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開口道:“姑娘伺候的不好,是當給些教訓,隻是不知公子您這究竟是怎麽了,何必把火氣發到這些無辜的女孩身上?”


    “哼,跟了我這麽多年,看不出來你倒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他冷哼道,“女人不過是玩樂的工具,”馮皓塵麵帶駭人的怒氣,眼中忽的閃過那個女子的模樣,他冷聲續道:“給我去找個瞳孔漆黑漆黑的女子!”


    冷血歎了口氣,立在一旁未動,看著馮皓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待得馮皓塵回過神來,見到冷血還在原地,立即麵色一沉,怒聲道:“你是不是忘記了誰是你的主子?我使喚不動你了是嗎?”


    “公子,您先冷靜一下,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雖說現在是在鄴齊,但倘若讓莊主知道你如此放浪形骸,隻怕屬下定會被責罰。”


    馮皓塵麵色沉得能擰出水來,冷聲道:“本公子玩幾個女人,還要去看她的臉色?”雖然話如此說,但漸漸恢複了平靜,眉間驅之不散的戾氣終於慢慢消失,默了許久,出聲道:“滾出去!”


    這句話顯然需要功力高深的人才能知道是對誰說的,青樓女子見慣風月,深諳察言觀色,所以床上那幾名美人聽了馮皓塵的話之後便如臨大赦,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地出了門。


    “公子,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冷血問道。


    馮皓塵扯過床頭的衣服,披在身上,“我今日入宮見到了晟希玉。”


    “鄴齊女帝?她怎麽樣?”


    你太髒了。


    “怎麽樣?”馮皓塵冷笑,想到自己在那滿朝文武眾人麵色所遭受的羞辱,他一陣火氣上湧,還有心中升起一種那奇異的感覺,不受控製的感覺十分不好,以至於他回到青樓就急欲發泄心中的煩躁與憤怒。


    “本公子真是小看了這女子,”他深吸口氣,平複心情,“冷血,你去安排我在鳳城中的勢力,給我調查一番這位女皇,我要充分了解這位當朝女帝陛下。”


    “今日朕的皇叔倒是給朕了個麵子,沒有同那新科狀元一同來羞辱朕,隻在一旁作壁上觀。”想到那老狐狸在筵席上的表情,晟希玉一陣冷笑,“哦,朕倒是忘了,怕是身有把柄,不敢妄動吧。”


    陸公公手一抖,看著晟希玉,眼裏閃過一絲心疼之色,安王晟昀與陛下是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叔侄關係了,隻可惜這位安王一直在朝廷之上壓製陛下,在朝中一手遮天。


    “安王殿下也是皇室中人,自然對您登寶有所不服,奴才服侍先帝之時便知道安王與先帝的關係並不好,隻怕在先皇立您為儲時更是心生怨恨。”陸公公輕歎一聲,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晟昀這些年來結黨營私,朕本是循著父皇的遺言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找他麻煩,如今發展到今日,他的勢力已經在朝中盤枝錯節,門生羅列,看來如今,朕隻得違背父親的意願了。”


    “陛下,您是要?”陸永明震驚的望著她,眼裏布滿驚愕之色。


    “稍安勿躁,此事會從長計議。若不是他最近做了那樣的事情,朕興許會為血緣親情放他一條生路,隻可惜啊!”


    “這朝中,也是該到了換血的時候了!”女子清婉的聲音響起,卻透著無邊冷意。她放下朱筆,看著眼前的匿名折子,淡淡一笑。


    這是個普通奏折,但其上羅列了安王晟昀的數十條罪名。


    “……安王在官營私,與民爭利,此罪之一;以權謀私,兼並土地,此罪之二;擁車百乘,出入逾禮,此罪之三……磐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威儀不足以懾群臣,仁德不足以壓朝廷,望陛下三思,懲惡除奸,以振朝綱!”


    “這其上羅列的罪名粗略看過雖都不足以治他的罪,但卻細思極恐,縱奴行凶之事,曾有人上告,但是被大理寺卿壓了下來。兼並土地目前尚無律法可依,但是安王黨羽倚仗權勢霸占了京郊百畝良田,有民上告,卻被京兆尹瞞下。如今隻一封匿名奏折好不容易傳到朕的這裏,如何不能說明問題!”


    陸永明早已震驚的無以複加,“他……他們竟然敢!”


    “在朝中做官,依附有權利的一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隻是他們似乎是忘了,誰才是如今鄴齊的主宰!”


    “此等不忠不義的佞臣,陛下絕對不可姑息!”


