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裏,楚光亦見來人隻有周宇恒一人,略微有些失望,但還是客客氣氣請周宇恒坐下,未談生意,先問道:“古溪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周宇恒一楞,太子叫她古溪嗎?他們之間已經這麽熟了?心存疑惑的回答:“古溪太不小心了,出門時把腳扭傷了。”


    楚光亦有些著急:“怎麽扭得?嚴重嗎?請大夫了嗎?”


    周宇恒略感驚詫,楚國太子怎麽這麽緊張古溪呢?他抬眼向楚光亦投去了驚詫的目光。


    楚光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上次和古溪談的很投機,十分期待與她的合作。”


    周宇恒略一點頭:“不錯,古溪確實很優秀,她傷的有些重,目前不能行走,不過已經請過大夫了,勞太子記掛了。”


    楚光亦沉聲說道:“周家的商業實力我一直是很讚賞的,隻不過前一陣子忙,也未能找周公子一敘。”


    周宇恒當然知道他是在客氣,回說:“不敢不敢,隻不過我經商也是做些互惠互利的生意,大家雙贏嘛!”


    “互惠互利?雙贏?”楚光亦玩味地笑著:“是古溪的新名詞吧?”


    周宇恒略一躊躇,點頭問道:“不錯,不知太子殿下與古溪的關係?”


    楚光亦隨口說道:“很熟。”


    他瞥見周宇恒麵上吃驚的神色,連忙改口道:“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們也很談得來,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不想這正好與林古溪的說辭對上了,周宇恒不再疑心,開始談正事:“太子殿下,我意欲將楚國的海鹽販回燕國,不知……”


    楚光亦打斷他的話:“此事我早有打算,給你引薦一個人,司馬先生。”話音剛落,從簾子後走出一位中年男子,麵色堅毅、幹練。“來,這位是司馬先生,負責此次海鹽販賣之事。這位是周公子,他的商隊壟斷了楚國到燕國所有的茶葉生意,經驗豐富啊。”


    雙方行禮後再次落座,楚光亦最先開口:“司馬先生,你來介紹一下情況吧。”


    司馬先生年方四十上下,精明睿智,他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鹽,自古以來就是民生大計,楚國一直以海鹽為食,自給自足,太子殿下高瞻遠矚,提出大規模開采,將多餘的鹽販出,以充實國庫。周家世代經商,來往於南楚和大燕之間,茶葉生意也做得風生水起,與皇室合作後更是如虎添翼,所以太子殿下仍是屬意周家商隊來做這個買賣。鹽,與茶葉不同,就是皇商與民商的區別,所以周公子要更加努力為你我謀利才是!”


    楚光亦補充道:“不錯,周家是獨家代理,別的商號不可販鹽,我們隻要一成的利潤,隻不過,”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司馬先生要進入你們的商號,全程跟著,以作監督。”


    周宇恒的眉頭不似剛剛那般舒展,隻要一成利潤,這實在是很低了,但是這個司馬先生要進入商號,這似乎有些掣肘,他沉聲問道:“不知司馬先生都要監督些什麽?”


    楚光亦笑著說:“周公子不要多心,司馬先生隻身一人,一不奪權,二不爭利。主要做兩件事情,一是監督販鹽的過程和真實的利潤,另一方麵也是方便你我的溝通,有了什麽問題,我們可以及時解決,再者,不瞞你說,楚國的商業不甚發達,我也希望司馬先生能在貴商號中好好學習一下,取取經,如此而已。”


    周宇恒略一思索,繼續問:“那敢問司馬先生在我的商號裏可有什麽權力?”


    楚光亦朗聲說道:“司馬先生隻管販鹽這一件事情,有關鹽的事情,但凡他想知曉,你們就不可瞞他,至於其他方麵的,他並不會插手。而且,即便是在鹽這件事情上,決定權還是在你的手裏,他隻有建議權和知情權,周公子,這麽說你就放心了吧?”


    周宇恒無奈的笑笑,說:“太子殿下不要嫌我囉嗦,我剛剛接手家族生意不久,還望太子殿下見諒。”


    “無妨,無妨。”楚光亦微笑著說:“既然周公子沒有異議,我們就把文書簽了吧。”


    周宇恒點頭道:“如此甚好。”


    簽過文書,又說了會閑話,周宇恒迫不及待地想將此事告訴林古溪,又擔心她的腳傷,就告辭匆匆回府去了。


    周宇恒見到林古溪時,她還躺在床上,腳踝處敷著厚厚的藥膏,周宇恒唏噓不已:“怎麽這麽嚴重?大夫怎麽說?”


    林古溪樂嗬嗬的說:“沒什麽事,已經不怎麽疼,大夫說按時敷藥,不要走動太多就行啦。看大哥滿麵春風,事情很順利嘍?”


    周宇恒將談話的經過與合約的內容都講了一遍,林古溪心裏的感覺是很複雜的,一方麵她很為周宇恒高興,另一方麵又真的不再想和向陽有什麽關係了,她強笑著對周宇恒說:“大哥,恭喜你呀,不過以後販鹽的事情我就不插手啦!”


