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李燁祖離傅辰也不過咫尺之距,李變天忽然從四輪椅撐了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傅辰攬到身邊,整個人覆蓋住懷裏的人擋住李燁祖的攻擊。


    而當時的一切都是在眨眼間完成的,見李變天在麵前,李燁祖暴怒的情緒本能的稍微控製了一些,想要收勢,但已經積蓄的力量是他自己也根本控製不住,哪怕中途泄掉了不少力量,但這一掌是傷人心肺的,說時遲那時快,已經結結實實地打在李變天身上,李變天被打得又一次摔倒在四輪椅上。


    “主公!”所有人驚恐地看著這一幕,都要上前。


    李變天撐在四輪椅上,嘔出一絲血,少見的有些狼狽,抬手阻止所有人靠近,重新坐回四輪椅上,盯著李燁祖的目光格外沉靜,“現在,冷靜下來了?”


    “你瘋了!”李燁祖煞白煞白的臉色,不敢置信地望著李變天,這個男人有多冷血他是最清楚的,居然會去保護個下人,這個下人憑什麽!


    “我為了誰,你還不清楚?”李變天抹開血跡,剛才那站起來的刹那好像隻是手臂撐起力量的慣性,他依舊還是個腿再也站不起來的男人,摟住傅辰,把懷裏想要掙紮著起來的小孩兒,輕聲對被自己埋在懷裏的小孩兒說,“你乖點,不想我更痛的話。”


    傅辰停止了掙紮,伏在李變天懷裏,呼吸間都是男人梅香味。


    阿三等人在李變天的示意下,再一次將李燁祖抓住,還沒等人又暴怒,將人打暈了。


    “去城外把所有太醫都請過來,”指的是城外駐紮在營地,屬於戟國的太醫們。掃過李燁祖那幾乎要斷掉的地方,還在泊泊流血,“把四王爺帶下去,既然還沒全斷,能再接上去,讓他們用盡所有辦法把它回複原狀。”


    阿一等人低下了頭應是,小心翼翼地把李燁祖扶到床上,省的造成二次傷害。


    “至於他……”李變天冰冷地看著地上好像隻剩一口氣的邵津言,似乎在考慮怎麽處理,怎麽才能令人痛不欲生,他全身沒有絲毫殺氣,但身邊的人卻能感覺到在這個男人麵前自己格外渺小的錯覺。


    阿三忽然上前,在李變天耳邊耳語了一句,“主公,我們發現這個擄來的少年身上有一塊令牌,被縫在衣服的夾層裏。”


    這是傅辰在門口的時候對阿三說的話,他們是一起到竹林抓的李燁祖,經過傅辰提醒,自然也想到了傅辰說的疑點,這不回來後直接拿出了邵津言的衣服,一剪開果然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李變天接過令牌,看了眼,毫無波動的目光,一掌拍向四輪椅,頓時扶手四分五裂。


    足見其不可控製的激烈情緒。


    “晉國的十二皇子!好,很好!”不知道是在說十二皇子藏得好,還是李燁祖嫌他事情不夠多,把人抓的好。


    事情脫出了李變天的掌控,而他卻需要在極度憤怒的時候,再一次恢複冷靜。


    不是不能殺,而是殺了不利於目前的形勢。


    對於一個李燁祖的玩物,他們所有人都沒放心上,邵津言這一年被那部落的女人折磨的不成人形,是以前認識的人都不太認得出他,更何況從沒見過他的戟國人。


    李變天自然比阿三他們想的更多,李燁祖搶人的時候可是有目共睹的,若是這時候人死了,對他和戟國來說都是麻煩,要死也不該死在這裏,更何況,留著十二皇子還能與其他國家談條件。


    李變天的視線看了眼在床上,下.半.身鮮血淋漓的哥哥,所有情緒都被收攏,他除了是李燁祖的弟弟,還是戟國的皇帝,容不得婦人之仁。


    李變天顫抖地閉上了眼。


    四哥,先委屈你了。


    李變天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雲淡風輕道:“將他拖出去,先鎖著。”


