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事,天下知。


    吾之事,唯己知。


    世間仇怨何其多,縱未能全然討盡,亦不能忍氣吞聲,教吾再痛飲愁緒!


    “魏門,生死之約我既已說出,爾可敢上台與我生死一戰!”


    話音未落,台下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身影一躍而上,如龍騰虎躍。落地之時頂出一陣寒風。


    杜劍青左顧右盼,似是在詢問身旁二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未曾想二人皆麵麵相覷。


    如此一來,這位宗主一時間倒是有些難以決斷。


    “生死之戰,時局慘烈。其最終結果必定是要死傷一人。你二人確有無法化解之仇怨,非要於此間進行生死之戰嗎?”


    “不錯。”


    柳夕抱拳拱手,麵目之間滿是堅毅,不容動搖。


    “好,那我便再多問一句。”


    話音一轉,杜劍青望向魏門所在的位置,臉上滿是嚴肅認真。


    “魏門,此次生死之戰,你完全有權利拒絕,可想好。”


    聞言之,魏門彎腰俯首,言語之中不乏恭敬。但在柳夕來看,這都是些虛偽且無用的屁話!


    “回宗主。柳師弟既然有意與弟子對決,做師兄的自然不能逆了師弟的意願。”


    “今日看柳夕師弟大展伸手,未來前途之無窮,天地可鑒!弟子若能有幸成為師弟通向仙路盡頭的踏腳石,也算是不枉此生!”


    此言一出,全場一眾弟子難免會被他所闡釋的“同門之情給紛擾心緒。


    一時間不少人都已經認為魏門是一個正人君子,倒是柳夕得理不饒人了。


    但隨便別人怎麽揣測,後者又豈是能夠被悠悠眾口給擾亂內心的?


    如果真的能夠被輿論給輕易折斷翼翅,那這三年,又何止是一個笑話這麽簡單?


    “既然如此,那便請在場的宗主大人以及各位前輩做個見證。”


    柳夕擲地有聲的話語一時間響徹周遭,在這片山崖前回響起來。


    “今日一戰,若我輸,這條命便隨魏門處置!倘若我贏......”


    黑衫少年伸出手,往右側一指,臉上的堅定神色不容動搖。


    “那他的人頭,也一定要讓我手裏的劍來砍下!!!”


    不少人此刻都已經在不斷猜測二人之間的關係。但歸根結底,還是“仇人”無疑。


    究竟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非要拿命來作賭?


    魏門轉過身來,操著僅能兩人聽到的極小音量,笑對柳夕。


    “柳師弟,今朝之後,便是永別了。你就沒有想要說的話嗎?”


    柳夕冷哼一聲,眉眼之間飽含冰霜,薄唇輕煽,麵露譏諷。


    “自然是有的,不過對於你來說聽不聽都無所謂了。因為我完全沒有必要對一個‘將死之人’浪費我的口舌!”


    “哼,牙尖嘴利!隻希望你片刻之後不會因此而感到悔恨!”


    久站在高台之上的杜劍青,凝視著身下兩人針鋒相對的模樣,心頭難免生出更多的困惑。


    “呼延,這魏門,是玉清殿的弟子?”


    “不錯。此子在殿中的人脈關係頗深,其所在的家族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了。”


    呼延川芎頓了頓,隨後說道:


    “不過此子也頗為爭氣,方才於一個月之前凝聚出本象,僅在封高陽之後。”


    這番言語過後,杜劍青眸中的神色更加複雜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撚了撚,聲色十分低沉:


    “見機行事,柳夕決不能死。當然,若是兩方皆沒有傷亡是最好的。若實在是沒有辦法......哪怕是不惜得罪一個家族,也要保全柳夕......”


    其身後的杜若詩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俊俏容顏上的惴惴不安才漸漸有所收斂。


    不過即便如此,也依舊止不住對柳夕投以擔憂的目光。


    “‘煉象’對‘凝象’。嗬嗬,倘若這小子沒有宗門作保,隻怕不是在自尋死路?”


    懸鍾寺的一位長老禁不住對此嗤之以鼻,以為柳夕此間行為是在“博人眼球”。


    久坐多時的素裙女子終於輕舒柔美身段,豐滿的臀部一離座椅,便將凹凸有致的嬌軀呈現在眾人眼前。


    下一刻,台下一眾弟子呐喊聲連連驚起,甚至比先前柳夕敲出逆天“九響”還要轟動。


    不由分的說,此女縱使在整個三清殿,其身段姿色也是上數。


    就憑其胸前兩團軟玉,亦足以與杜若詩“分庭抗禮”!


    “我看未必。”


    女子不帶半點感情色彩的嗓音頓現,一時間懸鍾寺所有人注意力都轉移到她身上來。


    “這個弟子先前能夠轟擊金鍾敲出九響,開創前無古人之雄風,足以證明他與佛有緣。”


    話音未落,另一邊三清殿一眾皆麵露忌憚,憑此話自能猜測其暗藏深意。


    “與佛有緣,佛亦會給予他善果。”


    言畢之後,果然一旁的懸鍾寺之色若有所思地頷首低眉,顯然是在確定一件事情。


    轟!!!