    周宇恒並不明白她的意思,連連點頭道:“是呀,你一個女孩子總拋頭露麵也不好,以後大哥在外麵跑,你就在家裏享受就好啦!”


    林古溪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在家裏我也閑不住啊。隻不過,我對青樓的生意比較感興趣,對搜集情報更感興趣,這方麵的事情就交給我去做吧。”


    周宇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那可不行,小溪,你是女兒家,怎麽能打理青樓呢?以後還怎麽嫁人?”


    林古溪苦笑:“嫁人?嗬嗬,我還嫁什麽人?”


    周宇恒安慰她:“你還那麽小,當然還會再成親的,放心,這事就包在大哥身上了!”


    林古溪倔強地說:“大哥,即便要嫁也要嫁一個懂我的人,若我以後的夫君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和作為,不嫁也罷!再說了,原來我在青樓不也呆的好好的嗎?我繼續扮男裝就行了。”


    周宇恒還要反駁,林古溪抓起他的袖子搖了搖,撒嬌道:“大哥,拜托啦,不然我會很無聊的,好不好嘛?大哥!求求你啦!”


    這一招果然使得周宇恒毫無招架之力,隻能無奈的說:“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林古溪立刻歡聲雀躍起來,周宇恒又補充說:“必須穿男裝啊,林起要跟著你才行。”


    “知道啦,知道啦!”林古溪連聲答應著。


    晚飯時,突然來報說太子府的人求見,周宇恒和林古溪麵麵相覷,不知何事,連忙放下碗筷,將來人請進大廳。來的小廝眉清目秀,奉上一個漂亮的盒子,說道:“這是用上好的珍珠打磨的珍珠粉,是太子殿下特地給林小姐尋的。”


    林古溪愣了愣,推辭道:“多謝太子殿下美意,隻是我不喜歡這些東西,有勞你帶回去吧。”小廝恭敬地遞上一張紙條,道:“殿下說,小姐看了這個定然不會推辭。”


    林古溪接過展開來,隻見上麵用熟悉的簡體字寫著:“小溪,你最喜歡自製麵膜了,我知道的,所以不要推辭了,收下吧。”那溫潤的筆體,觸動了她的心事。


    的確如此,前世的他們不富裕,她也很少買麵膜,都是自己在家用雞蛋清加蜂蜜之類的,他曾經捧著她糊了雞蛋清的臉,指著網上的圖片說:“等以後也給你買那種天然珍珠粉。”一切的一切,曆曆在目,恍如昨日,林古溪有些發怔。


    周宇恒在旁邊輕輕咳嗽了一聲,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小聲的叫道:“小溪,小溪!”


    林古溪這才回過神來,收起紙條,接過珍珠粉,說道:“替我多謝太子殿下。”


    來人走後,周宇恒好奇地問:“小溪,太子殿下為什麽突然送你東西?還是這種閨閣之物?”


    林古溪的臉莫名的有些熱,嘟囔著:“珍珠粉算什麽閨閣之物?”


    周宇恒繼續打趣她:“該不會是太子殿下有點……有點喜歡你吧?今天我去太子府,他先是問你怎麽沒有來,得知你腳扭傷之後也十分關切。”


    林古溪大窘:“才不是呢,剛才飯還沒吃完,你不吃我去吃了!”說完轉身向飯廳跑去。


    身後的周宇恒哈哈大笑,仆人們也都偷偷的掩口,隻有林起還是麵無表情,默默跟在林古溪身後向飯廳走去,隻不過那身影竟有些落寞。


    夜晚,林古溪坐在床上把玩著那盒珍珠粉,光潔細膩,摸在手裏,竟然感覺心底有一處柔軟之地被撩撥了。


    小菊見她臉上淡淡的笑容,似乎猜到了她的心事,委婉的提醒她:“小姐,太子為什麽給你懂珍珠粉而不送跌打傷藥呢?”


    林古溪被她問的怔住了,一時不知小菊究竟何意。


    小菊歎了口氣:“小姐,你現在明明需要的是跌打傷藥,太子不送,因為送傷藥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你的青睞,他偏偏迎合你的心情送什麽珍珠粉,無非就是想討你的歡心罷了。這其中的道理,我雖講不明白,但是感覺太子並不是真的關心你。”


    林古溪被小菊的一番話澆了冷水,也悟出了這其中的道理:沒錯,自己受傷了,他即沒送傷藥,也沒著人問候,一心隻想著投其所好,這不是愛一個人,是撩一個人罷了。


    想明白了這些,林古溪心下微涼,感慨道:“小菊,你真是旁觀者清,你說的一點沒錯,我竟然還分辨不出來,真是傻透了!”


    小菊安慰她:“小姐,你好像很精明能幹的樣子,事實上太單純了,我會好好幫你把關的。”


    林古溪雙眉緊蹙,將珍珠粉遞與小菊,歎道:“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麽,收起來吧,不必再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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