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殘兵之中,同樣不乏九重泉先前安插的好手。兩人先鋒殺來,素別枝回劍相迎,卻感到一陣壓力。


    緊急時分,何掌門等人自人群裏衝殺出來。素別枝遲疑之際,他們同時趕至,接下來者的進攻。


    素別枝順勢抽劍返回,瞬間看到了緊隨而至的九重泉。飛奔的姿態,九重泉衣發飛逸,儼然來自黯夜地獄的魔鬼,猙獰駭人。


    冷然一交眼,戟鋒搠來。素別枝一劍回旋,素色劍風簌簌如雪飄散,接下九重泉殺招。


    月參辰、寇武夫兩人也隨之前來相助。見到蜂擁如潮的賊寇,尚未穩定的聯合軍霎時陷入劣勢。兩人各自施展能為,在人群裏形成堅定的中流砥柱。


    鳳戟山下,人群混戰。而在清源外圍山頭作勢的徹字部援軍,同樣開始自外部展開包抄。


    密林峽穀之間,東方詩明安置好心湖隕鐵,帶領一幹支援,快速奔赴清源馬市。


    聽剛才漫山的號角聲,那些前來支援的九徹梟影軍隊大概已經全數包圍整個清源地界。如果這樣,那些窮凶極惡的家夥,說不定會危及馬市百姓的安危。


    這樣的情況,他們不能允許。


    連日奔波戰鬥,他們此時此刻都感到疲憊不堪。但而今事在燃眉,他們沒時間停步。


    而在磨玉刀齋,虛弱的柏融同樣預料到了這樣的危難。


    他立刻掙紮著從病床起身,扶著牆走到房外。


    他必須號令全齋子弟,前去清源馬市,保護當地百姓!


    數十裏方圓,偌大清源地界。昔日的安寧不再,連山峰頭人影搖撼,陷入一片戰火燎原。


    兵燹蔓延,素別枝刻意引導九重泉遠離人群,一路鏖戰,廝殺到闃無人跡的森林。


    一招碰撞,樹倒地裂。兩人劃開距離,受到餘波震撼,各自負傷。


    “這一回,可算是盡興了。”素別枝隨性地格開烏首白枝,擦了擦嘴角的血。


    九重泉躬身作隨時進攻狀,聽他這麽說,冷冷笑著露出尖銳的牙齒。


    “九旗旗使,是吧。”素別枝並沒有急著運招,而是繼續不急不緩地說,“也就是說,像你這麽厲害的還有四個,九徹梟影確實不差。”


    九重泉屈下長戟,慢慢也站起身:“影主霸業,不容你們攔路。”


    素別枝搔搔頭:“你們影主到底怎樣,我也不得而知。但你們就這麽做了他的炮灰,感覺真是不值。”


    九重泉眼神裏流露出一抹怒色,但戰場的經驗讓他並沒有貿然進攻。


    他冷冷地抬頭,語氣傲然:“這樣的問題,不是你有資格操心的。”


    “可是,你大概打不過我。”素別枝嗬嗬笑著,“埋伏三十年,結果連清源地界都沒活著邁出去,你的忠心,你家影主又作何考慮?”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九重泉旗使的傲慢,讓他並沒有輕易陷入素別枝的激將法。


    “也是。”素別枝見他毫不妥協,竟然主動讓步了,“你的援軍也來了,這盤對弈,還遠沒到定局之刻。”


    “不過……你們竟然要把清源地界的這麽多黎民百姓牽連進來。真是,罪不可赦。”


    赫然,隻見素別枝眉峰驟然收斂,錚然劍鳴,照亮晦暗。


    “黑白之判,邪穢不留。”他輕描淡寫地隨手一劃,頃刻在他身後憑空凝結千百劍影,蓄勢待發。


    九重泉臉色陰沉,背後長戟,也在同一刻,染血開鋒。


    …………


    塵漠黃埃,遙遠的彼端,挽救賦雲歌的治療,仍然在持續。


    望著窗外已經五更天明,一品紅梅揉著酸澀的兩眼,又合上一本黃舊的醫譜。


    摞在他麵前的,是老大夫醫館裏全部的資料收藏。老大夫已經熬不住困倦先去休息,一品紅梅便獨自挑燈夜讀,翻閱著解決眼下困局的可行辦法。


    他其實,已經對這股奇怪的氣流有了推斷。自從看到賦雲歌隨身攜帶的《雲笈十三疏》那一刻開始,那躍入眼簾的第六式,讓他無解的思慮茅塞頓開。


    最有可能的,就是賦雲歌在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試圖自行鑽研了第六式“氣破雲府”。


    “氣破雲府”式,是他當時就感到擔憂的。因此那時他轉而傳授賦雲歌神行術,就是為了避免急功近利帶來的弊端。


    現在眼前情況,多半是因為賦雲歌先前曾試圖過自行學習此式,但元功稍欠,因而一直沒有成功。而經此沙漠的一行遭遇,讓他的經絡反而愈發強壯,如若這時候再研習,應該就能順利突破。


    但正是這臨門一腳,卻不巧遭遇了如此劇創。


    此次,兩道強悍的元功入體,當場激發了賦雲歌體內的根基,殘留的真氣失去了意識的支配,受到先前經脈基礎的牽引,形成護持心脈的障壁。


    雖然如此確實一定程度阻礙了傷情的惡化,但也同時阻擋了藥效的進入,無法及時救治。這道天然護主的真氣,反倒也成了害賦雲歌命懸一線的元凶。


    真氣已經與血脈交融,更不可隨意破除,否則賦雲歌性命恐怕也就此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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