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柳夕方醒,並未在意身上之物,直至今日,才覺察出身前身後似有諸多不便。


    待到時間過去了許久之後,他才推開了房門。


    此時的他身著一身淡綠色的青衫,長發飄逸,身形板正,昂首闊步間,抬腿踏過門檻,自信從容,一改往日頹唐之氣。


    同住在一個院子裏的不少人都被眼前的這人給驚呆了,諸多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少數是驚詫,多數是鄙夷。


    “一副好的軀殼又有何用,能夠抵得上自身實力的幾分?修仙界從來不缺容顏俊俏之輩。”


    “切,我看你是存心嫉妒。”


    “不懂就不要亂說......”


    柳夕走向王二牛的過程中,自然將這些聲音全都收歸耳中,隻不過他懷有一顆於眾人不同的“成熟心態”,喜怒自然不見於色。


    王二牛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沒事,總會有奇跡的,說不定這次那位長老找我們,就是跟你的體質有關呢?”


    柳夕輕笑點頭,算是回應。


    “不過,我怎麽感覺你跟昨日有些不大一樣啊?”


    “哦?哪裏不一樣?”


    “就是感覺整個人都變得不同了。”王二牛摸著下巴,琢磨不透。


    “我也不知道,感覺今天早上起來特別爽,身體也沒那麽疼了。”


    “嗯,不管怎樣,都是好事。走吧,帶你去小弦山,今日外門弟子都可以去聽內門蕭長老講修煉之法。”


    “修煉之法?你不是入門一年了嗎,還用聽這個嗎?”柳夕皺眉不解。


    “哎呀,你懂啥,這個蕭長老可是靈境強者,半步化境的高手,三十年前入門,說起來,算是我們的師兄呢?他講的知識,一定對我們有大用,邊走邊說。”


    “那我們不去執事堂了嗎?”


    “下午還有時間......”


    其實,柳夕對這修煉之法,也是極為感興趣,奈何聽說自己無法修行,便有些失落,對這修煉之法也就抱著一個“趕鴨子上架”、“半推半就”的心態。


    二人說著說著,便來到了小弦山。


    “師弟,快,那裏剛好有個兩個空座,隔著長老也挺近的,趕緊過去。”話罷,也不管柳夕的反應,直接拉著他坐下,兩人屁股底下一人一個蒲團。


    剛入座後不久,一道令人極為生厭的聲音響起。


    “呦,這不是‘廢物少爺’嗎?怎麽,我還以為你縮著頭不敢出來了呢?”


    柳夕朝著左前方一抬頭,對上了那張奸笑的臉龐,兩人相隔十幾米,前者卻也隻是一瞅,隨後便繼續與王二牛談論了起來。


    “怎麽,不敢應我呀?我當‘廢物少爺’有多大的勇氣呢?”那人看柳夕不理睬他,緊跟著一句。


    聞言,柳夕再一次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對著王二牛說道:“他是在跟我說話嗎?”


    王二牛輕輕點頭。


    這頓時令那個人有些掛不住麵子,雖然這裏人都沒來齊,但少說也有百十號人,當眾令他如此不堪,如何能忍?


    “我說,柳夕,別跟我說你不記得我是誰?”那人惡狠狠地說道,陰冷的麵孔透露著不乏難掩的狠厲。


    對此,柳夕先是一愣,隨後理都不理,直接問向王二牛:“他誰啊?”


    “你......”那人氣得一陣臉紅脖子粗。


    王二牛靠近柳夕耳畔,小聲附著在旁說道:“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最有嫌疑的常高逸。”


    “哦。”柳夕點了點頭,隨後他對著常高逸說出了當場令人石化的一句話:“就是你想殺我......”


    這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做出了驚愕的表情,雖然距離相隔不近,但亦能聽見些許。


    對此,常高逸搖了搖頭,麵帶笑容地朝著柳夕走來,在旁人看來,像是慈眉善目,但正眼愁他的柳夕,卻十分清楚,這是狡猾的奸笑。


    待得走到他跟前,用一陣細小如蚊的聲音在柳夕耳邊說了句:


    “誰信呢?”


    後者合了合眼眸,道:“果然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點,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況且當初在崖頂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你的死,對我們兩家之爭極為重要,所以,隻能請你去死了。不過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活著回來了,不過,再怎麽樣,你還是個廢物,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常高逸的眼中蘊藏著別人輕易察覺不到的一道凶狠的眼光。


    “你就不怕別人知道?”


