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要走嗎?這裏可以永遠是你的家!而且你體內的妖影未除,又如何能安心走?”


    金奇峰對著“趙芊”的背影說道,他言辭懇切,眼中充滿擔憂:“我妹妹的身體自幼柔弱,這般體魄又能去哪裏呢?”


    “不用你管!我就是不想再見到這裏的一切了,很早之前我就有這個打算,現在是時候了。”她冷眼看曾經的哥哥一眼,加快步伐向側門走去。


    “趙姑娘且慢。”楊道長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拿出法杖上的寶珠,繞著“鑒心”走了一圈。寶珠時而發亮,時而震顫,楊道長看罷不解地搖搖頭。


    “怪啊,真是怪。趙姑娘體內有三種不同力量在彼此製衡,又有兩種互相對衝。”楊道長將法力注入寶珠,寶珠的光芒刹那間包裹了趙芊的軀體。


    “放開我!”“趙芊”嘶吼起來,被拘束的感覺讓她無法呼吸。體內的鑒心鏡在吸收楊道長的法力,強勁的法力在嬌弱的身體橫衝直撞,折磨得她大吼起來:“救我!快來救救我!”


    楊道長聞言收勢,他又用掌心對準趙芊的後背,將寶珠隔空放置在後背與掌心的間隙裏。渾厚的法力被吸到寶珠中去,趙芊的痛苦逐漸緩解。


    “看來趙姑娘體內不僅有寶物,還有會吞食法力的‘野獸’。”楊道長收起寶珠,把趙芊扶起,“趙姑娘,你體內到底有什麽?你要說出來,我們才能幫你。”


    “我……”“趙芊”似是怯懦,她垂眸轉動著眼珠,突然抬起頭吐了楊道長一臉唾沫星子,“我呸!你個臭道士就是想害死我,又是用破珠子又是用銅錢玉佩,把我害死你就開心了,我才不會讓你幫!滾開!”


    “趙芊”努力撐起身體,大步向外走。金奇峰見她去意已決,攔在她麵前,語氣強硬:“你要走也可以,把我妹妹的身體留下。”


    “我好歹也給你妹妹報了仇,打了褚秀才一頓,你就當給她報恩了吧。”她上前推開金奇峰,推不過就用身體向他身上撞。


    金奇峰稍一閃躲,她就向外跑,忽地被一個與她身量差不多的人撞倒,那人像是瘋了,把趙芊壓在地上,用冰涼的刀尖抵住她的喉嚨。


    “你快從小姐身體裏出來!不然我就一刀砍死你,讓我家小姐早點入土為安!”阿仐說著哭起來,刀刃又往前遞了一分。


    “趙芊”嚇得哭喪著臉:“不,我不想死,你別砍我!我也想出來,可是我做不到啊!”


    楊道長又不敢施展法力,生怕發生昨晚一樣的事情,整個場麵陷入僵局,金府後院亂成一團。


    恒古和孫蓮苒站在遠處的屋頂之上,看著一場鬧劇,他探看孫蓮苒的表情,發覺她赤紅的眼眸裏都是快樂。


    “這是我的誠意,你可滿意?”恒古收回目光,看向地麵上的人們。


    “還算舒坦。不過我想要的是趙芊的人,你帶我來看這個幹什麽?”


    恒古指了指街道上的馬:“很快她就會自己跑到你那裏去,你且去等著吧。”


    說罷他壓製氣息,飛到眾人背後的角落裏,衝著趙芊出了一掌,隨後消失。


    “趙芊”還在與阿仐奪刀,她體力不濟,被阿仐牽製住,忽而一陣強風吹過,趙芊被吹得站立不穩,忽覺體內有了一股力量,這微弱的力量匯聚在手中。她猛地一推,踉蹌著從阿仐手下掙脫出來,跑到偏門門口。


    恒古遠遠站在她背後,看準了馬的方向,縛妖繩從袖中伸出,看準時機一甩,繩子卷住“趙芊”的身子。她隻覺被一股大力帶起,隨即自己不知道怎麽就飛到了馬背之上。身後金家眾人追了出來,她見狀裹緊了包袱,一夾馬腹,向城外奔去。


    那廂,靈華在客棧裏使用鑒心鏡看到在悠閑喝茶還哼著小曲的安槐,她忍住把他從鏡子裏揪出來的衝動:“安槐!”


    安槐聽到聲音一口茶水噴出來,他向天空看了看:“你不會一直在監視我吧?”


    “當然沒有。我的事你辦的如何了?”靈華語氣中帶了心焦。


    “已經讓人去送了,還未到嗎?明明早已經走了……”安槐坐起來,從身上摸了摸,掏出一片葉子扔了出去,葉子在空中轉了個圈,飛向南方去了。


    隻過片刻,一個窄臉山羊胡的男子甩掉樹葉出現在靈華身後,他翹著嬌媚的蘭花指短促地拍拍靈華後背:“別心急啊姐姐,這不給你送來了嘛!”


