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棄也沒想到,自己才當了三個月不到的皇帝就差點要被列入昏君行列了。


    他當時也是懵了,就沒想到這大彭的臣子這麽剛烈……


    還真有人要‘觸柱而亡’……為了這麽一丁點小事,至於麽?


    反正王棄是覺得不至於,所以這位老大臣的死諫算是成功了。


    王棄來到那氣若遊絲頭破血流的老大臣麵前無奈地蹲下身子,然後一手施展《五氣元靈術》把他從瀕死邊緣給拉了回來……隨後他說:“別鬧了,朕不去了。”


    頭一次,他如此妥協。


    “陛下不去就好,老臣雖死亦瞑目矣……”老臣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一副虛弱的樣子說道。


    王棄則冷哼一聲道:“誰說你要死了?朕不許你死你就死不了……好好做事,不許偷懶。”


    他決定給這個老頭穿小鞋了,一定要將他的一切價值都給壓榨出來不可……大彭給這些官員那麽多的俸祿,可不是讓你們來找皇帝麻煩的!


    那老大臣有些懵,隨後發現自己頭也不疼了,抹掉了額頭幹結的血跡……好家夥,連傷口都愈合了!


    更神奇的是,他發現自己的老胳膊老腿都靈活了許多,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似的。


    好家夥,感情這皇帝不但能夠仙法救人,還能讓人返老還童?


    老大人開始琢磨了起來,要不以後就定期‘死諫’一下?


    這次早朝一度陷入死諫的慘烈局麵之中,但隨後又隨著王棄的出手救治進入了高潮……總之,‘新朝新氣象’,這未央宮中的朝會已經漸漸地奇怪了起來。


    大臣們在陳昀的領導下開始琢磨這次北上應對胡人的辦法,主要還是在固守城池和決戰塞外兩種方式之間選擇。


    固守城池是武皇帝之前的大彭慣用伎倆,不過事實證明守了這一次之後,以後也是年年得守。


    可若是選擇決戰塞外,那麽打完這一次之後對方可能三五年內都不敢再大規模南下。


    但兩者承擔的風險以及付出也不可同日而語。


    在一番商議之後,最終決定還是以固守為上策。


    陳昀匯總了眾臣意見之後就向王棄稟報道:“啟稟陛下,我們可讓羽林中郎將桓遠掛帥出征。”


    “桓將軍曾經代替李大將軍掛帥決戰漠北,是此次作戰的最佳人選。”


    王棄聽了隻當陳昀在哄他……真要是最佳人選,會在主持了一次漠北決戰之後還留在羽林中郎將的位置上而沒有升遷?


    不過王棄琢磨了一下,忽然間一個‘好主意’冒了出來。


    他一臉歡喜地說道:“如果是桓將軍掛帥,朕還是很放心的……拜桓遠為衛將軍,統領羽林衛所部八千人馬以及龍驤營兩千人馳援朔方。”


    眾人一聽還真的隻給一萬人啊!


    不過八千羽林衛其實已經是羽林盡出了,至少戰鬥力是有保障的。


    可那龍驤營……


    大家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來這龍驤營不就是皇帝登基之前掌控的軍隊嗎?


    忽然間大家有種皇帝又要搞事情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們的陛下又開始‘亂說話’了……


    “升龍驤校尉王棄為‘龍驤大將軍’,升驍勇女將李姣為白龍將軍,共掌龍驤營隨軍北伐!”


    好家夥。


    這一通任命下來,讓滿朝文武直接懵圈。


    他們直愣愣地看著皇位上那以前叫王棄現在叫陸頎的皇帝,心中覺得這是在調戲他們的智商。


    還有那位‘驍勇女將’,好家夥,你當我們不知道冉夫人的母親姓李麽?!


    皇上啊皇上,你這一手騷操作實在是讓人看得下不了飯啊!


    但是怎麽說呢……


    他們都覺得這是皇帝陛下在皇宮裏憋不住了,想要找點樂子。


    然後就把他自己的龍驤營給拉進了北伐序列,順便再給自己和冉姣用假名封個官過過癮。


    這種事情真是如同兒戲,實在不該在這‘嚴肅’的早朝氛圍上出現。


    可是,因為剛才出過了殿前死諫的事情,群臣都被那‘禦駕親征’的草率決定給嚇了一大跳……他們現在也不好再對這事多說什麽。


    兒戲就兒戲一點吧,隻要皇帝別真的禦駕親征就可以了。


    隻是短短兩個月,這些老大臣們就感覺分外地心累。


    實在是,被自家皇帝那天馬行空式的思維給折磨壞了……


    這件事情在沒人反對的情況下就這麽過去了。


    而滿朝文武都是有種哭笑不得又有苦難言的感覺。


    陳昀原本是被文官團體孤立的……結果他意外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融入了進去。


    沒辦法,攤上這麽位皇帝,大家隻能‘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和這位心超大的皇帝陛下好好地‘鬥智鬥勇’了。


    ……


    當天吃午飯的時候,冉姣就從城外軍營裏穿著一身女將裝束威風凜凜地跑了回來。


    “阿棄,你可真是能啊……還李姣?”


