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真心,你當聽不懂;要你的衷心,你覺得我沒資格;用權力誘惑你,你推拒;直到現在,拿你的命,我以為你的骨頭還能這麽硬,原來我們小傅公公也是貪生怕死之輩,真是令我失望。樂-文-”


    傅辰波瀾不驚地望著地麵上那雙繡著蛟紋的黑底鞋,他的人生從來不是靠他人定義的,“世上有許多人都在為活著努力奮鬥著,為它妥協奴才並不覺得羞愧。”


    生命的珍貴在於它是一次性消耗品,也是傅辰唯一擁有的東西。


    而對邵華池這樣的人來說,隻有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才能讓這類疑心病格外重的心機之輩放心。


    傅辰知道,他曾經以為絕對不會放下的下限,正在一步步後退,而他無力阻止。


    “巧舌如簧!你不引以為恥還很驕傲?”邵華池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傅辰將頭壓得更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些日子你沒將本殿的事對任何人提起,守口如瓶,讓我很意外也很欣慰。”一個太監能在知道秘密後,連最親近的人都沒提過一個字,從這裏能看出傅辰此人的品性。


    傅辰額頭冒出冷汗,不知是體虛還是後怕。


    邵華池是如何知道他沒說出去,有兩個可能,他身邊或是他待的地方有邵華池的人。


    前者應該是暴露後特意讓人觀察的,後者則是早安插在監欄院或是德妃後殿處的。


    無論哪一種可能,都讓傅辰感到如鯁在噎。


    如果發現他將七皇子裝傻的事說出去,那麽是不是早在不知不覺中被殺了,傅辰知道自己不可能泄密,性格使然,但這種隨時有把刀橫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覺並不美好。


    “所以我已經派吏目把名貴的草藥送去福熙宮給那個小宮女了。另外我這裏會給你個便利,將來有什麽大病小宰的,可以去太醫院找梁成文。”這算是給傅辰的獎勵。


    梁成文,左院判,正三品,與右院判共同負責太醫院的運作,醫藥和醫師配置等等職務,雖官職不高卻是太醫院的中樞紐帶。對傅辰來說是非常實用的便利,太監宮女的等級也決定了他們能否請到醫師,非正三品以上的,是一個九品使喚醫女都是請不到的,太醫院對整個內庭都是特殊的存在,最低的品級也比別處高了不知多少。


    打了棍子又給個甜棗,邵華池好像天生懂得如何馭下,讓人厭惡的同時又甘心為他賣命。


    “傅辰,我需要你做三件事,做得好了我也不會吝嗇給你更多的機會。”


    “請殿下明示。”傅辰跪倒在地,目光盯著地麵。


    “第一,接近國師,查出他為何要加害本殿的原因。”


    國師,最早是西域宗教國家的得道高人稱號,後傳入中原。從堰朝統一戰亂後的諸國後,始皇帝封了當時預言他會稱帝的高僧為國師。國師並不是官職,更多的是榮譽,代表著國君對於宗教的認可和尊重。國師一般是從道家或是佛家德高望重之人中選出。晉朝的國師扉卿並非本國人,隻是在晉成帝南征北戰時,曾在大戰中救過當時中毒快死的晉成帝,後又獻計大破敵軍,也是那次的軍功才讓晉成帝從眾位平庸的皇子中脫穎而出,被封為太子,所以扉卿,算是晉成帝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傅辰印象中的國師扉卿,當時在千步廊外,站在邵華池身邊,一頭銀發,仙風道骨,瞧著年紀卻是沒超過二十五,那種仙氣不是後世穿一身白衣有的,是服裝完全偽裝不了的氣質,由內而外的淡泊。


    據說,扉卿來自西域的隱士望族,擅長卜卦和風水,在預測吉凶上更是精準無比,是泰鬥級的人物,在民間威望名聲極好,也連帶他的弟子三皇子邵安麟被人們推崇。


    “國師要害您?”


    “你以為塞入你房裏的那張紙條是我胡謅的?非也。”邵華池眼中飛快流過一絲不悅,為何不悅卻不甚明了,收斂怒意才開口,“剛開始他為我治療時,本殿特意讓人堵塞了經脈,讓其查不出端倪。前幾日我確有渾渾噩噩之感,原來他以針灸的方式將我的經脈封住,又輔以湯藥,慢慢讓本殿失去神智,這是要本殿實實在在瘋了!”


