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不認識的男人。


    男人周身寒氣環繞,他眉眼如畫,月光撒在她光潔白皙的臉龐上,透著菱角分明的俊逸,烏黑深邃的眸子,如同深色靜置的潭水,濃密的眉,高挺的鼻,削薄輕抿的唇,一切都透著高貴和優雅,定是什麽達官顯冑,名公巨卿。


    黑衣侍衛半跪在地,顯得堅定而莊重。


    玉荷一時間不知所措。


    “陪著你家小姐,以後不容有任何閃失。”顧宸熙說出的話充滿寒意又極其冷淡。


    玉荷怔愣了片刻,答了一句是,就匆匆回屋照顧自家小姐了。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半跪在地,低著頭的侍衛,語氣也是越來越冷,仿佛要將這些看管不利的侍衛置身冰川,抹殺掉他們,任由大雪覆蓋,不留痕跡。


    “你們就是如此看顧她的?”


    黑衣侍衛依舊低頭不敢回話,他們也因自己的過失,不管過多言語。


    顧宸熙捏了捏自己發痛的眉心,眼神散發出淩厲的寒光。


    “她不過才到這裏一天,就出了正等事情,你們可知這府上的有誰和她做對?”顧宸熙問道。


    黑衣侍衛互相看看,之從中站出一個膽子比較大的,說道:“今日小姐與府上的樓姨娘有些過節,有九成是她想對小姐痛下殺手。”


    顧宸熙眼中更是寒冷了幾分,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黑衣侍衛瑟瑟發抖。


    “據說當初太後娘娘在這裏也是受盡了委屈,有一次被害掉入池塘,差點兒就……”黑衣侍衛說道。


    他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些,他恨不得能早些認識霖黎,但可能也無可奈何,當初的他可是連冷宮都出不去。


    可能是上天憐憫,才讓兩個可憐的人相會,讓他們互相珍惜,互相慰藉。


    “朕知道了,朕就大發慈悲留她一條命,先讓她報複回去。”然後他再出手,要落到他手裏,可不止是放毒蛇這種小把戲了。


    他一定會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他頓了頓,“你們若是在看顧不好她,就別活著回來了。”


    黑衣侍衛發怵,不敢多言,顫顫巍巍地把顧宸熙給送走了。


    這尊大佛,可並不是好惹的,聽說有人沒有辦好事,不是撐了半部刑法,身體殘廢,苟延殘喘地活著,要麽就是就是沒撐住,喪命在牢獄當中。


    顧宸熙心狠手辣,對屬下心狠手辣,對如今的朝堂上的大臣,政事也是心狠手辣,雷厲風行,好似是多年辦事的人,總能把所有的事辦得盡善盡美,完全不像是一個才十八歲心思稚嫩的孩子。


    霖黎今日睡得並不是很好,睜開眼睛,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入窗戶,照在那帶著血漬的地上。


    她緊皺眉頭,神色也十分冷靜,緩緩地下了床,穿上了鞋,穿了一件雲紋銀絲白衣,穿戴好一切,霖黎又化了個病弱妝,削薄的身體更顯得弱不禁風,弱柳扶風。


    玉荷進屋,見著自家小姐這般模樣,那是萬分的心疼啊。


    “小姐,昨日可嚇壞奴婢了,還好有貴公子相救。”不過她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知道為什麽周圍還派人保護著。


    難道自己家的小姐,真的是一個從鄉野回來的女子?


    逐漸,她浮想聯翩,什麽富家貴公子為了給小姐找父母,東奔西走,又或者是貴公子和小姐的愛恨情仇啊。


    “嗯。”霖黎應了一聲,或許真是心有靈犀,或許就是顧宸熙想要過來找事,正好碰上這事,這兩種都能告訴自己一件事,那就是顧宸熙是真正在乎她的。


    玉荷開始抱怨起來,嬌嗔地說:“都怪那個樓姨娘,以前就找小姐的事,現在還想要害小姐。”


    “她得了自己不能得的東西,自然要讓她還回來。”霖黎坐在梳妝台上,她卻低著頭,思考著些什麽,揉搓著自己已經發紅的關節。


    鏡子中的女人有種嬌弱的美感,她的眉心微微蹙著,始終施展不開,多愁傷感,百感交集。


    “我不過是拿回了她霸占我的東西,她就這麽受不得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今日要是欺負她更甚呢……”玉荷聽著自家小姐說的話,不寒而栗。