    這意思是先不動邵津言。


    在要被拖走時,地上的邵津言睜了一條縫,好像是對著傅辰,又好像隻是無神地睜著:真是個算無遺策的男人。


    邵津言頭一次發現,比起身上的疼痛,更痛的是心理上的恐懼,因為他不知道下一刻會被人怎麽弄死,甚至這一刻,他連原本打算恢複地位好好報複的想法都消散了。


    都尉府有人要過來探查情形,盡數被李變天派人擋了回去,隻說四王爺在和仆從們鬧著玩兒。


    李變天心緒不佳,傅辰把人帶回了主屋,喂了幾顆療內傷給李變天,全程都沒有說話。


    “無事,休息會沒大礙了,我可不是紙片兒做的。”李變天又變成傅辰熟悉的那個模樣,剛才的情緒失控,好像隻是錯覺般,對於自己身上的傷,反倒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傅辰不理他,盯著他的目光不善。


    李變天奇怪道,“還學會給我臉色看了?”


    傅辰板著臉,全程麵無表情。


    “為什麽……救我?”


    發現小孩兒語氣沙啞,好像隨時要哭出來似的,這在乖戾的李遇身上是相當罕見的情緒,“過來。”


    李變天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傅辰走過去,難得溫順的像個兔兒似的,蹲在地上,頭擱在李變天腿上,一雙溫柔幹燥的大手撫摸著小孩兒腦袋,“別多想,當時的李燁祖如果繼續暴怒下去,那傷恐怕更來不及救了,現在時間短,血管還連著,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與其說替你擋,還不如說如果打到我的話,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


    傅辰低下頭,蹭了蹭李變天結實的大腿,垂下的眼睫遮去了漸冷的目光,給你救回來,還如何離間你們兄弟?


    不過……


    傅辰想到剛才那物斷裂的狀態,又浮上了一層笑意。


    “無論怎麽說,都是你替我擋的,讓我怎麽還人情,越欠越多了。”傅辰抬頭,目光中好像強忍著難受,這樣淚光閃爍地看著李變天。其實真要說起來,傅辰的身份是介於仆人和主子中間的,私底下的時候對李變天的態度並不像阿三他們那樣,奴性了徹底。


    他知道,李變天欣賞他這份特別。


    “以身相許如何?”李變天啞然失笑,原來是小孩兒太感動了,才會生氣,不過能看到傅辰動怒的模樣,李變天笑得還挺開心。


    “別瞎說。”傅辰臉上浮上一層薄紅,怒道。


    “幫我做一輩子的事吧。”揶揄地笑著,意思好像在說:你想到哪裏去了。


    “你怎麽喜歡故意耍我。”一怒之下站起來,走了出去,在關門前,才惡聲惡氣道:“我去給你煎藥,再去看看四王爺的情況。”


    “這兩個時辰務必不得讓人打擾我,這藥吃下若是被打斷,容易內息錯亂。”


    “知道了,囉嗦。”


    李變天無奈地笑笑搖頭,這小家夥,脾氣那麽大,誰降得住他。


    看到李遇的背影,他忽然目光一頓,似乎有什麽千絲萬縷的東西在腦海中。


    “等等,李遇。”


    “嗯?”


    “那天我們在黑水河的時候,真的沒有遇到其他事?”李變天少有的出現了一絲迷茫和探究。


    傅辰心髒一跳,表情疑惑的看著他,“當時天太黑了,我隻記得把你給扶到了石頭上,那之後我也昏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才把你給拖上了岸。”


    “這一年來,事情一茬接著一茬,十幾年來都好端端的事,都在這一年出了問題。我居然也開始疑神疑鬼了,無事,你先去吧。”那藥的作用起來了,李變天正在打坐,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異常痛苦的模樣。他讓傅辰給自己喂的藥雖然療效好,但是副作用也非常大,服用後會疼痛難當。


    關上門,傅辰豐富的表情都放下了,催眠從未失效過,這是第一次。如他一開始擔心的,催眠也不是萬能的,特別是遇到李變天這樣的人。


    .