    “秦老板?”靈華回眸。


    秦絲蘭花掌一翻,化樞鏈出現在他的掌中:“這麽貴重的法器,我可保管不住,姐姐拿著吧。”


    靈華接過化樞鏈,急忙道謝:“多謝秦老板,事後再感謝你與安槐的相助。”


    鏡子那頭安槐聽到秦絲的聲音,急忙確認:“寶寶你沒事吧?怎麽這麽久才到?”


    秦絲嬌聲埋怨道:“槐寶寶,這裏小道太多,人家沒找到路啊~”


    安槐安慰:“絲寶寶受苦了,早知道讓靈華出去接你啊!哎?靈華呢?”


    屋裏可哪有靈華的蹤跡,她接過化樞鏈便消失在客棧裏,出現在城外五裏的大道上。


    這就是用寶鏡看到金小姐命喪黃泉的地方,而在這裏,她與恒古要進行一場伏擊。她四下看了看,大道雖是荒蕪,但遠處都是樹叢,她飛身躲藏進了樹林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看到孫蓮苒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道路中間,沒過多久,騎著馬的趙芊出現在遠處。


    操控趙芊的“鑒心”顯然不會騎馬,她跌跌撞撞地出了城,剛踏上她以為的自由之路,就被眼前的黑衣女妖攔下。


    孫蓮苒看著來人東倒西歪地騎著馬,抬手一施結界,將她困在其中。“鑒心”看著外麵的世界卻出不去,非常焦急,不斷策馬前驅,卻毫無用處,還險些將自己甩下去。


    孫蓮苒一步一步走向她眼中的“趙芊”,此刻的她是來自地獄的審判者,隨時可以把麵前這個女子輕易毀滅。


    “鑒心”騎在馬背上,此刻手控製不住地顫抖,恐懼像呼嘯而來的潮水,將她全身淹沒,本就不多的理智此刻土崩瓦解,她崩潰地大喊著:“我都要逃走了,你為什麽還要跟過來!我累了,不想再看見你們!你不知道‘以德報怨’嗎?讓我走,讓我走!”


    孫蓮苒一甩手將“鑒心”打下馬,她仿佛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沙啞的嗓音聲嘶力竭地大笑:“以德報怨?哈哈哈哈……以德報怨?你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你逃不掉的,貪生怕死的小人!”


    “你不怕死?不怕就跟你的短命老母一起死絕了好了!還在這裏咋呼什麽?去死啊!”“鑒心”從地上爬起來,抓了一把沙土扔向孫蓮苒。她一臉痞子模樣,眼裏帶著挑釁,好像氣死孫蓮苒她便能逃過一劫似的。


    孫蓮苒果然被激怒,她一掌打在鑒心鏡的軀體上,肉體凡胎當即被拍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孫蓮苒此時像野獸一般,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這巴掌,是還你打我娘的!”


    昔日受過的傷痛和屈辱湧上心頭,孫蓮苒一把提起趙芊,汙濁的左手捏住她的臉:“死!你能做的隻有死,死才能還清你的孽債!把我們三個人的命還回來!”


    “你真的要殺了我?你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不想想死的時候有多痛嗎……”聲音被掐斷在嗓子眼裏,孫蓮苒已經用左手狠狠捏住她的脖子,纖細的脖頸好像再用力就要斷裂。


    “痛?你打我娘的時候可曾想過痛?你找人打我夫君的時候可曾知道痛?把我們趕出安縣的時候可體會過痛?!為什麽?”


    孫蓮苒兩眼發紅,神情猙獰,猶如修羅:“為什麽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到底欠你什麽?”


    趙芊的舌頭被掐出來,她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我就是要李渡!哪知道你們這麽不經打……為什麽你就是不放手?憑什麽幸福的是你,為什麽不是我!”


    孫蓮苒此刻眼睛都要噴火,她咬緊後槽牙,幾乎是擠出來一句話:“是你,現在下地獄的就是你!”


    孫蓮苒把“趙芊”扔到地上,左手成爪向她的心口掏去,要生生掏出那顆早已沒有跳動的心髒。


    突然一股力量打中左手,孫蓮苒吃痛鬆手捂住手腕,她看到一條環形長鏈飛向樹叢中,嗤笑道:“沒想到你這種爛人還有人救你,不過她算計錯了,我不會追她而去,而是送你下地獄。”


    話音未落,包圍著二人的結界突然失效,一個新的結界覆蓋住她們。


    靈華拿著化樞鏈走出樹林,她單手出招,將靈力灌入“鑒心”體內,隨即軀體中的殘鏡被喚起,菱花印記閃耀在她的眉間。金小姐的雙目化作銅鏡,明晃晃地照出眼前的黑衣女妖。


    金瞳整個包圍了赤紅的眼眸,孫蓮苒好像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模樣,她依舊美貌,依舊溫柔,依舊可以與母親和夫君過著幸福的生活。她看著這番虛影落下淚來,從眼角落下的血無聲地被腐臭的黑布吞噬,轉眼不見。


    恒古飛快地接近孫蓮苒,衣袖翩飛,縛妖繩從袖中飛出,一瞬間便牢牢地係在孫蓮苒身上。


    當繩子綁牢的瞬間,周邊的結界慢慢縮窄,隨後變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遮罩,僅隱隱透出一點日光。這層嚴密的結界把孫蓮苒困在一個小空間裏,逃也逃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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