    “您的意思是,國師發現您是裝的,並沒有告訴陛下,反而將計計讓您癡傻?”國師與七皇子無仇無怨,為何要這麽做?更何況,這位國師從不參與皇位爭鬥,不然三皇子哪有這般輕鬆置身事外。


    而他要在醫治邵華池身上做手腳,是非常方便的,還引不起任何人懷疑。皇帝的信任,宮中下到仆從上到各宮主子的信任,沒人會相信邵華池一個傻子的聲音,邵華池隻能啞巴吞黃連,國師可以兵不刃血地除掉邵華池。若不是今天邵華池對他說,誰能想到國師暗地裏做了這麽多事。


    “對,現在我無路可走,在他害死我之前我要找機會‘清醒’!讓他無法再下手,他要我傻,我偏不讓他如意。”


    “那他的目的,殿下知道嗎?”


    “我若知道,還要你去接近作甚?”


    “奴才懂了。”


    “傅辰,我現在不能走錯一步,我急切需要自己的力量和忠誠。無論是今日讓那些死士進宮,還是對你之事,實屬迫於無奈。”傅辰的理解力,讓邵華池少了許多解釋的力氣,對傅辰越來越滿意。他當然知道傅辰不是心甘情願歸附於他,但現在他沒辦法等傅辰想通了。時間能證明一切,證明他是最適合的君主。


    “七殿下,您現在恢複神智並不是最佳時機。”


    “我自然知道,但扉卿逼我不得不這麽做。”邵華池的笑意瞬間凝結,冰凍三尺,“扉卿那貨,不要他管得閑事管那麽多必然有所圖,他豈會做什麽無用功的事。既然活不過三十,怎麽不早些圓寂。”


    圓寂?


    發現傅辰臉上的驚訝,邵華池才道,“這是皇家隱秘,你自然不知道。扉卿之所以少年白頭,是窺探了太多天機遭到的反噬,他所在的家族相當神秘,能預言,不然你以為父皇隻因為區區救命之恩能把製作仙丹的事交予他,所有朝廷大事都有他參與?父皇雖然不是明君,但他不傻。”


    傅辰上輩子是不信鬼神的,現代科技文名造了大部分現代人是無神論者,醫生更是其中之最。但自從有了穿越重生之事,傅辰不再那麽堅信了。對於國師扉卿這樣的存在,他也無法斷言。但他確認一點,一個能讓皇上都推心置腹幾十年的國師,若沒有真本實力,是無法立足晉朝的。


    “國師身份貴重,奴才如何接近?”


    “你忘了,當時你在未央宮裏,獻上龜齡集的配方,被扉卿證實有效,現在配方的計量還未出來,但作為第一個提出來的人,你是最有資格靠近他的人,你隻要想辦法讓父皇想起這茬讓你混入其中行了。”


    “奴才遵命。”看來邵華池早想好了對策。


    傅辰以為上次在未央宮,邵華池並沒有注意他說的話,原來這位殿下隻是一直隱忍不發,到了關鍵時刻才提出來。


    “這事暫且擱下,你盡力而為。”對邵華池來說,他也不認為傅辰能套出什麽有用的消息,隻是聊勝於無,下麵兩件事才是傅辰真正的差事,“第二件事,用盡你能想到的一切辦法伺候好德妃,讓她不能沒有你!我要你得到德妃的信任,成為她的親信,整個福熙宮的運作你都需要了若指掌;第三,德妃母子有何異動,都可以找院裏的泰平報告給我。”


    泰平,是曾經幫傅辰去監欄院處理葉辛被刺傷的守門太監,此人在德妃身邊待了五年,卻始終打入不了內部,得不到德妃信任,隻能守門,足見德妃的福熙宮被這個女子防得猶如鐵桶。


    毫無疑問,傅辰是最恰當的人選。又有借口接近國師,又剛好被德妃賞識,本身才智過人,心思縝密,正缺謀士的邵華池為了得到他下了狠招也無可厚非,得到後再徐徐圖之而已。


    “好好辦這三件事,辦好了再來對我說你效忠於我。”