    傅辰避開所有耳目,確定從上善村那次之後沒有任何人再監視自己了,一路來到關押邵津言的地方,是那個曾經找到邵津言的柴房,隻是之前是在柴房後麵,現在是在柴房裏麵。


    他曾想,若是對李變天來說,親人更重要,那麽十二的命是肯定保不住了。


    但若是以理智的角度來看,李皇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殺掉十二,對李皇來說,這樣不安定的因素太影響他長遠的計劃,他可不會讓自己背負殺害他國皇子的罪責。


    傅辰從懷裏掏出一根細針,搗弄了幾下開了,古代的鎖在構造上比現代的要簡單許多,看著昏暗的柴房,傅辰目光稍作停頓。這場麵有些似曾相識,那個被太監欺辱的皇子,那半邊鬼麵半邊天仙,蜷縮在潮濕陰暗的角落裏,對著他格外戒備的眼神,哆嗦著拉著他的溫度。


    傅辰的手掌握了握,又放開,他好像還能感覺到那人汗濕的掌心摸著自己手背的粘膩感,並不討厭,隻是不習慣,定下心神走了進去。


    果然如他所料,邵津言是被治療過的,身上用的金蠶絲綁著,這是一種製作金絲軟甲的原材料,所以算是刀劍也不可能切斷它,哪怕是傅辰也沒辦法解開這把鎖上繁複的工藝。


    但他早有準備,懷裏有一把備用鑰匙,從阿三身上拿來的,阿三是幾人中武藝最高強,為人最難接近的,所以鑰匙一般都是放在他身上的。拿到鑰匙後傅辰在去見青染的路上,去打了一枚重複的,又在去林子抓邵津言的時候,重新找機會塞回阿三身上。


    邵津言居然是醒著的,看到傅辰進來他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這下,你可滿意了?”


    傅辰以為會看到一塊將死的肉,沒想到還挺有活力的,不愧是曾經晉國的惡霸十二皇子。轉念一想,以李變天的性子,這時候不但不會殺十二,反而會竭盡所能救他。


    “這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傅辰席地而坐,看著半死不活的十二。


    聽到傅辰這話,邵津言瞪大了眼,簡直難以想象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以前老有宮女太監說他和老八是人渣敗類,皇子中最不學無術的。如果有機會回去,他一定對他們說:你們那是眼瞎,和這種吃人不骨頭的比起來,我簡直太純良了。


    傅辰用鑰匙直接解開了邵津言身上金蠶絲的鎖。


    “你怎麽會有這個的鑰匙?你其實根本不是戟國這邊的,對不對?”他到底是皇子,還是有一點眼界的,這個金蠶絲可是稀世珍寶,它的鎖可謂是最難的工藝了。


    傅辰懶得回答他這種蠢問題。


    他忍不住看著傅辰,越看越覺得眼前的人精致柔和的眼眉有種說不出的韻味,不是一眼好看的人,卻相當耐看,一句話神使鬼差地冒了出來,“我感覺你好像很討厭我。”


    “何以見得,我們素未蒙麵。”傅辰淡淡地說著。


    這才是邵津言奇怪的地方,但他總覺得,這個男人是故意在折騰他,“我總覺得你會有更好的辦法,是故意繞了彎子看我出醜。”


    傅辰一頓,隻是皺著眉,“想太多,我沒那麽無聊。”


    當然是見過的,那次他們不停往水下扔冰塊,邵華池剛一浮出水麵又被推下去,幾近死亡。


    真應了那句老話,風水輪流轉。


    將金蠶絲放到了邵津言懷裏,這是個好東西,隻是現在他沒辦法隨身攜帶,“這東西幫我存著,出去後還我。”


    這玩意兒是你的嗎,你以為我看不出它的價值?還還你,你臉皮可以更厚點嗎?