    晟希玉緩緩勾起一抹淺笑,眼中劃過流光,“那是自然!但朕想這安王必是留了後手,這折子交於朕這裏的事隻怕他也已經知道了吧?也罷,朕便再與他好好玩玩吧。”


    次日早朝,晟希玉端坐於群臣之上,丹陛之下,在滿朝文武的目光洗禮之下,位於百官之首的安王出列,還算硬朗的身子較之平日倒有些憔悴虛弱,他拂起自己官居一品的蟒袍下擺,鄭重跪在地上,雙手平舉過頭頂,呈上一份奏折。


    晟希玉示意,陸永明連忙下去,將奏折取給她,階下晟昀跪伏於地,偷眼看向上方,不料看到晟希玉正笑吟吟的望著他,他心中一顫,低下頭去,內心忐忑不安。


    晟希玉掃視眼前的奏折,這是一份罪己書,寫的極是楚楚動人,言辭誠懇,催人淚下,讓晟希玉對自己的這位叔叔又有了一番見識。


    “微臣為人臣不能侍君,食軍祿不謀其事,居一品不成表率,陛下仁厚,不曾降罪,微臣卻無顏、無德堪其重任,唯有辭官以謝君恩!”下麵的安王殿下如此說道。


    晟希玉看著奏章,唇角勾勒起笑意,這樣一個心存虎狼之心的人寫起罪己狀來還真是哀哀戚戚、言辭懇切。


    以退為進嗎?


    朝下聽聞安王殿下言辭懇切的言語,就坐立難安了。


    四十多歲的儒生模樣的大理寺卿出列,“陛下,請您三思啊,這些罪名尚不足以構成安王的大罪,王爺為鄴齊兢兢業業數十年,希望陛下能夠從輕處置!”


    留著兩撇小八字胡的禦史大夫也出列道:“是啊,陛下,看在安王殿下為我鄴齊盡忠這麽多年的份上。”


    其餘朝臣麵麵相覷,交換眼色,隨即大部分官員跪下,齊聲道:“請陛下三思!”


    位於隊列後麵的馮皓塵一直被其他的官員擋住,雖然他是今年的狀元,但終究是個新人,所以隻能列於其後,如今前麵諸多大臣跪於地上,他的視線才一片清明。


    如今這種局麵,看那女子怎麽辦?馮皓塵心中不懷好意地想著,隱隱有種快感。


    他抬頭望著坐於最高處的女子,見她依舊不瘟不火,美得令人心驚的容顏上波瀾不驚,漆黑的瞳孔淡淡地望著下方,一瞬間,他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一時心中怔然,不由想到:這樣美得傾城又風采絕世的女子若是能歸自己所有……


    被心中突如其來的想法驚了一跳,隨即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昨日被羞辱的惱憤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興奮感!


    是了,自己多年來閱女無數,他從十五歲起就被母親安排與女子同了房,之後每夜都有佳人相伴,各色女子就算沒有全然閱遍,也差不多了,然而,他卻從未見過晟希玉這般的女子,昨夜自己似乎還想在那些青樓女子之中尋找與她的相似之處,卻一無所獲。


    如今這件事情想通之後,他的心底止不住的歡暢,那種感覺傳遍四肢百骸。


    但她是九五之尊,若想她歸為己有,隻能扳倒鄴齊,屆時,鄴齊歸屬天宛,自己便能名正言順的得了她……


    正想的出神,忽的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正是今年的探花郎林瀚在身後呼喚自己,“喂,陛下在叫你呢!”


    他忙抬頭看向前方,看到晟希玉寡淡而幽深的眸子穿過人群,落在自己身上,一時間,竟有些精神恍惚,轉而微微一笑,道


    :“陛下,微臣沒有聽請您說的話,請您再重複一遍。”


    晟希玉微微抬手,將身旁陸永明的那句“大膽……”給憋了回去,後者隻能憤憤的望著他。


    女子清冷的嗓音淡淡的,像含了塊冰,她淡聲道:“大理寺少卿對此事是何看法?”


    馮皓塵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從那跪伏滿地的群臣中走至前麵,跪下,朗聲道:“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按照鄴齊的律法,安王當然也應當接受懲罰,以儆效尤。”


    下麵一片嘩然,有不可置信,有冷嘲熱諷,有憐憫不安,而晟希玉則淡淡地望著他,眼裏一片清明。


    回過神來,有人立即斥責:“大膽,馮皓塵,你隻不過一屆新科狀元,如今的小小的大理寺少卿,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安王爺是何等身份,豈能由得你妄論!”


    男子轉頭看向發聲那人,邪魅的容顏此時布滿不解,“這位大人,安王爺自己都已經自行請罪,按當朝律法,此事的確應當治罪,我說的有何不對嗎?”


    “你……”那人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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