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日,我不明白該怎麽辦,阿竹好像越來越古怪了,我總是感覺他不像是從前的他了,或許我應該稟告師傅。”


    “十月二十三日,阿竹竟然邀請我一起外出執行任務,真是意外,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這幾個月我可是很努力的學習了,師傅也誇我有些長進了。或許阿竹都要驚訝我的進步。”


    “十月二十五日,明天就是跟阿竹一起執行任務了,他似乎又變回來了,不像之前那般古怪了,或許是我太焦慮了,他並沒有什麽改變。不過他好像說要帶我一起去見識見識那位老人家。我倒要看看,何方神聖敢蠱惑我陸羽的兄弟。”


    紙上的文字到此便已是結束,陳懷瑾皺緊了眉頭,文中的阿竹便是於竹,寫這些東西的便是陸羽。隻是陸羽沒想到這次外出執行任務便是他二人人生中最後的任務。


    “到底是什麽力量讓於竹竟然如此沉迷?那妖人看樣子用了某種神秘的邪術讓戒律堂出身的於竹師兄這般入了魔。”陳懷瑾喃喃自語。


    想了片刻,陳懷瑾決定將這些東西交給師兄,不過也要等待今日修煉結束。


    看了桌上零零散散的藥材後,陳懷瑾決定還是煉製最簡單的回靈丹,相比於第一次,他現在已經能夠相當熟練的進行操作了,依次放置晶碳,藥材,蓋上鼎爐,接下來的便是最重要且對他來說最艱難的控製靈力了。


    陳懷瑾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達到一個平靜的狀態,這才緩緩抬起手,絲絲縷縷靈力從他的掌心噴湧而出,晶碳逐漸燃燒至穩定。“起!”再加一掌,陳懷瑾雙手催動靈力,鼎爐緩緩升起旋轉,不快,但是異常的穩定。


    見到這種場景,陳懷瑾嘴角也輕輕笑了笑,但他依舊沒有放鬆,因為這才是開始。果然,片刻之後陳懷瑾的右臂開始出現問題,靈力開始變得不再穩定,手掌也開始微微顫抖。


    “給我穩住啊。”陳懷瑾緊皺雙眉,右腿輕輕抬起,頂在右臂之下,這才讓他的手掌不至於顫抖的太厲害。


    “快了,再堅持一點,就快要完成了。”顆顆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滑下,但他卻紋絲不動,雙眼早已瞪出紅絲,緊緊的盯著那盤旋的鼎爐。


    這時,他的左臂也開始出現輕微的顫抖,頭部發出陣陣眩暈感,那是靈力近乎耗盡的預兆,“給我撐住!”陳懷瑾猛咬舌尖,劇痛讓他的精神瞬間為之一振,兩種功法竟然暗自流動於他的經脈之中。


    就在這時,忽然那股如遭重擊的感覺又來了,“這,這是,兩種功法同時運行一周天的感覺,遭,遭了,我還不能停下。”陳懷瑾冷汗直流,他知道身體馬上就會像那晚一樣了,可是丹爐還差最後一絲才能完整煉製,就算是拚了命也要挺下去。


    一想到這,陳懷瑾不再刻意壓製功法的運行,而是全力釋放,兩股功法瘋狂在體內奔流,撕扯著周遭的天地靈力。鼎爐受到了穩定的靈力補充,逐漸加速旋轉。


    “噗”一聲悶響,陳懷瑾瞳孔猛得放大,一瞬間渾身被汗水濕透,劇痛瞬間侵襲了他的每個毛孔,他的胸口無比燥熱,似是有東西要衝破那裏。


    “快了,快要成了。”陳懷瑾強忍劇痛,繼續釋放靈力。丹爐中隱隱有青白色的光芒閃現,淡淡的藥香隱約從中飄出。


    衣服之下,那條陰魚胎記開始遊動,忽然尾部曲卷,下一刻猛烈的撞向周圍的那一圈印記。


    “噗”又是一擊重擊,身體劇震的同時,陳懷瑾一口鮮血噴出,嗓子火辣的疼痛,眼神也模糊起來。


    終於,在他就要昏迷時,丹爐內散發出了柔和的光暈,“成了,成了。”陳懷瑾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引導者靈力緩緩停止,鼎爐也漸漸停止了旋轉,降到了地麵。


    看到丹爐平穩落了下去,陳懷瑾再也無法保持清醒,忽然隻覺眼前一黑,身體像是不斷向深淵處墜落,大腦一片眩暈,下一刻便重重的仰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隻是他的嘴角還在輕輕上揚。


    “小懷,小懷,你聽得到嗎?”


    “師弟,你怎麽樣了?”