    “是,奴才記下了,誓為殿下分憂。”


    邵華池想到傅辰喂自己糕點事的溫柔,眼神中劃過一道溫情,撩起傅辰的發絲在唇邊輕輕一吻,“傅辰,你可願相信,算你今日依舊不願意,我還是不忍心殺你。”


    “奴才相信。”傅辰說得誠心誠意。


    殿下,您的演技我已分不輕真假。我要是無用,恐怕現在早死了吧。


    傅辰心中,對邵華池曾經建立起的點點溫情,並未因邵華池的解釋而釋然,反而消散得更快。


    再粉飾太平,都無法遮掩一個事實。


    以後,他隻是邵華池身邊一條狗。


    有苦衷,這宮裏誰沒苦衷嗎?苦衷,不過是一切*的借口。


    哪個人能因為你有苦衷,被逼範後還能心甘情願當你一條狗?


    ——晉.江.獨.家.發.表——


    傅辰送邵華池回重華宮時,碰上了來嗣刀門挑太監的八皇子和十二皇子這對兄弟。正是那日推邵華池進掖亭湖的元凶之二,八皇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是宮裏的小霸王。看到畏畏縮縮躲在傅辰身後的邵華池,譏誚道,“我說,七哥,你這麽怕我做什麽,堂堂皇子躲在奴才後麵哪裏還有皇家威嚴!”


    “給我出來!”


    他們不停逗著傻乎乎的邵華池,欺負的次數多了,是傻子也記得誰是欺負他的人。


    八皇子粗眉一挑,接過身邊太監遞過來的長鞭,向傅辰的方向甩下,力道很大,“這是哪來不長眼的小太監,見到我們不見禮,我與七哥說話,容得你擋在中間嗎!”


    八皇子選擇性忘了傅辰剛才的行禮,對他來說他說的話是公理。


    啪!


    打得傅辰胸口衣服綻開,那鞭子結結實實打入皮肉,隱隱能看到血色。


    但傅辰不能躲,必須結結實實挨著,八皇子隻是想羞辱邵華池,而他躲了會打到七皇子,不躲的話也是教訓奴才威懾邵華池,所以無論躲還是不躲,對八皇子來說一勞永逸。


    作為奴才,傅辰必須擋在主子前麵,動都不能動,更不能抱怨喊痛。


    打完一鞭後,八皇子將鞭子拿開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會明目張膽如何,加上曾被自己母妃溫貴妃警告過,他有所收斂,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總要出出氣他才舒服。


    傅辰身後的邵華池毫發無傷,但已經被那一鞭子嚇得抱頭蹲在地上。


    八皇子哈哈哈笑了起來,對邵華池道:“七哥,別那麽窩囊,快站起來啊!!我們皇子的威嚴都要被你丟盡了!對了,過幾日荷花開得多了,晚上荷燈節,咱們一起去觀荷燈如何?”


    荷燈節,宮裏的女子會把自己的願望放在荷花燈盞裏,投入護城河中,看著它沿著河水飄向城外。是宮裏喜慶的節目,也是秀女、妃子們最盛裝打扮的時候,因為屆時皇帝也會駕臨。而不分貴賤,等宮中高位之人離開後,奴才宮女也是可以放荷燈許願的。


    “嗚嗚嗚嗚!”邵華池不停搖頭。


    八皇子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說完進嗣刀門了,“那這麽說定了。”


    ——晉.江.獨.家.發.表——


    這日晚上,劉縱回到內務府的時候,其他小太監已經下差了,他一看還有一屋子亮著燭光,打開門看到傅辰還在書寫著什麽,傅辰沒發現來人,他做事向來專心致誌。他此時正在記錄今天白天小太監的調派文書,分別是誰進入哪個宮殿,又有分剩下的誰進監欄院,每一次人員變動,內務府都是需要記錄的,但這個工作算傅辰不做也沒人會說,本不屬於他分內。這也是劉縱除去德妃,個人格外欣賞傅辰的原因。這種一絲不苟的認真態度,傅辰不高升對得起他嗎?那些犯了紅眼病的,怎麽不瞧瞧傅辰私底下做了多少事情。


    著燭光,劉縱看到那工整的字跡,歎道:“都說顏筋柳骨,字如其人,你這字是我一個外行人都能感到風骨,與書法大師比也不枉多讓了吧!你以前說你有念過書,我當時還覺得沒什麽,現在卻很好奇是什麽樣的隱士才能教出這樣一手字。”


    傅辰下筆稍重,紙上暈染了一圈墨色。


    看來,又要重寫了。


    傅辰暗歎了一下,擱下毛筆,回頭笑道:“劉爺,您怎麽來了?”


