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武一錘之下,封無大致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因為董武他們錘擊材料而增加溫度的這一個變量存在,那麽鑄造時所需要的溫度,也一定不是恒定的。


    錘落,材料升溫增熱,封無就要在那一瞬間將火焰的溫度降下來。


    錘起的間隔,材料的溫度也會自然下降,封無自然就要將材料的溫度再升上去。


    而且,由於董文董武他們落錘的角度、方向、落點、力度……等的大小和作用位置不一,造成的材料內升溫的結果也一定不同。


    被錘鍛材料的不同位置,溫度上也一定有細微的差別。


    要求不一,並且真正鍛造的時候,落錘的速度也很快。


    對封無火焰的把控,對材料變化的觀察、預判,乃至精細程度,控火溫度的變化頻率,都要求很高。


    雖然理論上來說,這些煉器的材料要比封無煉丹時以花、草、木、葉為主的植材要耐受的多。


    在一定溫度範圍內,隻要不化成水,都能繼續打造。


    溫度的波動範圍甚至可以達到幾百度,上千度的區間而不會廢。


    因為金屬冷卻了還是金屬,哪怕融化成液體,冷卻了凝固起來還是原來的樣子。


    不像煉藥,上下差一點,就成了灰灰。


    但是董文說,真正的煉器師是不會這樣鍛造的。


    “如果那樣鍛造,鍛造出來的兵器雖然能用,但絕對失去了其中的‘魂’。”


    董文指著董武剛打造出來的兵器說:“鍛造,也是有‘魂’的。


    對於我們來說,那種隨意純煉出來的材料,就是廢料,被鍛毀了的。”


    說著,董文隨手從鍛造爐邊又撿起一把灰仆仆的短刃,這樣的兵器,封無看了,鍛造台邊上堆了一片,有的是。


    賣相不是很好,但是董文隨手一抖,在鍛造爐邊日久天長被其他雜質灰塵埋落下的真容得見天日。


    竟也是一把寒光閃爍的利刃。


    看樣子,也是一把三階的利刃。


    “封無,你覺得這把兵器怎麽樣?”董文舉著手中的寒刃,給封無問道。


    “鋒銳,三階品質,用材很好,在三階金石材料中應該也屬於上等了。


    應該是精金打造,不比這鑄房的鐵母差。”


    煉藥師也得識萬物,雖然這些金石材料不是煉藥的主流,但是封無也是多有涉獵。


    這點見識,封無還是有的。


    “嗯,確實是三階的短匕。”董文點點頭,肯定了封無的答案。然後又舉起董武之前剛剛打造出來的湖藍色短刀問封無:


    “封無,這短刀也是三階,那你覺得這兩把武器相比,怎麽樣?”


    董文就像兒時的老師,耐心的引導封無。


    別的不說,單在煉器鑄鼎上,他和董武的確是走在封無前麵。


    而封無不傻,看著兩把武器,自然明白董文這麽問,肯定別有深意。


    三階的短匕,應該大有不如董武那把湖藍色短刀的地方。


    但是封無還是如實說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短匕,應該比短刀稍微差一些。


    但同是三階,差的應該不多。”


    “哢——!”


    封無的話剛落,董文就用行動給了封無回答。


    湖藍色短刀猛的落下,隻能一聲頗為難聽的摩擦聲音,刀刃就嵌入了短匕中間一半左右深。


    再加把力,絕對就碎了!


    封無何等眼裏,一眼就看出來了,在短匕被割裂處,受銳利切割的時候,材料本身仿佛就有一道被黏合上的裂痕。


    受到切割,自然就破損解開了。


    董文把出湖藍短刀,切口倒是有一丁點刃邊破損。


    不過和被劈開一半的短匕一比,那就是無傷大雅的一點,而且和短匕的裂痕不同。


    湖藍短刀更像是純碰撞中從一個整體中崩碎了一小塊兒一樣。


    “裂痕!內部的裂痕。”


    封無看著兩把兵器回道,有些明白董文的意思了。


    “是的。”


    董文仿佛扔垃圾一樣,將兩把廢刀隨手就扔在爐邊,然後道:


    “這就是垃圾,在三階兵器中最低檔的那種層次。


    年輕的時候拿來玩鬧,鍛造出來的失敗品。當擺飾還行,用它對戰,會死人的。”


    董文拍拍封無的肩膀道:


    “看到了吧?溫度很重要。


    這把三階匕首之所以會斷裂的原因,是因為鍛造它的材料有裂痕。


    而裂痕的來源則是金屬材料的組織鍛造的不均勻。


    有的地方脆,有的地方重,還有的地方軟……


    而造成這種材料不均勻的情況,隻有兩種。


    第一種,是手法,我們鍛造的手法。


    煉器師的水平不夠,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他不能完美的處理這種材料,還不完全熟悉這種金屬的特質。


    不然,不說均勻完美,但是九成以上的均勻,在一個小範圍內的參差是沒有問題的。


    不熟悉,沒能力,這是第一種情況。”


    說著,董文突然抬頭看向封無,道:“那還有第二種情況,就是控火!”


    “控火?”


    “對!”


    董文踢了一腳地上的破刀,道:“控火,其實在某種情況下,比鍛造還要重要。


    控火好,偶有失誤,出現鍛造的金屬材質出現受熱不均的情況,實屬正常。


    但是,控火不好,火焰溫度的波動太大,卻一定會出現金屬材料各處組織密度不均勻的情況。”


    董文隨手也召喚出一朵橙色的獸火,拿出一塊普通的生鐵,讓它在中間上下翻騰,烤炙。


    “金屬在不同的溫度下,甚至會呈現出不同的特質。


    雖然還統合在一個大範圍內,但是差別也可以拉的巨大。


    一千度和兩千度下,鍛造同一種材料,最後出來的結果,看著差不多,但是在我們煉器師的眼裏是不一樣的。


    差別很大。


    甚至可以說是一序列下的1類、2類材料。


    而火焰溫度一旦波動極大,就會出現一種金屬,被我們鍛造出來七、八種在我們煉器師中認為的不同結果。


    然後揉雜在一起。


    還不像疊鍛和合金那樣,都是有技巧的糅合。


    彼此之間,淩亂無章法雜糅在一塊,這邊分布多一點,那邊少一點,沒有一點規律。


    種類數量又太多了!


    自然就會出現各種材質不均勻的問題。


    就會出現破綻。”


    董文和封無說道。


    “所以,金屬的溫度必須保持在一定的幅度內,越平穩越好?”


    封無給董文的話總結一下,想了想:“那我先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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