    邵津言磨了磨牙,又覺得身體痛,到底沒膽子再罵,隻敢在心裏腹誹。


    傅辰估摸了下時間,這邊的輪班是半時辰一次,他是趁著所有人都在看李燁祖的空檔才來的,但很快這裏會有守衛,他快速說道:“我是來救你出去的。”


    邵津言驚訝於自己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高興,他實在被這個男人的神鬼莫測給嚇破了膽。


    “看樣子你好像不想出去?”


    “我當然想,你有什麽條件?”


    “沒條件。”傅辰一臉你怎麽能把我想得那麽壞的模樣。


    邵津言一點都不信:你哪有那麽好心。


    “你還想去救你的八哥嗎?”


    “你……什麽意思?”雖然被治療過了,但是他現在虛弱急了,根本沒力氣,他能說幾句話已經很難得了。


    “這個拿著,一個時辰後,這裏會起火,希望殿下吉人天相。外麵有人會接應你,幾日後見,如果你能活著的話。”說完,傅辰轉身離開了,守衛要來了,“另外,我相信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邵津言眼睜睜看著傅辰毫不留戀的背影,再看向手上的榔頭,因為太過錯愕,他甚至沒來得及叫住傅辰,看到柴房的門被再一次關上,又恢複了原狀。


    胸口翻湧著什麽,他忍不住吐了出來,是淤血。


    被氣出來的。


    他哪裏還聽不明白,一個時辰,他要是出不去,會被活活燒死,唯一的出路是手裏頭這個榔頭,還是傅辰從廚房拿來的。


    要是健康的時候,有了武器他說不定還真能給這柴房鑿出個洞來逃走,但他現在這幅模樣拿個碗都拿不了,怎麽鑿?


    忽然間明白男人離開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又是一陣氣血上湧,他覺得精神上的折磨更難受。


    這一個時辰,他該怎麽救自己啊!


    .


    傅辰出去的時候,看了看天際,目光一凝,找到從城裏的小孩手裏用糕點換來的彈弓,觀察著鳥的運動軌跡,肩膀放鬆,瞄準,噗嗤,一聲短短的鳴叫,將那隻密鳥給射了下來。


    任何鳥類的通信工具,都會因為氣候、環境、人為等影響無法送達,這是這個時代的缺陷也是特色,收不到並不奇怪。這隻密鳥非常強壯,傅辰目測應該要比青染的那幾隻要健康的多,若不是它進了都尉府要低飛,自己根本打不中他,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表現手法。


    他倒了那麽久的黴運,總要運氣個幾次。


    傅辰並沒有馬上去檢查那隻鳥,他先是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府裏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李燁祖那兒並沒有過來,才起身將那隻鳥腳底的竹筒抽了出來,看了下裏麵所放的紙條,又把已經闔眼的鳥安葬。


    他其實可以自己再偽造一張紙條,重新放入竹筒裏,但他覺得與其多此一舉還不如一勞永逸,誰能保證造價李變天看不出來?


    到了自己的仆從房,點燃了油燈。


    起身去打了一盆水,將紙條放到上麵,等了大約一刻鍾,紙上的字跡慢慢顯示。


    這字寫得極小,但傅辰卻能看出是扉卿的字跡,國師的字畫並不多,但他以前去給晉成帝剃須的時候,是有在禦書房見過他的墨寶的。


    原本隻是懷疑,現在卻能確定了,扉卿、沈驍、蔣臣,這三個人連城了一條穩定的關係,他們都是李變天的人,真是一條很合適的三角線,名望、文臣、武將全部集全了,如果當時他們不是矛頭對準自己,迫於無奈殺了沈驍和蔣臣,恐怕現在的晉國已經被大範圍控製住了。


    所以又回到了老問題,到底為了什麽才必須要殺了他這樣一個小人物,甚至李變天本人都是不認識他的。


    傅辰將這封信看了下去,一字一句研究其內涵深意,推測和分析,終於將信上所有文字都記住了,臉色也越來越凝重,傅辰微顫地閉上了眼,半晌才把那盆子裏的水倒掉換成了火折子,把這封信毀掉。


    他看著李變天的方向,神色在燭光的陰影中晦暗不明。


    .