    她當時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別提有多懵逼了,哪怕是枕邊人都有些接受不了王棄這腦洞,更何況是那滿朝文武。


    真替他們感到可憐。


    王棄一臉淡定地說道:“這有什麽,誰讓他們不許我禦駕親征了?”


    “既然如此,那就王棄和李姣出征吧!”


    冉姣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副可愛極了的樣子,問:“可是,那戰場應該挺遠的吧?”


    王棄看了眼在太液池中陪著阿母快樂玩水的紫兒,他淡定地說:“那不是有紫兒麽?讓紫兒把我們送到附近的水係中,然後我們在禦氣飛過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到的。”


    冉姣不敢置信地說:“那萬一戰事變化沒辦法及時趕回來呢?”


    王棄答道:“皇帝忽然想休息,請假個三兩天的,很奇怪嗎?”


    這可能真不是什麽大問題……曆史上懶得上朝理政的皇帝多了去了,不缺王棄這一個。


    最後冉姣有種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語氣道:“也不知以後這史書上會怎麽評價我們?”


    王棄開玩笑似的說:“可能會說我是暴君或者昏君?”


    冉姣樂了,她說:“那我就是惑亂君王的妖後了?”


    這夫妻兩個,壓根就沒把後世名聲放在心上……本質上其實冉姣和王棄都很期待這次‘隨軍出征’的呢。


    ……


    衛將軍桓遠帶著一萬人出征了。


    其實給桓遠一個衛將軍的職位還是有些高了,不過王棄為了讓桓遠給自己好好辦事,那是一丁點都不介意給得多了。


    畢竟作為‘帶兵將領’,桓遠得要幫他將這一萬大軍帶到千裏之外去的。


    從現在起到朔方前線,那差不多要一個月的時間。


    而胡人現在也才剛剛聚集兵員準備南下……雖然說胡人的準備速度應該會快一些,大概半個月的時間就該要扣邊了。


    朔方守軍應該能夠撐到桓遠的羽林衛到達吧。


    每這個時候看著地圖,王棄又都會不得不對自己爺爺的功績感歎不已。


    武皇帝之前,胡人隻要突破邊境防禦,一夜就可打到長安城下……所以那時的大彭皇帝是真的屬於‘天子守國門’。


    可是現在經曆了武帝一朝,大彭三十多年舉國之力打下了一個偌大的朔方和涼州,直接拓地千裏!


    從這方麵來說,王棄對自己這位爺爺還是非常佩服的。


    他的思想正在慢慢轉變。


    在他沒當皇帝前,看到的是自己爺爺的‘好大喜功’以及治下百姓的民不聊生。


    可是當他當上皇帝再站在這大彭版圖前時,看到的卻是一個帝王的雄心,以及這份開疆拓土的偉大功業。


    隻可惜相應的,國力也都被陸徹糟蹋光了,否則王棄也想試試開疆拓土來著。


    這段時間滿朝文武都對北方的情況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因為他們這次不是憑著邸報判斷情況,而是直接從皇帝嘴裏得知了北地軍情。


    這讓人很沒有安全感,事實上若不是王棄一直以來都是這麽仿佛能夠提前預知一切,他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他們現在矛盾極了,一方麵在等待著邸報的送達,另一方麵則是又擔心皇帝的預判再次成真……


    如果是真的,那桓遠帶去的一萬人能夠幹什麽?


    也就是王棄淡定得很,因為他每天晚上都會陰神出竅觀察一番雙方動態,心中有數自然不慌。


    不過很可氣的是,在這段時間裏,那天下群雄對於少帝駕崩而王棄登基的反饋也來了。


    此時真正成氣候的叛逆幾乎都是宗室,都是以陸弗祀血統存疑為借口起兵。


    結果現在陸弗祀死了,王棄這個經過宗正確認的武皇帝後裔登臨大寶,他們該沒什麽借口繼續造反了吧?


