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誰是七煞,這點蔣臣倒不覺得沈驍是故弄玄虛,他們都清楚扉卿對此極為重視,認為七煞是啟動紫薇命格的關鍵,隻要七煞死亡,殺破狼根本不可能集合,他是命格改變的起始,扉卿為算到這人八字,甚至壽命再次縮短。


    “是誰,我現在去!”他是武夫,隻負責擊殺,不懂這些平日滿腦子陰謀詭計的人想法,明明是很簡單的事,非要整出個幾十上百種的分析,非要七彎八拐,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過一場宴會,反正他是什麽都沒看出來,而且從頭到尾,除了沈驍莫名其妙的自殘,其他還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發現對方的蹤跡了。


    “不,我要親自會會他。”沈驍閉眼模擬傅辰的思維。


    蔣臣勾起目光微冷,沈驍小兒,你當我真不知道,你這是想獨吞功勞,到了主公那兒能得到讚賞了?


    沈驍並未理會蔣臣在想什麽,他現在所有心神都在傅辰身上。


    當發現對方是七煞,他不會再小看他,而是當做與自己平等的對手,七煞,天下之士,運籌帷幄之能,這樣的評價,對他而言是無言挑釁,沈驍鬥誌高昂。


    人當然不可能消失了,如果是他會選擇……躲!


    對,一定是躲。


    以卵擊石,絕不會是七煞會幹的事。


    定然會迂回,為自己拖延時間,然後慢慢尋找逃脫機會。


    現在的七煞,沒有自己的勢力,是宮中的兩方,如果傅辰能猜到他沈驍的身份,那麽知道,他已經知曉他的兩個後台,那麽他很大幾率不會選擇瑾妃與七子任何一邊,這樣目標太明顯,暴露的危險大。


    躲,會是怎麽個躲法?


    找藏身之處,皇宮內是否有密道?


    這可能性較低,無論是瑾妃還是七子,一個被降級剛換了住所,一個是剛受寵也換了,這麽短的時間裏想弄個密道出來,太不現實。


    還是,想辦法出宮?


    出宮,糟糕!


    一個從三品的太監,想要出宮在京城裏晃悠比普通太監要容易一些,每月都有一兩次請假機會,但如果在內務府裏有關係,那麽想要弄到更多的假條出宮也不算太難的事,特別因為有國宴,暫時取消了宵禁。


    從三品,若是在內務府有職務的話……


    “公主,那位瑾妃娘娘身邊的小太監,您是否認識?”在確定傅辰是七煞之前,他甚至沒有調查過這個小太監,現在也來不及著手去收集資料了,自然不知道傅辰是否有進內務府。


    “駙馬怎麽這麽問?”一提到傅辰,詠樂公主臉上閃過一絲複雜,臉上的笑意也有些放下了。


    “白日去母妃那裏請安,見您對這個小太監多有關注,便有些好奇。”晌午對公主的異常舉動,沈驍看在眼裏,謀士之所以能成為謀士,是他會在任何細節上予以關注,並在需要的時候為自己所用。


    沒想到駙馬對自己還有些在意,詠樂有些喜悅,出嫁從夫,女子但凡嫁了人總盼著夫君對自己在意的。


    “母妃身邊少有太監,向來是墨畫幾位大宮女服侍,我覺得新奇便瞧了幾眼。”


    看公主的表情,定還有事相瞞,但對沈驍來說他對瑾妃為何寵幸一個太監的原因也沒什麽興趣知道。


    “晌午時,見內務府有人來,與這太監還挺熟,好似不止在熙和宮上差?”沈驍像是隨口問道。


    本來詠樂公主對傅辰是不了解的,隻是在那日知道了母妃的秘密後才特意調查過傅辰,她與瑾妃從小母女感情極好,隻有她知道母妃在宮裏經曆過多少,母妃比她更明白宮中的生存之道,那樣的母妃如果明知不可為還為之,那麽不是她能勸的。


    傅辰明麵上的資料並不難找,比如什麽時候進宮,什麽時候升職,伺候過誰。


    “他在內務府當差,自然與那些人熟的。”她理所當然點頭。


    沈驍目光一黯,暗道不好!


    恐怕要來不及了。


    他與公主又說笑了幾句,把公主哄得笑灼顏開。


    兩人竊竊私語的模樣,被不少公主以及身旁人看到,這對不愧是京城裏有緣的金枝瓊林緣,這到了國宴上還那麽旁若無人的濃情蜜意。


    瑾妃蹙著眉,手指翻攪,傅辰的忽然離開,讓她的心緒不靜,這會兒看到女兒與駙馬的互動,有些心揪。


    看向上首的帝王,晉成帝在聽說瑾妃的話後,一開始大為震怒和不敢置信,想到無論是管理宮務還是後來為了給皇後找替罪羊,給瑾妃降了級,瑾妃事後不但沒任何抱怨,甚至對他一如既往溫柔體貼,他心中對此已有定論,一直壓著對瑾妃的封賞。


    下午時,瑾妃說了一件不可思議的發現,這讓他相當震怒,但他並不想冤枉駙馬。


    駙馬,那是他選中的。


    若是……假的,那麽打的是他的臉。


    無論怎麽說,他都不希望這事鬧大!


    對瑾妃進行安撫,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這邊,敬完酒,與公主聊完後的沈驍,身子晃了晃,像是不勝酒力。


    蔣臣上前扶他,他快速耳語,“蔣臣,馬上派人去皇城七門,如果看到疑似是他的人,想辦法攔住,絕不能讓他出城!快!!!”