    霖黎放開手,抬眼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緩緩站直了身子。


    她推開門,走了出來,定定地看著那兩筐沾滿血的多截蛇,神色微暗下來。


    就是這麽多的毒蛇差點兒就要了她的命。


    她闊步出了院子,想著樓姨娘的地方去了。


    樓姨娘淡定地坐在主位上喝著茶水,旁邊的霖嫻嫻站在她的身後給她獻著殷勤。


    “我當初讓你把霖黎推進池塘裏,怎麽沒淹死那個小賤人,倒是讓她當了太後,如今又來了個難搞的雙胞胎妹妹,仗著她那死鬼姐姐的身份在太師府作威作福。”樓姨娘憤憤不平地說著。


    她把自己的茶水重重地放在桌上,就算是昨晚放毒蛇也沒法解了她心中的火氣。


    霖嫻嫻眼珠微微轉動,“娘,您就別生氣了,再說,昨晚放了那麽多毒蛇,那霖落怎麽可能活得過昨晚呢,今天早上怕是死訊就要傳來了。”


    樓姨娘舒了一口氣,“都是那小賤人,要不然我怎麽可能搬到這個破地方來!那死鬼霖峰還想給自己找新夫人。”


    她咬牙切齒,這怕是要待在這個位置好久了,那如今歲數大了的霖峰還色迷心竅,還看中了別人家的閨女,倒是真不要臉。


    可惜她當初剩下霖嫻嫻,傷筋動骨,又加上霖峰當初照料不佳,到現在都沒有給霖峰添上個兒子。


    如今倒是好了,他終究是要舍棄她了。


    “娘,您就別生氣了,那位置早晚是您的,到時候讓那新婦填個男孩,再弄死她,把那兒子寄養在自己底下,不就好了。”霖嫻嫻乖順地給樓姨娘捏著肩,說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盤算著未來的計劃。


    “嫻嫻你說得有道理,若你是個男兒,估計娘也不會為這些事擔憂了,還要擔心你如今的婚事。”樓姨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諷刺地說道。


    霖嫻嫻的臉色一白,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到頭來,自己娘竟然嫌棄開自己是女兒身了。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下唇逐漸泛白。


    她是女兒身又如何,她本意以為自己能當上皇後,扶正樓姨娘,帶她享受榮華富貴,現在好了,因為霖黎,連選妃都免了,如今她就是個大齡剩女似的,怎麽也不討喜。


    她的臉上逐漸浮現恨意,如今這霖落還來諷刺自己,她皺皺眉頭,這霖落死了的消息怎麽還沒有下人來傳。


    “是女兒的錯,但女兒也是勤學苦練,希望能陪伴陛下左右,若不是那霖黎……讓我如今都待字閨中,是女兒不孝,沒讓您享福了。”霖嫻嫻說完,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擦自己眼角的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好了,行了,說這些也沒用了,”樓姨娘皺皺眉頭,有點坐不住了,“這消息怎麽還沒有傳來啊!”


    空氣寂靜了幾分鍾,突然有隻劍“咻”地射進了房間裏,擦著樓姨娘的脖子,釘在了後麵的牆上。


    要是她稍微動那麽一下,估計就要射穿喉嚨了。


    霖嫻嫻嚇得大叫了一聲,迅速躲遠了些。


    樓姨娘臉色也發白,怔愣了片刻,她顫顫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剛剛的新傷,唇抖動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傷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像是特地給她留了性命似的,汩汩的鮮血順著她的手指,順著她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流了下來。


    霖嫻嫻驚恐地四處瞅瞅,終於在釘在牆上的箭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她忍住心中的害怕,拿下那個紙條,打開,看見了上麵寫著早晚來取爾等性命幾個大字,她嚇得把紙仍在地上,叫道:“娘,有人要殺我們!”


    樓姨娘的臉色更白了些,她最近得罪的也就隻有霖落一個,難道霖落背後還有人護著不成?


    “這不可能,我除了對付那霖落,可沒有惹過什麽大人物,霖落怎麽還沒死,怎麽還沒有傳來她的消息!”樓姨娘把桌上的茶杯掃在地上,大聲說道。


    “怎麽?樓姨娘這麽想見我?想見我都想瘋了不成?”外麵傳來熟悉如同鬼魅索命的聲音,讓母女倆的神情更加不好看了。


    樓姨娘身子顫抖,嘴裏嘟囔呢,她怎麽還沒死,怎麽還沒死,怎麽可能還活著!


    那麽多毒蛇,肯定得有一個咬在她身上,讓她七竅出血,華佗難醫。


    見這兩個母女不想見到自己的神情還帶著些許恐懼,霖黎心裏別提都多高興了,她想要的可就是這個結果。


    “哎呀,原來樓姨娘和三妹這麽想見我呀,倒是我來的有些晚了,這不是著急給你們準備禮物嘛。”霖黎嘻嘻笑著。


    可在兩個人的眼裏,霖黎更像是一頭毒蛇,下一刻就要索了她們的命。


    “你們不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麽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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