    走在路上的陳懷瑾忽然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空,他的手中抱著一個鼎爐,走在了不知名的小路上。


    “什麽人?”陳懷瑾問道。


    因為天的那邊傳出了幾聲有些模糊的聲音,似男似女分辨不清。


    “不會是神仙吧?”陳懷瑾撓了撓頭,等了片刻,見不再有回應便又向前走去,他不知道為什麽,但卻知道自己應該是要向前走的。


    忽然他想起了什麽,低頭看向手中的丹爐。


    “我的丹呢?”陳懷瑾忽然一驚,丹爐裏空空如也,絲毫不見煉製而成的丹藥。


    這時,世界忽然開始坍塌,地動山搖起來,小路碎成了無數塊,向下跌落。


    陳懷瑾不斷向後跌退,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向下淪陷,這時忽然天邊再次想起一個聲音:“小懷。”


    “我在這,我在這,神仙姐姐快救我啊!”這時的陳懷瑾身體懸掛在半空中,腳下已是深淵,他左手抱著那空空的丹爐,右手扣著還未碎落的地麵大聲喊叫著,這次的聲音又清晰了些,隱約是個女聲。


    地麵震得愈加厲害,“哢吧”一聲,陳懷瑾右手扣住的地麵整體開始碎裂,“啊啊啊啊啊”伴隨著一連串的慘叫,陳懷瑾抱著鼎爐跟隨破碎的地麵墜向深淵。


    視線一瞬間變為黑暗,陳懷瑾整個身體也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小懷!”聲音更加清晰,他聽得見,很熟悉,很近,但他的視線中依舊是黑暗一片,他想要抬起手來,他想要掙紮但都無濟於事。


    忽然他感覺右手似乎被包裹住了,暖暖的,很柔軟,像一塊滑溜的溫玉。這時他感覺眼前好像閃過了一絲光,他拚命的抬起頭想要追逐那抹光。


    那光並沒有移動,他就這樣盯著它,怎麽也不願意移開,他害怕這一望無際的黑暗,似是要將他吞噬。


    一開始還是個光點,後來逐漸變大,再後來似乎要照耀整片黑暗,但這光明中有三個模糊的影子,他努力的睜開眼想要看清但卻沒有絲毫作用,一尾黑色的遊魚在三個影子周身遊蕩。


    陳懷瑾不記得見過這麽奇特的魚,但他還是感覺很熟悉,就像他熟悉自己一樣。


    “該醒了,不要忘記你是誰!”忽然那黑色的遊魚開口了。


    “你,你是什麽?”


    “不要忘記你是誰。”依舊是重複的一句話,但是沒有再給陳懷瑾說話的機會,遊魚忽然加速,狠狠的撞向陳懷瑾。


    陳懷瑾渾身一震,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的一切又重新由模糊轉為了清晰,他想要說話,隻是感覺嗓子沙啞生疼,:“師傅,師兄,師姐。你們怎麽在這?”


    他的眼前正站著荀雨釵和汪植海,朱芽兒正坐在他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右手,眼圈有些微微發紅。


    “小懷,你醒了!”朱芽兒極為驚喜,隻是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陳懷瑾輕輕扭動身體,艱難的點了點頭。


    汪植海看到陳懷瑾神智逐漸清醒過來,走上前來幫陳懷瑾號了號脈,問道:“師弟,你可感覺有哪地方不舒服?”


    陳懷瑾活動了四肢,然後沙啞的說道:“我的四肢無力,嗓子痛的厲害。”


    “吐這麽多血,還能說話,看樣子應該沒什麽問題。”荀雨釵說道,隨即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瓶丟給汪植海:“這麽大了還不讓師傅省心。”


    陳懷瑾勉強笑了笑,表示歉意。汪植海結果小瓶,輕輕打開,一股清涼的氣息飄了出來,汪植海聞了聞,眼角不禁抽了抽,看向荀雨釵說道:“師傅,師弟如今還十分虛弱,這般不合適吧。”


    荀雨釵則哼了一聲說道:“三天兩頭給自己惹麻煩,這是不把自己弄死就不安心是吧。喂給他,以後再犯就接著喂。”


    汪植海見師傅有些生氣,也隻好倒出一粒藥丸輕輕放在陳懷瑾的嘴邊說道:“師弟,快把這藥含住,對身體和嗓子的恢複都極為有效,但你可要忍住了。”


    陳懷瑾有些疑惑,恢複身體的丹藥,還是出自師傅之手的,這有什麽要忍住的?


    他也沒多想,張嘴便接過了丹藥,“唔唔唔”丹藥剛一入口,陳懷瑾的臉色便刷的一下白了,那是極致的苦,苦的讓人恨不得把舌頭拿掉,隨著丹藥在嘴中旋轉融化,苦味愈發濃烈,他張嘴便要吐掉丹藥,隻是汪植海的手更快,“啪”的一掌便捂在了陳懷瑾的嘴上,說道:“師弟,這可不能吐,不然師傅會喂你更多的!”


    “嗚嗚嗚”陳懷瑾被捂住嘴,身體開始掙紮了起來。


    “師妹,按住他,不能讓他吐了,不然藥效就沒了。”汪植海對著朱芽兒說道。


    朱芽兒雖有些不忍心,但還是幫忙按住了陳懷瑾。


    陳懷瑾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我要成為第一個被丹藥苦死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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