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裏幾乎什麽都沒有,所以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動手。”


    引領者布蘭特進入到狹窄的帳篷裏,少女坦然說道。


    “我們的物資有限,所以隻能分配給你一張草席,吃飯用的碗和叉子得自己去想辦法搞到手。如果你手巧的話,那麽可以自己動手做一些家具出來。”


    “我們這裏沒有貨幣,都是以物易物。不過觸手肉幹是硬通貨,你可以用觸手肉幹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洗澡就不用想了,這裏跟上麵不一樣,幹淨的水獲取的難度太高。”


    “你可以成為一個老鼠,不過那需要背下地圖,而且危險性也很高。也可以成為打撈者,這對你識別物品的技能有一定的要求。如果你識字的話,那麽可以去當一個老師,神殿會給你安排工資。”


    布蘭特揮手打斷了少女的話,敏感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你們還需要老師?”


    “不然呢?”


    “我隻是覺得,在這種地方,知識沒什麽用。”


    “我理解你的困惑,不過知識一直有用。它可以幫那群孩子了解外麵的世界,了解什麽是藍天,了解什麽是星星,以及這個世界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在提及知識的用途時,這個少女的眼睛裏有著閃爍的光。


    布蘭特感受到對方的身上存在著一股信仰,這份信仰不是針對某個眾神,而是針對自己堅持著的理念。


    雖然很難跟對方的理念產生共鳴,不過布蘭特尊重這種人。


    在細細的聽完少女所說的注意事項後,少女確定布蘭特已經理解了這裏禁忌,然後說道:“好了,該說的就這麽多了,有不懂的問題可以問我,我就在隔壁。我要提醒你,不要想著逃出這裏了,你在上麵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老老實實的接受這裏的生活,對你來說更輕鬆一些。”


    “好的,我明白了。”


    “那麽,祝你生活愉快。”


    等到少女離開後,布蘭特躺在自己的草席上,看著滿是補丁的帳篷出神。


    他是個很容易接受現實的人,在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後,他就開始思考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扳著手指,他開始計算自己可以用來謀生的方法。


    “織布染色這種工作應該不行了,這裏沒有足夠的工具。”


    “做老鼠,我有點怕屍體。”


    “打撈者……總感覺會打撈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思考了半天,布蘭特從草席上爬起來,走進一旁少女的家。


    每個帳篷都沒有房門,不過布蘭特還是在門前空氣上敲了兩下,嘴裏發出“咚咚”的聲音。


    “請進,門沒鎖。”


    鑽進帳篷,布蘭特看到少女正在將晾幹的煙葉壓縮,並用裁剪好的紙卷起來,一根簡陋的煙就這麽做成了。


    一邊卷著煙葉,少女一邊問道:“有什麽事麽?布蘭特先生?”


    “你們審訊官還需要人麽?”


    少女沒有抬頭:“給我一個用你的理由。”


    “我眼睛很好使。”


    “是麽?”


    將手中的一根煙卷完,少女走到外麵,指著剛好路過的一個路人問道:“他是做什麽的?”


    布蘭特眯著眼睛看了片刻,用輕輕聞了聞對方路過後留下的氣味:“老鼠,不過也做打撈者,同時還是個老師。”


    “確定?”


    “嗯,手上有繭子,而且在掌心和指腹處連成線,那應該是經常扒屍體身上繩子的結果。身上有臭味,臭味很混雜。老師則是因為他的頭發中有粉筆屑。”


    “他抽煙麽?”


    “抽,牙齒發黃,而且不低於三年。”


    “酒呢?”


    “麵色不是很好,右手經常無意識的顫抖,說明飲酒很多,已經有酒精中毒的症狀。”


    “婚姻狀況?”


    “已婚,有兩個孩子。”


    少女驚訝的看著布蘭特:“已婚可以從對方手指上的戒指看出來,孩子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身上的口袋裏分別放著兩個木製玩具,分別為手槍和小洋娃娃。所以我可以推測他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而且從他這麽努力來看,其中至少有一個孩子有些病。”


    少女長久的看著布蘭特,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來上班。”


    第二天,布蘭特又回到了自己曾經的牢房,百感交集。


    當初出去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回來的這一天。


    換上跟少女一樣的黑袍,他被少女帶到了辦公室,然後被強行塞了一本手冊。


    “看完它。”


    手冊不厚,將封麵算進去也隻有十三頁罷了。


    裏麵的內容全部都是手寫,而且可以明顯看出筆跡的不同,應該是不同的審訊官的工作積累。


    “所有的外來者都需要被強行關押三天。”


    “用盡一切方法去試探,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


    “不要因為對方是個孩子而產生同情,王族的手段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可怕。你見過一個孩子的腦袋忽然變大然後咬碎你同伴頭的場麵麽?我見過!”


    “相信克莉絲汀,克莉絲汀的製約(這部分塗黑了)。”


    ……


    看完之後,布蘭特將手冊還給少女,然後問道:“克莉絲汀……莫非是魔王教派的主教?你們這裏是魔王教派在管理一切!”


    “恭喜你,你知道了一些普通人根本不會知道的東西。沒錯,管理流放之地的,就是我們魔王教派。”


    布蘭特愣住了。


    克麗絲汀,這位魔王教派的主教是王族一直在通緝的精靈,她的賞金分發下來恐怕幾代人都能衣食無憂。


    沒想到那個一直被通緝的人就在這座城市裏,而且還是在王族的眼皮子底下。


    “這可能是我聽過的最震撼的消息了。”布蘭特感慨道。


    “還有更震撼的。好了,我們的工作要開始了。流放之地的地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換一次,這是我們得到的遺產,也是讓王族無法追蹤到我們位置的重要手段。能夠來到流放之地的人都很複雜,有些是像你這樣的幸運兒,有些是同情魔王教派而自願加入我們的。不管他們是以何種方式來到這裏的,都必須經過審查。我們不能犯一點點錯誤,明白了麽?”


    “明白。”


    “那麽這是第一個人的資料,看完之後就遠距離看一下對方,然後告訴我你的判斷。”


    因為這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所以布蘭特看的格外認真。


    看完之後,他又眯著眼睛遠距離盯著對方,然後說道:“他在說謊,他不是一個軍人。”


    “很好,吊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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