    一個時辰後,在所有人因為李燁祖的傷勢而忙碌,整個都尉府人仰馬翻的時候,忽然有叫嚷聲從東院傳來,火光四起,待阿一等人從李燁祖的屋子裏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整個陷入火海的柴房。


    “原本看著這裏的二十三呢!”他們自然有派人來守著這個地方,無論怎麽說邵津言都不能在他們手上的時候出事。


    但現在,原本看守在外麵的二十三不見了,而裏頭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邵津言是被金蠶絲給綁住的,算想跑都跑不掉,但這樣的火勢根本沒辦法再衝進去了,那根本是找死。


    待火勢撲滅後,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整個柴房都被燒得漆黑一片,眾人在裏麵發現了一具焦屍,那體型與邵津言差別太大了,阿一在柴房的一個小角落,發現了一個被敲出來的洞,隻能供體型嬌小的人通過,所有人都對視了一眼。


    他們甚至,在柴房周圍,看到了熟悉的油。


    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次在采石場他們擊殺二皇子一派的方式。


    這世上,難道真的有惡鬼作祟嗎?


    因為我們害了十二皇子,所以二皇子的靈魂來複仇?


    這麽一想,所有人都背脊一陣寒意,誰叫這手法實在太詭異了,由不得人不多想。


    在主屋又等了一個時辰,李變天打坐完畢,他們把這事上報了,李變天聽聞,笑了起來,“覺得鬼魂作祟?這世上沒有這東西。”


    “是屬下等無能。”眾人低頭。


    “選的時機挺好,正好是我們今日防守力量最薄弱的時候。他逃了,你們派人追了?”因為李燁祖的事,當然沒人有空去看個半死人,過了今日難說了,李變天將實現劃過每個人的臉上,恐怕……有內鬼了,甚至還裏應外合。


    李變天摩挲著下巴,是誰把阿三給推出來的?他的目光在傅辰身上滑過,又搖了搖頭,這小家夥聰明歸聰明,脾氣卻不好,沒這個耐心也沒有這個必要,從頭到尾若不是自己把他帶回戟國,恐怕這家夥寧可在欒京混吃等死。


    “是,隻是……”阿一等人覺得格外羞愧,連一個重傷的皇子都看不住,這是幾年來他們最大的失職。


    “隻是沒追到,不必追了,這十之八.九是個拉你們入局的圈套。”李變天替他們說完了,他現在還不確定幕後黑手是哪一股勢力,或者是哪幾股勢力。


    傅辰低下的眼睛閃過一道可惜,李變天還是看出這個連環計了。他的確想利用邵津言的逃跑,把數字護衛團一打盡的,但李變天直覺太準了。


    李變天沉靜地看向阿三,“你身上的鑰匙呢?”


    阿三被李變天一說,緊張地拿出了一串鑰匙,它們都還好好的掛在上麵,沒有少任何一個。


    他百口莫辯,算所有人都相信阿三不可能放走邵津言,但現在問題是出在他身上的,沒有鑰匙的邵津言是不可能有能力逃掉的,甚至還犧牲了他們一個護衛。


    所有人都被集中在院子裏,看著阿三行刑。


    五十鞭,不多不少,這是失職必須承受的。


    “阿一,你來。”李變天把鞭子遞了過去,數字護衛團互相間的感情很好,正是由他們自己人來執行,才會更愧疚,更自責,更能體現效果,之後才會更盡心盡力辦事。


    實打實的四十鞭下去,阿三的背後已經血肉模糊,昏迷過去。


    在人群中一直安靜的傅辰,忽然走上前,匍匐在地,對著平靜無波的李變天道:“主公,請讓我代替阿三哥受最後十鞭。”


    李變天坐在四輪椅上,聲音沉了幾分,“我的人,犯了錯必須受罰,沒人可以代替。”


    “再打下去,他會死的!”好似要哭出來了,看上去像是忍了很久才終於忍無可忍出來的,也的確是,對於第一次看到這種受刑場麵,當然會受不住,哪怕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出來。