    “還不是那些秀女,這隻是個小小獻舞,都能出現舞衣被撕破的事,少不得要我去跑一趟。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幾十個女人,可不是幾十台大戲嗎?”換了別人劉縱當然不會說實話,對傅辰卻不自覺說了內心真實想法,見傅辰對這個話題沒興趣,他又道,“你這個時辰再回福熙宮恐怕沒晚膳了,等等啊,我給你拿點吃的來。”


    這話隻是劉縱體貼的說法,福熙宮的人排擠傅辰他也是有些察覺的,隻是這種事情隻要不過分是主子也睜隻眼閉隻眼,不好插手,越是插手越容易變糟。傅辰現在回去肯定沒人會給他留晚膳,而福熙宮是有自己的內膳房的,酉時以後不會再開夥。


    傅辰在內務府用完晚膳,回到福熙宮,經過墨畫等人的屋子時,聽到裏麵熱鬧之極的歡笑聲。


    “嗌嗌嗌,那不是小傅公公嗎,快進來。”墨畫眼尖,看到了傅辰。


    “小傅公公,等等啊,我再寫幾個字!”這個小太監叫泰明,上次給傅辰送德妃娘娘的賞賜,與泰平泰和一樣,都不屬於福熙宮內部的人,但都削尖腦袋想受到德妃重視。


    知道他們看你不順眼,不進去,然後與全院子的下人為敵,這不是傅辰的行為準則,他走了進去,像是以前什麽都沒發生,很自然而然地和他們聊天,一起抓鬮。抓鬮也叫抽勾,抽到誰要去做紙條上說的事。


    傅辰抽到後,周圍人起哄,上麵寫著:摸德妃娘娘的臉。


    這是大不敬的罪,是宮女除了梳妝梳洗的時候外,也不能隨意碰娘娘。


    無論傅辰如何受寵,都不能以下犯上,更何況大庭廣眾下,德妃也不會讓傅辰做親密的舉動。


    他們這是想讓他徹底被德妃厭棄,降職離開福熙宮吧。


    “既然抽到了要去做,不然是看不起咱們!”泰明擠兌道。


    “是,玩了不能反悔,不然小傅公公去外邊對我們每個人磕頭認錯吧。”


    “小傅公公不會是怕了吧。”


    “若我能做到……”傅辰等他們說完,才說話。


    “我們是跪下來喊你爺爺都行啊!”沒等傅辰說完,其他人接上。


    “你可以向我們每個人,提一個要求!”墨畫笑眯眯地看著傅辰,她可是還記得傅辰晉升那天,她在主殿外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再加上傅辰之前的多次拒絕,給臉不要臉的舉動,讓這姑娘記著呢,等什麽時候看他出洋相。


    “一盞茶後,來主殿看吧。”傅辰拿著抽到的紙條離開,進了不遠處自己的屋裏給自己換一套衣服,那套被八皇子甩破的衣服已經送去梅姑姑那兒,讓她們幫忙縫補了。


    其他人看他那麽有自信,對視了一眼。


    “他怎麽好像一點都不怕?”


    “你還真信啊,虛張聲勢呢!”


    “他這囂張的模樣,真是小人得誌,看不起咱們呢?以為能受寵多久啊,娘娘很快會厭了!”


