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的事情啊。”


    鍾強辯解道,“你進入巡查司工作,資料提交巡查司審核,我先前正好注意到你祖籍並不在中靈區。“


    “是這樣嗎?”


    沉默片刻,沈夢問道。


    “當然是這樣。”也不知道是灰霧帶給他的壓力還是怎麽,鍾強額頭微微浮現汗水,“先不說這些了,臭丫頭,趕緊跟我回去。”


    “鍾叔您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會回去的。”


    “真是服了你了。”


    鍾強重重歎氣,“你追上去又能做些什麽呢?”


    “喂,老鍾,你們在這幹嘛呢?”


    身後,一輛武裝車從濃霧中駛來。


    駕駛座的隊長搖下車窗探頭問道。


    “劉隊,帶我們倆。”


    “你沒毛病吧,上頭不是把你留下來麽……”


    他注意到旁邊的沈夢。


    “劉隊長,麻煩您開個門,我也要去前線。”


    “你瘋了?”劉隊愕然。


    “麻煩劉隊長開下門。”她向外拉動車門。


    “你……”


    “讓她上,我會看好她的。”


    鍾強開口。


    胡鬧!


    要放在平時,劉隊絕對會嗬斥起沈夢來。


    現在這會,他真沒時間耗在這裏。


    “我們是去前線支援,深淵裂縫戰鬥激烈,即便是四階也不敢說能活下來,你考慮清楚。”


    把車門鎖打開,沈夢沒有一絲遲疑,徑直上了車。


    正如她所說,她現在是三階後期。


    以她三階目力,絕對不可能看錯。


    那個人……一定是自己的父親!


    但怎麽可能呢。


    她拳頭攥緊,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必須過去,自己必須過去!


    安靜坐在車中,武裝車內還有其他巡查官,加起來得有十幾人。


    在她旁邊,鍾強一臉糾結。


    沈天章。


    沈夢父親。


    天之章理,名字起的十分大氣。


    人如其名,任誰見了這沈天章,都會讚歎一聲,嗬,這小夥子,人中之傑!


    他的確當得上人中之傑這四個字。


    年紀輕輕,在數次詭異事件中起到了力挽狂瀾的作用。


    曾有鎮域使預言,鎮域使梯隊,來日必有沈天章一席。


    鎮域使何其稀少,那是位於大玄金字塔頂尖的那麽一小撮人。


    能得到如此評價,足以從側麵反映沈天章之優秀。


    很榮幸,鍾強有幸和沈天章在東靈軍校一同學習。作為對方學弟,在上學期間他就很崇拜自己這位學長。


    二人關係很好。但相比起來,鍾強的成就可差遠了。


    對方是一個神話。


    在學校風生水起,出了學校,更是一飛衝天。


    直到那一年,玄北域異境暴動。


    鍾強不知對方在異境中遭遇了什麽,總之,一切都變了。


    昔日那個神采飛揚,冠絕一代的男子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跛了腳,染上癆病的病秧子。


    走路微微顫顫需要人扶,眼裏沒有一絲光亮,身上滿是頹然氣息。


    一身實力,從五階直接滑落到四階初期,並且啟靈遭到根源性損傷,終生再無一絲前進可能。


    一代天驕就此終結,何其令人唏噓。


    有資質成為鎮域使,那也僅僅是資質。


    當潛力不能轉化成實力時,再高也沒用。


    鍾強更沒有想到,沈天章從此一蹶不振,與妻子一同退出超凡舞台,反倒跑去經商。


    是真真正正,拋開超凡之路去經商的那種。


    店鋪開起來後再次見麵,鍾強很是吃驚。


    他怎麽也沒辦法將麵前這個憔悴,瘦弱的男子和那神采奕奕的學長聯係到一起。


    後來,沈家生意做的有聲有色。


    經過慢慢調理,沈天章身體也日漸圓潤。


    圓圓胖胖,走起路來憨態十足,說話時總是笑嗬嗬。


    和鄰裏街坊關係很好,反倒是和他們這幫老友疏離。


    似乎自從玄北域事件之後,沈天章就抗拒一切和超凡有關的事情。


    他拒絕透露當年看到了什麽。為何實力下滑,為何抗拒超凡,鍾強都無從得知。


    其中複雜,隻能說令人歎息。


    在知道沈夢要進入巡查司實習時,鍾強又驚又喜。


    沈天章厭惡超凡,卻同意自己女兒進入巡查司,如何能夠不驚喜?


    這一年多旁敲側擊,鍾強對於沈天章近況有所了解,最期盼的,還是能和老大哥見上一麵,好好喝他個通宵。


    至於沈夢說沈天章來中靈區了……


    應該不可能。


    鍾強遲疑看了她一眼,然後移開目光。


    不管是真是假,這趟深淵裂縫之行,稍有不慎,性命堪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深淵裂縫爆發在中靈區,六階強者眾多,還有一眾鎮域使,大家趕過去速度很快,大概率不會釀成玄南域慘劇。


    話是這麽說,但在裂縫被控製前,會付出多大代價,誰也說不準。


    隻希望,一切平安。


    武裝車配有詭物,駕駛著車輛,視野不算開闊,大概有幾十米遠,足以看到前方車輛。


    有兩輛武裝車配備高階詭物在前方帶隊,剩下的隻要跟緊前一輛車即可。


    直奔歡樂穀而去,車內氛圍越發凝重。


    “快了,所有人檢查武器,馬上到達戰場。”


    “鍾叔,我是不是太冒失了?”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隻要上了戰場,逃兵和叛徒,永遠是最無法原諒的。”


    “不是……”沈夢取出腰間鐵劍,“我的意思是,早知道鍾叔你在門口,我就翻窗戶跳下來,不至於連累你。”


    “你這死孩子,說的什麽話。”


    鍾強笑罵一聲,正要再開口,忽然間一陣天旋地轉,整輛武裝車被直接拽了起來,然後是巨大加速度加持在身上。


    “抓住扶手,抓住扶手!”


    轟!


    車子接觸到地麵,瘋狂翻滾近半分鍾才停下。


    車內的眾人不用說,摔得是七葷八素。


    即便有詭物保護,武裝車依舊頂不住如此強烈的衝擊,四邊凹陷,呈現出不規則形狀。


    “沈夢!”


    “沈夢!”


    朦朧中,她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她的雙耳向外淌出殷紅血液,顯然在車子翻滾過程中受了傷。


    “特麽……什麽東西……插我腳上了。”


    旁邊傳來微弱且痛苦的呻吟。


    抱歉。


    沈夢調整位置,摸到鐵劍,在對方痛喊聲中抽出來,一劍把武裝車頂部撕裂開。


    她跳出去,接著,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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