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寺就在這山裏?”


    一行商隊在京水大道中途改道,進了山裏。


    二十幾個護鏢師父氣勢洶洶,卻不是常年行走江湖的凶氣,而是在戰場上打磨出的殺氣。


    樸素的馬車上,一位器宇不凡中年模樣的男人腰杆挺直,另一位滿臉笑容長得圓潤一些。


    若是有臨城有點見識的人在這兒,定然能認出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幾日抓住那夥反賊聲名大噪的駐紮臨城的應龍營統軍古煙雨和臨城城主顏遼。


    “顏大人,此事不往國舅爺哪裏稟報是不是不太妥當?”古煙雨眉頭微皺。


    “有何不妥,這麽大的事若是不探查清楚就往上稟報,若是毫無收獲會不會讓五萬歲猜想我們給那反賊打掩護?”


    顏遼笑眯眯的盤著珠子,微不可查的眸子卻一直觀察著古煙雨。


    “再說我聽聞令公子的那個病仍未尋到良醫?”


    “唉.....宮中的禦醫也瞧過了,說除非有月華神水洗練身軀,否則活不過二十歲。”


    古煙雨說起這個,便一臉愁眉苦臉。


    月華神水乃皇室聖物,別說是他這個小小的應龍營統軍,便是皇子需要此物,陛下也要斟酌再三才行。


    顏遼聞言,心中大定。


    作為同僚,他對身邊這位這些年不遺餘力的求醫尋藥都看在眼裏。


    他那愛子是亡妻與他所生,隻可惜天生大病。


    不能見風、不能見月、不能修行.....


    隻能在那座小屋裏,眼睜睜看著生機一天天衰敗。


    “那位李大人也交代了,施文德當年遁走可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帶著先帝的密令和皇庫的珍寶。據說有一份月華神水也在其中。但若是上繳那位國舅爺,想來就與您無緣了。”


    顏遼拋出誘餌。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將這天大機緣與古煙雨平分,但奈何那位李大人跳反之時兩人恰好在場。


    而自己更要借助應龍營之力完成此次大事。


    “你是想?!”


    古煙雨抬頭看著這位多年的同僚,旋即又想起自己的孩子。


    “顏大人想怎麽做?”


    “簡單,先用李大人交代出的那兩個兌換皇庫重寶的密令騙取信任....”


    兩人溝通完說辭,又在馬車上推敲了數十遍。


    最後才長出一口氣。


    都覺得穩了。


    畢竟有這密令在手就是最大的憑證,哪怕他們身份再匪夷所思都能解釋。


    就算騙不走整個皇庫拿不下那位前武威大將軍,撈走一兩件重寶還是沒問題的。


    “夜來皓月、忠孝無雙.....”


    古煙雨輕笑一聲,“那位高大人確實不負忠孝無雙四字,身為文官把皓月的酷刑嚐了一個遍都沒說一個字。反倒是李大人,自己送上門來了。”


    兒子的救命之法找到,古煙雨心中也送了一小口氣。


    十餘年苦尋啊。


    “大人,前麵就是白白寺所在的山頭了。”


    年邁的鏢師湊到馬車邊,“還有,聽附近村民說一個多月前這裏來過一個渾身發著寒氣病懨懨的中年人。”


    古煙雨眼前一亮,“那人什麽模樣?”


    “白絨貂裘,長得頗為俊俏。”


    古煙雨和顏遼對視一眼,腦海中皆浮現出那位不聲不響破入半步尊境的冰雪閣老閣主。


    “難道此處還有成尊之法?”


    顏遼笑眯眯的樣子一成不變,但心中震動可想而知。


    雖然尊境對二人來說還有些遙遠,但這麽一個機緣擺在麵前又有誰能不覬覦呢?


    “你們在附近放風,我與顏大人同行。”


    古煙雨交代完,將一行二十餘營中好手撒出去。


    兩人快步進山。


    不多時,兩人就到了白白寺前。


    相互對視一眼,兩人坦蕩的推門而入。


    身後,樹上、地下、草叢邊十餘位僧人出現尾隨入寺。


    一進門,剛好便是將顏遼、古煙雨包裹其中的合圍之勢。


    “臨城後生顏遼,求見施將軍!”


    “百字營古煙雨,求見將軍!”


    兩人聲音一前一後。


    古煙雨話音落下,身旁的顏遼直愣愣的看過來。


    百字營的大名他可是聽過的,五十年前大軒邊境告急,二十萬大軍被叛軍聯通大軒軍隊裏應外合將邊軍圍了個水泄不通。


    時任鎮邊大帥的施文德當即組成一隻五十位高手的敢死隊,一馬當先頂著數萬人馬為身後的將士殺出一條血路。


    而這五十人的名字加起來有一百三十二字,所以又稱百字營。


    一戰下來五十人十不存二,但僥幸活下來的這些高手幾十年後無一不是領軍之將,雖說各自天南地北遙不可見。可每隔幾年似乎都有極為私密的聚會召開聯絡彼此感情。


    顏遼的臉都有些綠了。


    他深知這些行伍出身的家夥有過命的交情能有多鐵,曆史上那些永兵自重的將領,那個手下不是養著這麽一幫將士。


    大意啊!大意了!


    顏遼的心髒狂跳,生怕古煙雨一個不留神就將自己賣了。


    “煙雨,你小子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皺著眉頭的施文德從寺裏走出來,瞧見古煙雨立刻換上一副笑臉一把把古煙雨抱住。


    “說來話長啊。”


    古煙雨苦笑一聲。


    “那不急,咱們進來慢慢說。”


    施文德說著,就要拉著古煙雨往寺裏走。


    一旁的顏遼看著眼前這一幕,越發傻眼。


    “施將軍!我與古將軍此來是有大事商議!”


    顏遼咬咬牙,用出一門隻在自家心腹身上用過的聚聲成線。


    “古將軍,實話告訴你,貴府上下早已經被我派人監控起來了,你若不按我們先前說好的去做,我就很難保證你兒子能活到你回去的那一天了。”


    古煙雨的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恢複正常。


    施文德好似才看見顏遼,“這位是?”


    “臨城城主顏遼,其父也是將軍當年的同僚邊軍監察使顏大人之後。”


    “那就一起進來吧。”


    施文德臉色稍稍好轉,但比起對古煙雨還是天差地別。


    “你們二人是如何尋到這兒來的?”


    這對於此刻的施文德來說才是首要大事。


    若隻有古煙雨,施文德便無需多問,定然是陛下的安排。


    但多了這個顏遼.....


    當年他和那位狗屁監察使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死對頭。


    “如今京城風雲突變,我二人奉先帝之名,前來取寶解除困局!”


    “正是。”


    顏遼和古煙雨先後開口。


    “可有密令?”


    “自然是有!”


    顏遼沒有絲毫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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