    ——晉.江.獨.家.發.表——


    一盞茶後,當墨畫等人在主殿外,等著進去伺候德妃,剛入內室看到傅辰正在為德妃娘娘的臉抹著什麽透明的粘稠物。


    那手法極為熟練,好像做過很多遍,格外專心也格外賞心悅目,他邊塗抹邊輕聲問向德妃,“娘娘若有不適,請與奴才說。”


    德妃閉眼躺在躺椅上,唔了一聲,道:“很不錯,我覺得臉上涼涼的。本還以為你隻會蔻丹,沒想到連女子美容術都很精通。”


    “奴才略知一二。”


    “你要再謙虛,宮裏的宮女都能無地自容了。”


    果然德妃一說完,一旁的幾位宮女都捂著臉不依,說著討巧的話哄著德妃。


    傅辰為德妃做的是蛋清麵膜,以前傅辰常為妻子做麵膜。傅辰學習能力很高,無論手法還是流程都與專業的人相差無幾。幼年喪父喪母的他很珍惜妻子的真情厚,恨不得用自己全部生命來護妻兒,什麽都想親力親為。


    蛋清麵膜比較容易,隻需要黃瓜榨出汁水,拌上蛋清,在每晚洗去臉上脂粉後,抹於臉部,能緊致肌膚,淡化皺紋,一盞茶後再用清水梳洗即可。


    墨畫、泰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這人居然正大光明碰了德妃娘娘的臉,不但沒被處罰,還被誇讚!


    德妃感到傅辰微涼的指尖在自己臉上舞動著韻律,舒服得差點睡過去。


    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何皇帝會欽點傅辰剃須,這個人做什麽事都有那股氣韻在,是能讓被伺候的人從頭到腳都舒坦。


    等洗掉臉上的蛋清,在傅辰一聲“娘娘,可以了”的話後,德妃走到梳妝台前,手指輕輕拍著臉上的肌膚,果然感覺精致柔滑了一些,德妃雖依舊貌美但沒有女人不希望更年輕些,特別是皇宮裏的女子。


    “連續用一月,會有奇效。”


    “傅辰,還有什麽你不會的?”德妃拿眼神瞅著這個讓他心動不已的人,算不是男人又如何,他的魅力足以彌補那最大的缺陷,德妃甚至相信,隻要傅辰再長大些,難有女子能逃脫他的魅力。


    傅辰思考許久,“生孩子。”


    老掉牙的梗,但古代卻是沒有的。


    “噗嗤。”德妃忍不住開懷大笑,“你這張嘴兒喲!”


    “其他人都下去吧,傅辰留下來伺候。”德妃一句話,所有奴才都退出了主殿。


    德妃卸下了莊嚴,遊蛇一樣貼近傅辰,眉眼一掀,雙手搭在少年的脖子上。


    傅辰反客為主,摟住她的蛇腰,“想我了?”


    “誰說的,臭美。倒是你,那麽多日對我如此冷淡。”德妃有些抱怨,沒注意到在這場遊戲裏,她的主導地位正在潛移默化地轉移。


    “君凝,你我身份有別,你平日不也必須端著娘娘的架勢嗎?”傅辰的唇,輕輕印在穆君凝的額頭上。


    現代人有做過相關統計,吻女人臉上哪個部位能讓女人感覺男人的珍惜,普遍認為是額頭、臉頰,次一級才是嘴唇。


    果然是和皇帝也從沒那麽溫情的德妃,心中湧上說不明的滋味,她能感受到傅辰對她的珍惜寵,不是娘娘,隻是作為一個普通女人。


    “我說你這麽小的年紀到底從哪裏學來的這些事,這你要真是個男人,將來外邊那些姑娘可不被你禍害死?惹得人白白害相思病。”德妃容貌有著江南女子的婉約精致,看上去還像二八少女,這樣嘟著嘴讓男人的心都化了。她能在後宮十幾年而不衰,除了手腕外,本身也是很吸引人的。


    “我老家鄰居是宮裏退下來的教養嬤嬤。”但傅辰並沒有受到影響,依舊含著笑摟著她一起坐到臥榻上,他顯得有些慵懶。


    德妃啐了一口,“你上次不還說,是教書先生,教你識字念書的?”


    “老家的鄰裏較多。”


    “油嘴滑舌。”蹭著傅辰的臉頰,也不是真要較真,兩人不過是你來我往的鬥嘴。芊指抵著傅辰的胸口,死命戳著,但並不用力,傅辰卻痛得倒抽一口氣。


    德妃臉色一瞬間很緊張,“怎麽了,你受傷了?”


    “無事,別擔心。”


    “和我還掩飾,你要忍到什麽時候!”德妃也顧不得什麽矜持,將傅辰的外衣扒下來,一層層拉開,看到一道長長傷痕橫在胸口,那傷口很新,顯然是今天剛出現的,在白皙的胸口上格外醒目。


    她目光泛起陰狠的神色,恢複平日德妃娘娘的氣勢,“誰敢動你,說!”


