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棄以‘刀織羽’封鎖了風薦的飛劍,這就和當年王棄以同樣的招數封了黎瑛的飛劍一樣。


    不過兩者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王棄哪怕是以寒夜刀純陰刀罡來施展‘刀織羽’,都有種差點要被掙脫的感覺。


    “峨眉首徒,了不起。”


    王棄是真心誇讚,這風薦的法力可要比那乾坤正道乾元掌教的愛徒黎瑛強得多了。


    然而風薦法師卻以為王棄這是在譏諷他。


    他說:“如此巧妙的刀招的確值得一誇,不過比我博大精深的峨眉妙法還是差了一些。”


    話音落下,他伸出手指往那被困縛的飛劍遙遙一點……


    “白波九潰指!”


    隻見那指尖一下點出了一道接一道的白色奇風,便是將那包裹著其飛劍的‘刀羽’一層層的剝離。


    王棄感受到那股看似平淡無奇的白色奇風,隻覺得其似乎是以無窮細小的風刃組成……單個或許不強,可是組合在一起成為一道‘白波’,那就令他顧此失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純陰刀罡被這一陣陣白波給帶走。


    “厲害了。”王棄忍不住又是一聲讚。


    白波九道,三道剝離了刀羽,剩下六道則是與那脫困的金闕神劍一同激射而至……轉瞬之間王棄竟然要同時麵對兩道強力攻擊!


    這個時候王棄也沒慌,而是決定要拿出一些真本事來應對了。


    他麵前腳下的地麵立刻有大岩柱拔地而起,直接抵擋在那六道白波之前。


    以土阻風勢,雖然哪怕山岩也會被經年累月的大風侵蝕……可在屬性克製之下,這大岩柱還是抵擋了兩道白波才被風蝕潰滅。


    而五神山弟子用大岩柱法向來不會單個使用,王棄麵前的岩柱連續出現了一大片,足以抵擋剩下的五道白波。


    那另一方麵,還有那金闕神劍呢?


    王棄左手小指的雷池閃過一陣明亮的電光,而後電光生磁,卻是輻射出了一片極其強力的磁場。


    那風薦的飛劍立刻受到磁場影響跳動不已,儼然就要失控。


    王棄對此頗為得意……這科學的道理也是能夠用在修行鬥法上麵嘛!


    可風薦的應變也極快,還剩下三道白波立刻又是一轉對上了他的飛劍,竟然是風氣擾動了磁場,先是使這飛劍脫離磁場的幹擾,然後又是帶著那飛劍倒卷而回。


    當這飛劍重新落回風薦之手,兩人的這一輪試探才算是過去了。


    雖說隻是試探,可在觀戰旁人眼中卻是羚羊掛角不可捉摸也難以揣測的精彩。


    場中兩人的每一個應變都令人出乎預料,哪怕是青靈子都是屏息凝神不敢錯過一絲細節。


    他輕歎一聲:“早就聽聞峨眉首席弟子風薦了不得,一身修為機變哪怕是對上尋常陰神強者都不落下風,此時一觀果然如此。”


    渺思仙子聞言點點頭,隨後手中捧起了玉牌,上書:王大人加油!


    至於那微明子……那股子難以承受之痛剛剛過去,正處於虛脫的‘空靈狀態’。


    風薦正擺出一派威風的樣子,因為剛才一番試探在他的理解中是他稍占上風的。


    在他看來,方才他的‘九疊雲錦劍’沒有建功算是少落下風,‘金闕神劍’又被‘刀織羽’束縛也是輸了一招。


    可是隨著他以一招‘白波九潰指’連續給‘金闕神劍’兩次解圍,還逼出了王棄的‘大岩柱法’以及‘元磁神雷’兩門秘法,可堪成功。


    再加上他始終處於攻勢而王棄是守勢,算起來他覺得自己便是稍勝了一籌……


    然而當他注意到了旁邊觀戰者中那位‘舉牌聲援’的渺思仙子,忽然間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輸了啊……


    他忍不住低頭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難道現在的師妹都不愛俊朗型的了?


    豐神俊朗的風薦法師有些氣餒地不想打了……他這為人青城派出頭呢,結果人家青城的師妹正在給他的對手加油……這還怎麽打。


    無聲無息間,蜀山修行界年輕一代第一人就這麽在自己心裏敗了,敗給了蜀山第一仙子。


    王棄見狀忽然就收手了。


    此前凸出的大岩柱也紛紛收回地下,而後負手道:“既然已經沒了爭勝之心,那便就此罷鬥如何?”


