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味來後,宋應星第二天又叫來了東山州海事局的上層官員,再一次仔細的詢問了前年的金礦事件細節。


    雙方又聊了一個多時辰後,官員中有個人問到:“宋大人,這麽說朝廷根本不知道金礦事件了?”


    “應該是不知道的,內閣我不清楚,至少在朝廷中我完全沒有聽到類似的傳言。”


    眾官員互相看了眼後,另一個官員直接站了起來行禮後說道:“宋大人,下官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宋大人,很明顯總部沒有告訴你關於金山城和金礦的一係列事件,朝廷也不知道此事。那麽下官鬥膽猜測:徐大人的意思是不是此事就此終結?”


    宋應星沉默了十幾秒後,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麽猜測的。”


    雙方達成了共識。


    其實冷靜下來後分析,徐大人的態度並不難猜。


    上任管事搞小動作這件事,傳到了朝廷中隻會讓本來就很被動的東山州更被動,內閣估計這一次不會輕易罷休,絕對要抓著陛下討要一個說法的。所以徐大人雷厲風行的罷免了上任管事還帶回了本土,就是在陛下要問罪的時候直接把他交上去,求個寬大處理。


    然後就是把宋應星送來當東山州新任的海事局管事這一招了。


    宋應星和徐光啟,宋應星和陛下的私交,是整個朝廷都清楚的事,那麽讓他來當這個新任管事,就是個很耐人尋味的事了。


    宋應星來東山州赴任有兩層目的:


    第一層是徐光啟在保護宋應星。


    宋應星去年因為反對應天府士紳階級土地兼並的事,得罪了江南太多的權貴,朝廷中要整他的人太多。徐光啟把他調到東山州去一方麵是保護他,另一方麵是海事局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我已經懲罰他了,誰還要對付宋應星,我徐閣老就不會客氣了。


    這一層也是朝廷中大部分人都看到的,包括到達東山州前的宋應星自己。


    現在看來還有第二層,那就是金礦事件了。


    從常理上說,金礦事件可大可小。


    內閣要是想再一次發起對東山州的攻擊,那麽這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抓手,所以才會有徐光啟去年雷厲風行的強行帶回前任管事一事。


    那麽,作為接任者的宋應星,亦師亦友的徐光啟怎麽也要和他好生說道說道海事局處理金礦事件的態度了,但他沒有。


    思考了一晚上的宋應星和東山州海事局官員們都回過味來了,什麽都沒說,其實就是一個很明確的態度:不告訴,那麽此事你就當沒發生過,東山州一切不變,朝廷這邊我徐光啟來抗。


    首先,金山城已經建成,民間商行和無數探險家已經以金山城為根基開始往內陸不停的開礦尋找金礦了,龐大的人群要產生消費,這些既定事實對宛如死水的東山州隻有利好,東山州海事局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但要享受金山城所帶來的一切利好,就要背負私自建城一事的責任。


    誰背?


    當然是東山州海事局管事宋應星了。


    如果宋應星不想背這個責任,那麽就應該把海事局的一切力量從金山城調回藟山城,金山城的一切行動都是民間商行們的自主行為,性質屬於探險者,和海事局無關。


    這樣等朝廷要追求責任時,東山州海事局能把責任甩得一幹二淨。


    但東山州願意嘛?


    肯定不願意的。


    長期來看,金山城遲早成為東山州第三個10萬人級別的城市的。


    不論本土的海事局總部,還是東山州海事局,雙方都想保留下金山城這個既定事實,那麽就要背責任。


    而背責的宋應星,就是個非常微妙的存在了。


    這件事和他有關嘛?


    無關,金山城建立時他還在江南反對土地兼並的事呢,誰都想不到他會成為新一任東山州海事局管事的。


    有關的是那個已經被帶回本土的前任管事。


    但朝廷,或者說內閣一旦要利用金礦事件對東山州下手,肯定是不願意就弄倒一個已經在海事局本部擔任閑置的前管事的,他們的目標隻會是現任管事。


    於是微妙的地方就來了。


    宋應星沒責任呀。


    正所謂前朝的錯,憑什麽要我本朝的官來承擔?


    你如此針對宋應星,我懷疑你就是因為他之前調查土地兼並一事在攻擊他!


    這件事我徐啟光已經認輸了,在陛下麵前,在內閣其他閣老麵前,我已經懲罰了宋應星,把他送到東山州那個鬼地方去了,這是他們都認同了的。


    你是不是要破壞朝廷的規矩趕盡殺絕?


    陛下和內閣其他閣老都沒這麽做,你這是要幹嘛?


    任何體製,一旦成型,並且多方勢力構成了相對平衡後,潛規則都是絕對不能碰的紅線。


    誰沒有家人,學生或者同鄉在朝為官?


    誰都會犯錯,那麽表麵上的懲罰到位後,就不要窮追猛打,體製內的人不會放任這樣一個破壞規矩的人存在的。


    更何況宋應星是陛下麵前的紅人,徐閣老的半個弟子,破壞規矩窮追猛打這是在打這兩位的臉呀。


    這樣,任何想利用金礦事件攻擊東山州的人,都隻會一拳打中棉花有力無處使,反而成為眾矢之的。


    金山城就這麽保留下來了,內閣也無話可說。


    “徐大人真真好手段呀!”


    “是呀,是呀。”


    宋應星看著眾官員臉上的欣喜和佩服,把內心對徐啟光算計自己的小不滿按了下去。人家都已經說了等他回到京城就是下一任海事局總管事,還有什麽不滿的?


    自己現在本來也是東山州海事局的頭,這是他該做的。


    雙方商議好了東山州海事局對金礦事件的態度後,交接工作很快就進行到了下一步了,但宋應星沒想到下一件事居然還是和自己有關。


    “鳥銃走私案?”


    “是的,宋大人,就是您乘坐的那艘南洋級上發現的。”


    “這麽快這案子就已經傳回本土了?”


    “流鬼城那邊很重視這案子,正好有鄭和級從流鬼城回福建保養,就把這案子的奏折傳回了津門。”


    海事局的總部衙門並不再京城,而是在距離京城並不遠的津門。


    宋應星對總部處理速度之快感到震驚,自己都還沒到東山州,津門總部的批複就到東山州了。


    相關船員和一路上所有涉事海事局官員都被停職查辦了,然後5個涉及此事的商行也被抄了,不複存在。


    拿著津門批複看到這裏的宋應星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5家商行沒了,那劉一峰他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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