    須臾,一陣爆炸聲怵然驚起!


    灰塵席卷過後,漸漸露出兩個人影來,二者雙拳相撞,一時間靈力波動盡數湧現。


    腳下石屑大動,以二者為中心,震出了一個圓狀的深坑。


    下一刻,柳夕瘋狂朝後倒退,相比之下,魏門便顯得十分輕鬆。


    果然,境界差了幾個層次,靈力強度這方麵,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我當你真能越一個大境界對付我呢?柳夕師弟,拿出你的天賦來啊!”


    柳夕邪魅地翹起嘴角,眼底一千寒冷。


    “你會看到的。”


    須臾,柳夕運轉“化痕”之玄通到極致,爆步攔腰轟出。


    拳風所致,一片撕裂般的扭曲!


    一拳下去,魏門並未躲閃分毫,緩緩伸出右手,隨意一握。


    悶響過後,柳夕能夠很清楚地看到他手臂上傳遞出來的瑩瑩光芒。


    隻此一瞬間,他便感受到魏門此刻肌肉強度與先前而言差別甚大。


    顯然,後者用了玄通了!


    隨著拳頭被鉗製住,柳夕自不能坐以待斃,一隻腿複夾雜著“化痕”之能踢向了他的腰間。


    又是相同的情景。


    他的攻勢再度被化解掉,那條腿上已然附著著一隻力道巨大的手掌。


    柳夕眉頭緊鎖,不料,魏門毫無預料地一腿闊出,正中前者腹部。


    腿腳上所帶的點點光芒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是與先前鉗製住柳夕拳頭的一樣方法。


    砰!!!


    黑影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


    落地的那一刻,深承肉體感的碰撞聲入耳,在場諸人無不為柳夕捏了一把汗。


    少年艱難地爬將起來,慘笑一聲,有些自嘲的意味於其中。


    “怎麽樣,我這《玉清經》中‘玉體術’的滋味不好受吧?”


    “此玄通可在肉身之力上爆發出兩倍的力量。漬漬漬,以你這副骨頭架子,不知道能挨的住我幾下呢?”


    柳夕冷哼一聲,右拳卻在悄然握緊。


    “既然如此,不如你再接我一拳!”


    烈焰頃刻間噴薄而出,圍繞著他的右臂不斷盤旋著,但最終還是全部湧入到他的右拳裏。


    感受著右手傳來的熾熱,柳夕眸子一凝,一躍而上,俯衝而至!


    “哦?這個......才有點意思嘛!!!”


    兩拳再度對轟,所激蕩起的餘波洶湧數十米遠。


    台下眾人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臉龐吹拂過的陣陣涼意。


    突然,魏門眉頭深深地擠在一起,眼神當中盡是驚詫。


    “你......”


    轟!!!


    刹那間,火焰炸裂開來,呈滔天之勢蔓延成災。


    柳夕朝後跳了幾步,冷眼旁觀著眼前身處於火勢中的人。


    嗖!!!


    聲勢浩大的火焰猶如被人給吸收了一般,滾燙的溫度瞬間消失在這片天地中。


    而原本處於火焰中的魏門,如今手中拿著一個“白玉盆”似的物件,正悠哉悠哉地望著他。


    入眼可見之際,柳夕不甘地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所發出的“嘎吱”聲也在此刻分外清晰。


    “好玄通,好手段!不過,在我這二品靈寶‘湛水鑒”麵前,任何火屬性攻擊對我而言,不值一提。”


    魏門仰頭大笑,臉上寫滿了“得意”二字。


    “就在你昨天施展出那般強大的玄通之後,我便早有打算。花大代價尋了這麽一個專克煉象期火屬性攻擊的法寶。”


    轉瞬間,他一改臉上的得意,轉而被陰狠毒辣所代替。猙獰的麵目上映刻著他的陰鷙。


    “若是能夠殺了你,即便是要我傾家蕩產,我也勢必取你性命!!!”


    靈寶,竟然是靈寶!


    柳夕撇撇頭,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一些。


    他之所以如此激動的原因,無非方才那一擊已使出了自己目前真正地力量。等於自己的手段被狠狠地製裁掉了。


    當下,他不由得抬眼遠望,注視著那個麵露陰冷的青年。


    “我倒是想知道,你為何非要取我性命?我想在此之前,從未見過你一麵。”


    “先是柏雲,然後是你。先是假借他人之手借刀殺人,隨後又是親身上陣極欲取我性命。我想我並沒有得罪你吧?”


    此話一出,魏門臉上的表情依舊不變,還是那般凶狠,那般狠厲。隻不過較之剛才,臉上多了一絲嘲諷。


    “哼,你不用想著套我的話。等你死了,我在你墳頭焚香祭拜之時,必定和盤托出!”


    話音剛落,他雙手結印,隔空施展出一道威力驚人的攻勢。


    呼嘯而過間,柳夕牟足了力氣,冷眼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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