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薛玉劫草木皆兵,進入先天,已經可以簡單地溝通天地,就是普通人受到旁人注視,都會有不安之感,更別提先天境界的高手了。初時二人進來客棧受到注視薛玉劫還不曾覺得有什麽,但二人自從坐下開始,她就隱隱感覺到四周有著若有若無的關注,這絕不尋常。


    能夠修煉到先天,除了魔長生或者劉天龍這種一直在閉門修煉的,江湖經驗都是很足的,尤其是廝混在江湖之中的武者,有不尋常當然要事事小心。


    薛玉劫嘴唇微動,再次傳音道:“吃食來了先不要動筷,這裏不太對勁。若是動手,還要你先來。”


    “為什麽?”魔長生身為心魔,對於人心更加敏感,自坐下開始,四周始終環繞著一絲惡意,經得薛玉劫提醒,也是小心了起來。


    “我的武功適合群戰亂戰,若是我出手,你也會被影響,所以還要你出手。”薛玉劫倒不是偷奸耍滑,而是事實如此。她的音殺功夫可不是隻能對著某一二人施展的,一旦施展開,小範圍之內可都要受到影響,這也是她需要魔長生動手的原因,更是需要魔長生幫手的原因。音殺功夫最擅長以強擊弱,對於功力遜色於自己的那就是絕對的碾壓,反倒是麵對和自己功力差不多或者稍強的,有些力有不逮。


    不多時,小二端著托盤過來,上麵擺著兩大腕素麵,還有一小壇米酒。小二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魔長生已經留心了,立刻發現從小二出現開始,四周的閑談聲音都弱了一些。


    “要動手嗎?”魔長生沒有動麵和酒,壓低聲音與薛玉劫問。


    “先等等看。”薛玉劫繼續傳音。


    二人就這麽一動不動,四周的閑談聲音逐漸消失,整個客棧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許久,離二人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的一名身穿黑衣,頭戴鬥笠的武者站了起來,對著二人方向遙遙抱拳說道:“二位可是魔長生和玉響瑟音薛玉劫?”


    魔長生心裏暗道,來了。還不等開口,隻聽薛玉劫開了口,“正是,你等在此就是為了等我二人吧?”


    “玉響瑟音薛玉劫,果然不是常人,既然你也知道了,我也不願繼續遮遮掩掩了。”那黑衣武者隨手丟開鬥笠,露出一張帶著傷疤的臉,“我也沒想到二位有江湖懸賞追殺還能這麽光明正大,在下雙刀沈白,我也想看看能不能奪得花紅懸賞。”


    “我等雖然不為先天,不過我等也納悶,你們兩個先天,是不是真能應付我們這麽多後天武者和先天武者。”另外幾張桌子上的人也都站了起來。既然雙刀沈白已經站起來了,那繼續偽裝也都沒有意義了。這客棧是黑店沒錯,按照江湖規矩,誰取了花紅就是誰的,黑店掌櫃這邊也是一早收到了江湖懸賞令,見到薛玉劫二人,立刻下了加倍的蒙汗藥,哪知薛玉劫二人也不動筷,也是無法了。別看客棧是黑店,可掌櫃小二都不是武者,既然二人沒吃下酒菜,也隻能說明與花紅懸賞無緣了。


    “既然想要我等二人項上人頭討懸賞,那就試試看你們的手段。”魔長生懶洋洋站了起來,一身罡氣在經脈之中極速運轉。“既然能有這樣的樂子,那我就不給你留了。”魔長生瞥了眼薛玉劫,衣服狀的護體罡氣浮現在魔長生身上一掌寬的位置,整個護體罡氣其中帶著一絲絲血絲,像是骨絡。這也不是魔長生心急,而是魔長生作為心魔,骨子裏就有著殺性,既然可以動手,那股子弑殺的念頭,就再也不用壓抑了。


    “閣下就是劫持城主的魔長生了吧?”最先站起來的那雙刀沈白抽出了腰間雙刀,雪亮的長刀寒氣逼人,看起來怎麽著也不像是凡鐵。


    “廢話忒多。”魔長生撇撇嘴,腳下踏起了淩波步,就見魔長生身形左搖右晃,這是第三次了,哪怕是第三次見到魔長生的步法,但薛玉劫還是看不透魔長生的步法,看似毫無章法,但卻身帶殘像,詭異非常。


    沈白雖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身法,但江湖經驗老道,不慌不忙雙刀架在身前,抬手就是兩刀刀罡激射,另一邊其它覬覦懸賞的武者們也抽出刀劍,有的衝向了薛玉劫,更多的迎上了魔長生。


    “先把他打死再說。”薛玉劫不認為這麽幾個人就能奈何得了魔長生,一個縱身跳到房梁上,淡定自若地抽出了玉笛,已經做好了看戲的準備。那幾個武者也無奈何,隻得以多打少先把魔長生弄死再麵對玉響瑟音薛玉劫。