    風薦法師聞言也是點點頭道:“王將軍這一身法力也是出人意料,若是真的鬥起來風薦也無必勝把握。”


    雖然是說著客氣話,可是他的驕傲依然是一覽無餘。


    王棄聞言也不爭辯,對方已經誤會了一些什麽,他也就不用再自己露底了。


    其實當他為了渺思仙子顯露身份的時候,他是五神山的人就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隻是青城仙派知道他是誰,細心一查也遲早能查得出他的師承……可他師承名門,在青城仙派的眼中怎麽可能有壞心呢?


    而峨眉仙派若真是與那千年前空聞道人有關,興許知道他來自泰山修行界的五神山,那就得要知道他來這蜀中的目的了。


    不過有趣的是峨眉仙派不知道他的來曆,暫時也還沒時間與青城仙派為此交換信息,就直接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誤會。


    當然,這種誤會很容易就能解開,不過暫時來說哪怕渺思仙子也隻是道他曾經去求仙,卻不知道他去哪裏求仙。


    恰在此時,渺思仙子舉牌:原來你是萬壽山的弟子嗎?


    王棄聞言立刻說道:“不是。”


    他不會騙自己人。


    渺思仙子居然默默點頭不再問了……終究是給他做過副官的,知道他不願在這方麵多談,她就真的不多問了。


    風薦則是笑著道:“就算王將軍否認也沒用,你關押蜀王於夜壺,雖然很惡趣味,可以夜壺收納蜀王之法就是那‘袖裏乾坤’的變種運用吧?”


    “不愧是‘袖裏乾坤’的傳承門派萬壽山,能將其拆解出拓展空間的部分來如此巧妙運用……可惜方才比鬥未見王將軍施展此神通,否則定要和王將軍比試一番不可。”


    王棄由此又得到了一個信息,原來那拓空大陣或者說拓空術,真是從那‘袖裏乾坤’中拆解出來的!


    有意思了……如果說這‘袖裏乾坤’來自萬壽山,那又是如何落入峨眉手中的?


    王棄不能直接問,甚至在厘清其中關係之前還得要回避這個話題。


    所以他冷哼一聲道:“此事無需多言,你們來此的用意我也知道……你們自此可以不必擔心蜀地人道再次倒向邪魔。”


    風薦微微一滯,他對‘萬壽山弟子’王棄有著一種天然的優越感,這顯然峨眉祖上做過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王棄卻用凡間官麵上的勢力來進行反製,令他瞬間氣焰全無……在如今人道越來越重要的時候,哪怕是峨眉山也不能忽略人道的重要性了。


    他們與萬邪魔窟的鬥爭為何會落入下風?


    還不是因為在某一次,正邪大戰的時候,蜀王直接派兵把青城山和峨眉山給圍了!


    這可真是把人給惡心壞了。


    這些圍山大軍自然對山上的修士沒辦法造成什麽實質損傷,可是邪魔們混跡軍中也讓正道群雄對此束手無策。


    這怎麽打?


    一個失手就是業力纏身的下場,他們這些清修之士可受不起這種罪。


    於是在邪魔們借著蜀王的軍隊肆無忌憚時,蜀中正道門人隻能緊閉山門退避三舍……


    而現在不一樣了,若是人道不再參與這修行界的爭鬥……風薦一下子就覺得他峨眉又可以起來了!


    不過這方麵的事情風薦也不方便直接出言,他轉向青靈子問:“不知師叔如何看待此事?”


    青靈子頷首道:“當年我們在長安也算是共事過的,王大人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風薦聞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他稍稍思量,便說:“雖然王大人坐鎮於此驅逐了邪魔修士,可是他們不會就這麽死心的,這裏恐怕需要我們蜀山仙盟的支援。”


    他的話很有意思,就是要讓蜀山仙盟介入這成都之中,算是徹底正視人道之利不願再放手了。


    而更有意思的是,蜀山仙盟以峨眉為盟主,到時候仙盟入駐,這成都城中到底該聽誰的了呢?


    王棄聞言微微頷首,微笑著說道:“這事渺思你看著辦就行了,就和以前一樣,你替我處理修行方麵的事務。”


    渺思很是高興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樂意如此。


    青靈子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風薦的心思他一目了然,可是沒想到當年渺思的‘孽緣’竟然成為了如今的‘善果’!