    如果讓他出城,那麽今日計劃付之一炬,再等傅辰布置,要擊殺他難上加難。


    “你想清楚。”蔣臣冷淡地說。


    他心中對沈驍有怨言,兩人既是同僚,沈驍卻想獨攬功勞,這事他記在心裏,有所不忿,尋到機會定會給沈驍難堪,為自己謀求上位,但他還算理智,並沒有在這時候意氣用事,反而再一次提醒沈驍。


    這也是兩人一文一武,算其中一個有失誤,也有另一人補上。


    沈驍望著蔣臣認真的視線,強迫自己不能因為時間緊迫而有所失誤,一條條可能性又分析了一遍,確定傅辰沒有更好的辦法,才道:“我確定,馬上去,鎖住他所有退路!!”


    皇城共有七座門,今日他們隻帶了十三人過來,七人分別守七門,隻剩六人留他身邊,至於宮中其他安排,上次刺殺七子損了兩批人,其他探子又被扉卿調去找三子,可以說今日是他們力量最薄弱的時候,正好青黃不接,他的任何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成敗。


    蔣臣領命,帶著人分別鎮守七道門前麵,在被禁衛軍查牌前攔住傅辰。


    但傅辰真的在七門之中嗎?


    他賭的是沈驍的自命不凡,在發現自己後不會將他的名字告訴其他人。


    如果告訴了呢?


    那麽趁他們傳遞給他們身後組織前,阻斷所有退路。


    在沈驍知道他時,傅辰想的隻有最重要的兩點:


    一、保住命!


    二、不讓他們將自己的存在告知背後組織。


    他一個人力量有限,是加上瑾妃和邵華池又如何?對方是一個組織,而且很有可能潛伏數十個年頭。


    隻聽過千日做賊,沒聽過千日防賊的,隻有以絕後患,才能延長自己的性命。


    九皇子邵子瑜是最後敬酒的,這時候是邵華池已經喝了好幾輪了。


    自從邵華池的咬傷基本愈合,留疤在所難免,但太醫已經親口說可以飲酒,這些兄弟們不會放過他了,用的借口也全是祝賀他痊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是不是真的祝福大家心知肚明,還不是邵華池最近風頭太勁,皇上總是開口閉口說,你們向老七學學,這才叫孝順,看看你們一個個,當時誰站出來護著朕!


    當然晉成帝原話不是這樣的,但引申含義誰聽不出來。


    行,你邵華池犯了眾怒了,咱們現在對付不了你,那麽拉攏你總可以吧?


    無論是看邵華池不順眼灌酒的,還是有拉攏意思的,又或是想要讓邵華池醉酒出醜的,他都逃不掉喝酒的命運。


    到了九皇子邵子瑜的時候,邵華池已經有些反胃了。


    雙頰浮現兩坨微紅,看到邵子瑜那張臉,才笑道:“九弟。”


    邵子瑜也相當體貼,讓人準備了醒酒茶,“弟弟以茶代酒,祝七哥身體痊愈。”


    邵華池知道今日逃不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些兄弟沒幾個好相與的,這酒是必須要喝的。


    也不多話,拿了灌,卻發現喝下去的居然是茶,有些驚訝。


    卻聽到邵子瑜拿走那酒杯,在兩人錯身而過說,“自家人,自不會害你。”


    這話,讓邵華池徹底清醒了。


    這是在提醒他嗎?


    上了九子這條船,他無法再下來了。


    他想起,九子不止一次,讓他坦白自己的勢力,九子不信他,但他又何嚐信任九子?


    說是結盟,但更多層麵上,九子是希望邵華池完全臣服的,不然怎麽放心用。


    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邵華池知道,有些妥協是必須做的。


    他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位置,身後詭子詭巳服侍著他,他抬頭看了眼傅辰的方向,人呢?


    想到傅辰之前要殺辛夷,難道辛夷對傅辰做了什麽?


    “辛夷呢?”


    “還沒醒,讓他的下屬接回去了。”詭子回答道。


    邵華池稍稍安心,但傅辰不會無緣無故離開,“不是讓你們看著傅辰嗎,到我這裏做什麽!”


    詭子幾人覺得冤枉,他們也有很多事要做的,再說傅辰又不是嬰孩,還需要他們看著嗎,再說無論從宮中的品級還是邵華池心中的地位,傅辰都比他們高,傅辰要去哪裏哪是他們看得住的。


    “一群沒用的東西!”邵華池又喝了幾杯醒酒茶,總算好些了,找了個借口離席。


    晉成帝也發現邵華池喝多了,未免他在國宴上出醜,讓安忠海陪著一起出去醒醒酒,卻被邵華池檔手拒絕了。


    他剛出了點絳台,遇到一群宮女前來第三輪上盤。


    掃了眼,打算派人去找傅辰。


    卻忽然目光有些停住了。


    那是一個宮女,無論是身材還是氣質,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讓他感到格外親切,他從未對除了麗妃以外的女子有好感,更何況首次見麵,即使隻是驚鴻一瞥,也是頭一次。


    這感覺讓他覺得怪異和莫名的……興奮。


    他也不想被當做怪物,甚至連傅辰都認為,對女子沒興趣的他是個怪物,是個變態。


    他很想證明,他不是異類,他也有不討厭的女子。


    如果,是這樣平淡如水的氣質,這樣不胖不瘦的身材,這樣低眉順目的模樣,應該也討厭不起來吧?


    “站住,你出來。”他指了指排在最後麵的宮女。


    那宮女前方,是拿著進貢水果的紙鳶,她嚇了一跳,手中果盤掉落,水果灑了一地。


    “請七殿下贖罪,七殿下贖罪。”她忙蹲下,邊認罪邊撿果子。


    整個隊伍停了下來。


    排在最後的宮女也隨著一起跪下認罪。


    邵華池緩緩走到那宮女麵前。


    “你,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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