    “就這麽幾個人啊。”魔長生麵對迎麵而來的刀罡輕鬆扭身逼開,已經逼近了沈白身前。另外幾個沒能進入先天的武者實在功夫不足,沒能攔下魔長生,隻得在後麵圍追。沈白同樣張開罡氣,他也沒想隨手兩道刀罡就能給魔長生填多少麻煩,雙刀飛舞,腳下上前,乃是抱著以攻代守的主意。


    魔長生根本沒想先解決掉沈白,從一動手開始,魔長生的思路就是先把那些給人添麻煩的後天武者先殺幹淨最後再解決沈白,是以沈白搶攻倒是正中了魔長生下懷。魔長生繼續攻擊沈白,不過一身功力也就用了五成,有淩波步為底牌,倒也不怕陰溝翻船。


    沈白雙刀淩厲,刀罡不曾外放,始終凝練在雙刀之上,魔長生則是能避就避,沒有用護體罡氣硬接。雖然這衣服樣式的護體罡氣能夠帶偏攻擊的罡氣,但這張底牌絕不是現在可以暴露的,魔長生也有著和無憂一樣的戰鬥智慧,雙手成掌,同樣凝聚罡氣在手上,以掌側向接下雙刀,沈白雙刀淩厲但卻不曾摸到魔長生的護體罡氣。


    這時原本圍上的後天武者終於臨近,不過也就是保持著攻擊範圍之內,隨時準備動手。不是他們小心,而是他們心裏特別有數,沒有沈白雙刀攻破護體罡氣,他們手裏的刀劍都是虛的,砍不破護體罡氣有個屁用?


    “那就開殺吧。”魔長生一直等的,就是現在這個機會,這些人把自己圍在中央的機會,一個能夠最大限度利用雙刀沈白刀罡的機會。


    沈白隻覺得魔長生很是棘手,按照懸賞來說,魔長生雖然先天,不過聲名不顯,連個綽號都沒有,還是年輕人,應該是剛進入這個境界不久才對。這也不是沈白托大,而是在江湖中行走,能獲得一個綽號,那就代表著這個人有一定能力,除非是剛進入先天的人,但魔長生的防守卻不太像這個階段的人,雖然招招狠辣,但能感覺得到,魔長生始終壓抑著自己的進攻本性,招招都是攻擊之招,但隻是為了迎擊沈白的刀,好像他根本不想殺自己一般。


    連續多招過後,魔長生好似精力下降,竟然露出一個破綻,魔長生以攻防守的招式之間出現了漏洞,沈白心裏竊喜,但還是小心為上,裝作視而不見,畢竟破綻出現的刹那已經反映來不及了,隻得暗自調動了罡氣,做好了準備。守舊必失不是一句假話,沈白有信心,隻要魔長生再次露出破綻,那就一定不會輕鬆被他放過。


    果然,連續數招過後,魔長生再次出現了紕漏,反手一掌卻是慢了一些,就在這時,沈白突然調動了全身罡氣,罡氣凝而不散,雙刀加速一前一後劈向了魔長生。魔長生麵露驚慌,隻是雙眼通紅。


    沈白雙刀終於落在了魔長生的護體罡氣之上,看到這等好機會,旁邊圍觀的武者也都抽出了兵刃一齊攻向了魔長生,隻要魔長生護體罡氣被沈白雙刀攻破,那旁邊的武者立刻會用手中的兵刃把魔長生穿成一個冰糖葫蘆。


    罡氣終於命中了魔長生的護體罡氣,沈白雙刀一前一後,劈出的罡氣接觸到了魔長生的罡氣之時,刹那之間沈白的刀罡拐了一個彎兒,直接轉向劈死了兩個武者,那兩個武者也沒想到原本應該和魔長生護體罡氣一同消失的刀罡能突然變向,加上想要奪得懸賞花紅,一時之間躲閃不及,被沈白刀罡一擊斃命。


    “怎麽會?!”沈白可是老江湖了,他也沒經曆過這種情況。護體罡氣本就是自身罡氣混合天地元氣的產物,有異種罡氣接觸,會打亂平衡,自然護體罡氣就會失效了,這是所有人的常識,但魔長生的這衣服狀護體罡氣似乎脫離了這個範圍,隻是現在,已經不能再猶豫了。


    另一邊魔長生雖然借用了刀罡擊斃二人,但沈白雙刀已經在前,運起飛絮身法,仿佛不受力一樣被沈白雙刀帶起的風扯向相反的方向,手上也沒停,暫時收起護體罡氣直接撞入了一名武者懷裏,自然,那武者的刀也被魔長生飛絮身法逼開。接觸的瞬間,魔長生又張開護體罡氣,與此同時雙手握拳,帶著罡氣轟在了那武者麵門。


    那武者整個腦袋牽著身子倒飛出去,在空中噴出一道血泉。魔長生原地擰身轉向,再次攻向另一武者。沈白雙刀重新凝練罡氣,在刀上凝而不散,刀光如河,這才是沈白壓箱底的絕招,隻是再強的絕招,也要打得中人才行啊。


    魔長生根本不與沈白糾纏,反手再次擊斃了一名武者,已經朝著第三個武者殺了過去,一身奇異罡氣,原本絲絲縷縷的如骨絡般的血絲,現在好像多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像是人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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