    “嗬嗬嗬,知道又如何,礙於我常家的麵子,他們又能掀起什麽風浪。再者說了,死你一個廢物,未必能勾起兩家的鬥爭,反倒是你的父親......嗬嗬嗬,可能會因為你而做出些什麽,屆時,你柳家一眾,倒戈是其次,最嚴重的後果,你也應該想到!”


    柳夕無語唯歎,心裏卻道:剛來到這個世界,就遭到了這樣的針對,我都懷疑我是不是投錯胎了。不過,我既然活下來了,想讓我死,也沒那麽容易!


    他坐回原來的位置,目視前方,緩緩地開口說道:“我等著你,來,殺,我。”


    常高逸奸狠一笑,桀驁之色不掩,轉身從容離開。


    等到台下沸沸揚揚,人皆踵至的時候,台上也多了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的年輕人。


    “這就是內門的蕭赫星蕭長老嗎?沒有傳聞說的那麽老嘛?”


    “是啊聽說蕭長老十五歲入宗,十八歲以初境大乘期修為晉升內門,如今更是以半步化境的修為高居內門長老,不過才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真是我等的楷模呀!”


    ......


    台下眾人的誇讚聲似要將整個小弦山淹沒一般,但即便如此,柳夕卻是毫無感覺,隻因他被別人說過,無法修行。


    不管是台上那人繁多的開場白,又或是台下眾人雷鳴般的掌聲,都不能讓柳夕的心中掀起絲毫波浪,隻因他被別人說過,無法修行。


    雖說“修行”是什麽他並不關心,但經過這兩天人們對他的反應足以看出,不修行,難以自取尊嚴。


    直到言過半場,柳夕才抬起了頭,可能他還是放不下心中的一起希冀吧。


    “修煉一途,若論因果,無外乎取天地自然藏於己身,為己所用。借助天地靈氣,不斷改造自身各處,從而使自身能夠承載天地所賦予的能量,而這最根本的方法,就是‘取靈氣,化靈力,蘊靈海’。”


    “取靈氣,化靈力,蘊靈海......”


    柳夕不斷的重複著這九個字,卻始終不得其意。


    “所謂‘取靈氣,化靈力,蘊靈海’,便是吸取周邊大道自然的天地靈氣,將其引入體內從而煉化他們,使之成為靈力。再然後,將這股靈力蘊於氣海靈源處,當靈力的濃度達到一個臨界點,這個時候,便可以突破了。此後,每突破一次,便猶如產生一個新的階梯,也就需要不斷修煉,積累靈力,靈海中的靈力,決定著你作戰時的持久度。”


    “至於如何修煉,我想入門之時,長老都跟你們講過,《修行綱要》典籍上也都有記載,在這裏,我就不多加重複了,你們可自行探索。”


    柳夕眉頭一皺。


    我去,不能全說完嗎?我都準備好,躍躍欲試了,這家夥......唉,算了,反正我也不能修煉。


    身旁的王二牛推了推他,由衷地說道:“這蕭長老果然不俗,這比入門時外門長老講的要詳細多了。”


    聞言,柳夕神色一動。


    “師兄,你會修煉之法吧?”


    “這,自然是會的,不然也來不了這三清殿啊我?”


    “那你教教我吧?”


    “我能教啥呀?雖然會,但也講不通啊?就憑我這‘倆五說不出一十’的嘴,你敢聽我還不敢講呢......”


    “那......長老們近來還講修煉之法嗎?”


    “一般是不會講了,這都是最基本的常識沒人願意為這個問題多花功夫。對了,今天下午正好要去拜見那位執事堂長老,你可以跟他多請教請教。”


    柳夕歎了一聲。“也成,到時候再說吧。”


    他心裏自知,別人自然也清楚,修煉這件事對他來說好比登天,他隻是想抱著一個幻想而已。


    小弦山的講壇結束後,二人結伴來到執事堂前,正欲進門,門口一個弟子卻似乎是認出了他們的樣子。


    “二位,可是來尋杜彭生長老?”


    柳夕對身旁的王二牛問道:“那長老姓杜?”


    後者點了點頭。


    弟子見對方確認,不急不忙地說道:“杜長老已經派我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那他人呢?”


    “很可惜的是,杜長老今早出門辦點事情去了,恐怕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柳夕笑了笑。“這算是放我們鴿子嗎?”


    “放鴿子?這是何意?”門口的那名弟子稍有不解。


    “沒什麽。”柳夕擺了擺手。“既然無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完神色落寞地拉著王二牛轉身欲走。


    “等一下二位。”那名弟子急忙上前攔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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