    可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哪還能停下去,就算自己想停,他們的手下也不會同意。


    他們隻能繼續宣稱王棄來曆不明,隻是朝廷權臣陳昀推上前台的傀儡,他們的造反依然是有理由的……


    好家夥,陳昀無語凝噎,他這次成功躺槍!


    誰讓他當了相國呢?


    這是除了開國皇帝時代,其他時間一旦出現就是權臣標配。


    此時在天下人心中,陳昀就被各路反王都渲染成了暗殺少帝另立傀儡的頂級權奸,一副直欲殺之而後快的樣子。


    王棄就覺得這段時間天下人對他的怨念都少了許多,還有許多都轉化成了同情……咦?


    他似乎發現了一個騷操作,好像豎這麽塊靶子起來擋在身前,就算以後遭人詬病也能有個替他擋災的?


    每天早朝,王棄看著陳昀那一副越來越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由得還有些心疼了……這麽能幹的相國他哪裏去找?


    可別被這巨大的壓力給壓垮了啊。


    於是他不時地邀請陳昀陪他喝茶聊天,時不時地寬解一番,又不時以《五氣元靈術》為其調理身體。


    這人可不能被壓垮了,不然他會很煩惱的。


    陳昀此時真是痛並快樂著……他感到了皇帝對他的‘信重’,也更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因為他生怕自己什麽時候犯錯了,皇帝就幹脆將他斬了用來安撫天下人心。


    有時候他都覺得,似乎隻要殺了他,這天下亂局就能不攻自破了……每當他想到這些的時候,就是忍不住地惆悵。


    各大臣也算是看明白了,這相國的位置真不好坐。


    陳昀是權臣嗎?


    長安的百官有一個算一個都看得明明白白,那是老黃牛啊!


    原本和陳昀對立的文官集團也是意外地和陳昀達成了共識,不再跟他鬧騰了……他們得讓陳昀高高興興地多幹一些時間啊。


    不然把他給氣病、累死了,皇帝轉手把相國的位置拍在他們頭上怎麽辦?


    他們可沒這麽強的抗壓能力……


    就這麽的,原本矛盾重重的長安朝廷以一種十分神奇的姿勢被捏合在了一起,然後無比流暢地運行了起來。


    事實證明,一旦整個朝堂上下一心並且全都努力做事,這群整個大彭最聰明最能幹的人就能夠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來。


    京畿地區的民生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恢複。


    輻射開來,整個司隸部,還受朝廷控製的朔方刺史部、並州等地,吏治都一下子清明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種節奏下,王棄的陰神探查,意外地發現了那胡人兵馬竟然直接通過了長城邊境衝入了朔方腹地!


    這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事情……五原守將,竟然會開門放胡人入關!


    他心中惱怒,似乎已經預感到朔方境內百姓的疾苦。


    而在這惱怒之中他又回歸了冷靜,在憤怒與冷靜中把握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隨後一個閃身來到了距離邊境線還有三百裏的羽林衛軍營之中。


    此地軍氣彌漫理論上他無法接近,可這些軍隊都是效忠於他的,那自然不會有礙。


    他直接落入帥帳,看著沉睡中的桓遠便是一聲怒喝:“醒來!”


    那桓遠立刻一驚然後‘坐’了起來。


    他的身體還躺著,坐起來的是他的意識體……類似半出竅狀態。


    “陛下?”他懵了,不知道為何皇帝會入他的夢中。


    王棄則是肅然道:“立刻整軍連夜趕路,五原守將已經將關門打開放了胡人進來,我要你們全速行軍!”


    話音落下,他便一揮衣袖將那桓遠的意識體給甩回了身體中。


    “轟!”


    桓遠全身震了一下徹底清醒了過來……他有些猶豫地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夢’,令他很是有些奇怪的感覺。


    王棄仿佛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想,隨後又以同樣的方式想要喚醒自己的五個軍司馬……


    結果在林川那邊的時候發現不用做多餘的事情了,因為林川醒著,並且一眼就看到了王棄的存在!


    “陛下!”他連忙下跪行禮,以家奴自居。


    王棄稍稍鬆了一口氣,看起來大軍之中有個修行者還是有好處的。


    他說:“起來吧,把兄弟們都叫起來,我需要你們連夜行軍三百裏……能做得到嗎?”


    “屬下遵命。”


    林川安安靜靜地領命,沒有任何保證,隻有必須要做到的決然。


    不愧是林觸義子,這脾性也是這麽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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