    “君凝,乖,別問了,這不是你能管的。”傅辰想要合上衣服,他並不喜歡被除了亡妻以外的女人看到自己的身體。


    “你敢合上看看,本宮馬上治你以下犯上的罪!”德妃在私下很少對傅辰用本宮,用了代表她在用德妃娘娘的身份說話。


    傅辰隻能坦著胸口,看著那女子拿著一瓶看上去價值連城的藥瓶給他小心抹藥,那動作非常笨拙,但卻刻意放輕了,傅辰忽然覺得眼前的畫麵有些溫馨,有些不像是貴妃與禁臠的相處。


    他平複心中的觸動,歎了一口氣,“我並不疼,不需要這樣小心,你可是千金之軀,怎可為我做這種事。”


    “你吻我的時候怎麽不說你是個奴才,現在記起我的身份也是晚了。”塗好藥才給傅辰拉上衣服,沒好氣的將藥瓶塞給傅辰,“記得每天都要抹,這藥膏可比賣百個你的價格還高得多!”


    “那給我豈不是太浪費了……”


    “用在人身上,它叫藥;沒用在人身上,它隻是個瓷瓶。你不願說我也不會逼你,你要記住,你是我的人,不是以前被人呼來喝去的小太監,遇到過不去的坎,也有人罩著的。”


    “是,我會牢記我是有主的。”傅辰打破女子臉上的認真,以調笑蒙混過去。


    他並不希望這個女子認真,遊戲應該遵守它的規則。他們兩人,隻有各取所需才能長久,什麽事牽扯到感情,能變複雜。


    傅辰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門沿下放著一支藥膏,他隱約猜到是誰吩咐的。


    懷柔之策,七皇子總是很擅長。


    拿起來,扔到了旁邊的畚箕裏,一眼都沒再看,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緩衝一天的疲勞。


    冰冷的茶水喝進肚子裏,讓他腦子更清醒了一些。


    ——晉.江.獨.家.發.表——


    當主殿的歡聲笑語漸漸遠去,讓墨畫等被德妃趕出去的奴才,心中忐忑不已。


    他們不知道傅辰會怎麽對付他們,他們仗著人多,是可以以多欺少,但傅辰也不是蠢的,哪裏能察覺不出來。現在他贏了,他不但碰了,還讓甚少開顏的德妃那麽歡樂,雖然來的時日最短,但傅辰受寵的地位卻不是那麽容易動搖的。


    他們現在擔心的是,傅辰待會會讓他們去做什麽難以做到的事來折磨他們。


    可是過了很久,傅辰都沒有過來。


    直到亥時,墨畫和墨竹服侍德妃寢後,她們和其他太監宮女一起來到傅辰的屋前,敲了半響門,傅辰才磨磨唧唧地過來開門,像是睡下被吵醒的,看到那麽多人在自己屋子前,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是有什麽事?”


    其他人也是尷尬,這人心也太大了吧,難道忘了他們之前抓鬮的賭注了嗎?


    其他人一說,傅辰才恍然大悟,打著哈欠道,開朗道:“小事而已,大家這還記得呢!快去休息吧!”


    “那要求……”墨畫等人當然欣喜於傅辰的態度,但還是有些擔心。


    “那先欠著吧,我來得最晚,年紀又最小,哪裏好讓各位哥哥姐姐為我去做事,我以為那隻是大家玩了而已。”


    “對對對,是玩笑。”泰明高興地附和道。


    所有人聽完,心中不由一鬆,不知不覺中對傅辰有了些好感。


    心能那麽大,那麽沒心機的人,一般壞不到那裏去。


    送走了這群人,傅辰關上了門,眼中哪裏還有一點困倦,他是想通過一次次的印象,讓福熙宮的下人對他放心,一次不行,用一次次疊加起來,總能融入其中。


    又過了一個時辰,整個福熙宮都歇下了,趁著守衛換班時,傅辰通過下人的小門出了宮殿外。


    他到的地方,是與梅姑姑敲定的皇宮禁地,明粹宮。


    能不能給皇帝留下印象,靠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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