    原本因為峨眉是盟主,同為正道大派峨眉便可以處處壓製青城一頭……可如今,渺思直接占據人道官身之利,卻反過來可以在名義上壓製峨眉一頭了!


    風薦微微錯愕,隨後啞然失笑也不再多說什麽,或許在他心裏這也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吧。


    他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貧道這便回山傳訊,告辭。”


    王棄淡淡頷首目送此人離去。


    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青靈子。


    青靈子會意道:“小徒無狀,這便將他送回山中麵壁思過。”


    竟然是開始有意無意地給王棄和渺思仙子創造獨處空間了!


    好家夥,這老東西變得也太快了吧?


    不過王棄倒是提醒了一句:“麵壁思過也就不必了,他此前是受了心魔的影響才會如此,現在想必心魔已解,當可無憂。”


    青靈子意外,這‘痛一痛’就能解除心魔了?


    還真的解除了!


    看那微明子的神情又恢複了清明,哪還有先前一丁點的癲狂?


    再看其精神氣質,竟然有種無比幹淨的感覺,不再似先前心魔纏身時那麽渾濁。


    了不起啊,能夠參破心魔的,那心境肯定會大大提升一個層次的。


    王棄笑不露齒……心境提升那是不可能的,純粹就是痛苦令這微明子認清了現實罷了。


    所以說啊,別覺得痛苦與驚怖這樣的神通是邪法……邪法也能用在正途上的!


    待到青靈子和微明子走了,王棄才放鬆了下來。


    他對不遠處侍立的甘祝以及匆匆趕來的申令時道:“你們也散去吧……不過記得,渺思仙子是本將的副官,她會代理本將處理修行者相關事宜。”


    申令時微微一愣,看著那年輕美貌的女冠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麽。


    一行人都是帶著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安靜地退去,把空間交給這一男一女。


    王棄抱拳對著這姑娘笑了笑:“渺思,又要拜托你了。”


    渺思搖搖頭,忽然抬起牌子:劉大娘身體還好嗎?


    王棄微微一愣,隨後開懷道:“阿母很好,現在還自己開了田在耕種,每天還有去疾的媳婦陪著可開心了。”


    渺思訝然,隨後牌子上換字:君濡丫頭嗎?


    王棄點頭道:“是啊。”


    渺思回:去疾和君濡成婚怎的不叫我,好生令人著惱。


    王棄無言以對,隻能說:“那等他們的孩子出生以後,必然請你來喝滿月酒。”


    渺思又驚:他們都已經有孩子了?


    王棄答:“是啊,再六個月就該生了吧。”


    渺思一副悵然若失錯過了許多的樣子。


    她又以字牌回應:那我六月之後必然會去長安。


    王棄點點頭,也不說這裏離不離得開的事情……


    而後渺思沒有再以字牌顯示了,而是忽然親自開口問:“阿姣妹妹如何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問,著實令王棄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可正是因為這是她親口所問,意味著這是她極想知道也想了許久的問題。


    他隻能搖搖頭道:“阿姣也很好,隻是最近修行到了某個關口,正在長時間閉關之中……否則這蜀中之行,我當是要帶她來的。”


    渺思仙子忽然間就愣愣無語了,那字牌也沒有再顯示文字。


    王棄看著孤零零站在這蜀王宮中的女冠,忽然間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憐惜之意……可也隻是憐惜吧。


    他平靜地看著渺思,沒有任何的退縮與回避。


    恍惚間渺思忽然醒悟,竟然是聲音生澀地開口道:“那你,接下來準備去哪裏?”


    王棄沒有避諱地答道:“我會隱藏身份然後去萬壽山一探。”


    渺思恍然,然後也沒多說什麽。


    一種淡淡的默契感縈繞不絕,她抱拳道:“王大人,再會了。”


    這一句倒是毫無生澀之感,仿佛已經練習過許久了。


    王棄微微一愣,隨後同樣抱拳:“渺思,再會了。”


    他這便是真的告辭而去,沒有再回頭。


    隻是不知為何,空空蕩蕩的王府之中,那令人憐惜的女冠鄭重抱拳道別的樣子始終在他腦中縈繞,令他心神難安。


    他連續瞬身悄然來到了申令時的府上,忍不住拿出了早就備下的紙筆潑墨揮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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