夕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動的吳疆,此刻臉色也陰沉的厲害。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步雲,步帆,清雲酒館,城主府……嗬嗬……原來當初傷我的是城主府……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突然,吳疆臉色一變,臉上流露出的一抹狠絕與陰詭一閃而逝。


    “過了今晚,城主府,將不複存在!”


    ……


    西廂房。


    霍峰躺在床上,一臉的愜意。而柳夕就坐在窗前的一張木桌旁,臉上滿是擔憂。


    “步雲,步帆……我怎麽就沒想到他二人是父子呢?”


    霍峰哼唧一聲,蹺著腿一臉悠閑。


    “你管這些作甚,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恩怨,終究還是要他們自己來化解的。”


    柳夕環抱著手臂,眯著眼看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可怕。


    “你倒是挺舒服啊,在馬車上也沒見你少睡啊?怎麽,打算來這度個假?”


    聞言,霍峰瞬間驚坐起,皺著眉頭望著他,語氣十分坦蕩。


    “怎麽可能?!我是來執行任務的,是為了那三百供奉點的!你可不要汙蔑我啊!”


    柳夕嗬嗬一笑,倒是沒有揭穿他。


    “不是說到了之後跟我講一講這次任務的內容嗎?講吧。”


    霍峰腦袋一下子耷拉了下來,臉色不太好看,不知在心裏吐槽了柳夕多長時間呢。


    “好吧,就跟你細細說說。”


    “這次任務要我們保護的人,名字叫慕雨菲。”


    “慕雨菲……這個我知道,方才步帆城主粗略地提起過‘雨菲’這兩個字。”


    “哼,但有一點你肯定不知道。”


    霍峰笑的有些邪魅,目光緊盯著柳夕,讓後者渾身不自然,差點就想上去掐死他。


    不過接下來的話,卻令他稍稍有些吃驚。


    “慕雨菲,是當今皇上唯一的女兒,也是他最小的子嗣,大衍國唯一的公主。”


    柳夕用手拖著下巴,若有所思。


    “公主,那不就是慕雲瀾的妹妹嗎?”


    “呦!你還知道慕雲瀾?看樣子來宗門之後有打聽過一些事情啊!”


    “也不是,我對這些八卦不感興趣。隻不過慕雲瀾前幾天有來藏經閣找過我,所以對他有點印象。”


    “哦?慕大皇子竟然親自來找你?”


    淡淡地瞥了一眼霍峰故作驚訝的神情,柳夕不再搭理他,合眸微微養神。


    霍峰自感無趣,便躺回了床上。


    ……


    城主府大廳。


    一張大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菜係,一時間香氣撲鼻。


    柳夕與霍峰是來的比較晚的,匆匆入座之後,沒有看到步雲的身影,想來今晚也不回來了。前者心裏不由得暗自為他憂慮了一陣。


    見城主沒有發話,眾人也遲遲沒有動筷。但除步雲之外,桌上還有一人沒有出現,那便是這次柳夕要接回宗門的人,慕雨菲。


    此時霍峰很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哈欠,引的在場眾人都側目而望。


    步帆臉上賠著笑意,略示安慰道:


    “各位稍安勿躁,我已經派人去請公主了,想必很快就會過來,請再稍等一陣。”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從院落外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


    “不好了老爺,公主……公主她……公主她不見了!”


    “什麽?!”


    步帆拍桌而起,大驚失色,臉上掛著一絲怒意,帶給眾人的感覺不寒而栗。


    “仔細找過了沒有?確定不在府中嗎?!”


    “府裏大大小小,裏裏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公主的蹤跡啊!”


    步帆臉色蒼白,栽倒在座椅上,嘴唇輕輕煽動,雙目無神。


    “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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