    傅辰來的時間不長,卻很清楚李變天治下嚴厲,他如果夠聰明不該這時候幫阿三,但他明知故犯。


    李變天沉默地看著他,半晌才道:“你想求情可以,雙倍。”


    也是二十鞭。


    “是,謝主公恩賜。”傅辰語氣感激涕零,將身上的棉衣脫下,露出了纖細白皙的上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阿三這個時候已經被其他人從長凳上帶了下去,準備上藥。


    阿一複雜地看了眼傅辰,他們都知道,這不是誰可以代替誰的事,在陛下心裏,他所要表達的是給教訓,而不是讓他們一群下人表現互幫互助,這時候沒人會求情,那不是在救阿三,而是在害他。但剛來沒多久的李遇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求了,偏偏主公還同意了。


    想到之前自己都還在誤會這個少年,現在光是這份膽識,阿一雖然還是覺得古怪,但卻覺得這個少年也不枉費阿三平時對他那麽好了。


    阿一正要揮鞭的時候,卻被李變天出言阻止,“我親自來。”


    阿一頓了頓,將鞭子遞給李變天,李變天望著少年白皙柔嫩的後背,冷聲道:“李遇,我從未訓過你哪怕一次,那麽今日你要學到一個道理,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同情有時候害人……亦害己。”


    “是,李遇明白。隻是,他不是別人,是阿三哥。”傅辰小幅度點了點頭,猶如一隻小雞仔似的趴在板凳上,嘴裏被塞入一摞布條。


    還沒點完,一鞭已經落下了。


    啪啪啪,在白皙的背上立刻出現了紅痕,所有人都看到這一路上從未受過罰,可以說李變天對他寵到連以前沈家兄弟都自愧不如的李遇,為了平日照顧他的阿三哥,寧可自己受罰,那麽講義氣。記得在路上切肉的時候切到手,這個小家夥都會痛呼半天,現在這樣鞭子下去,居然一聲痛都沒喊。


    雖說這是意氣用事,很愚蠢的行為,但卻不代表不讓人觸動。


    其他人有什麽想法,傅辰已經管不到了,痛覺被無限放大,哪怕李變天的鞭法看著厲害,實則“中看不中用”,隻有點外傷罷了,但傅辰在京城養出來的細皮嫩肉依舊承受不了,看著非常嚴重。


    待二十鞭完成後,李變天冷冷地看了眼,扔下了鞭子離開了。


    傅辰差點從板凳上摔下來,幸好阿一眼疾手快把他給接住。


    “阿一哥,痛……”這個時候,大人的稱呼順理成章省去,傅辰這個時候的語氣有些像被欺負後回家哭訴的小孩。


    家,對現在的李遇來說他們這裏是家,那是隻有對有依賴感的人才會如此。


    阿一這忽然有些感受到阿三的想法,被這聲哥叫得通體舒暢。見小孩兒剛才還特別有骨氣一生沒坑,這會兒開始嚷嚷著痛了,嬌氣死了。沒好氣地說:“活該,自己要去擋,不知道咱們主公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的嗎,壞了規矩,以後別再做了。”語氣雖然不好,抱著傅辰的動作卻溫柔了一些。


    先不說事後阿一等人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阿三醒來後對傅辰冷了好幾天的臉,直到傅辰發誓再也不去給他擋了才罷休,背上的傷勢倒是被他們仔細對待著,當晚已經止血,包紮成了裏三層外三層。而醒來後的傅辰,聽說李燁祖那東西居然真的又被接上去了,也不知李變天從哪裏請來的妙手神醫,但也最多隻能恢複表麵的模樣,內裏的功能卻是不好使了。


    傅辰聽完後,稍有的露出了明顯的笑意。覺得若是這個消息,那些戟國百姓大約都會高興吧。


    “怎麽那麽高興?”給他送藥的阿一奇怪道。


    “我感覺被阿一哥你們當廢物一樣照料著。”


    “你還知道自己是廢物啊!”


    傅辰語塞。


    “背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了,所以高興。”拉扯阿一的衣服,“主公還在生我的氣嗎?”


    “主公可沒這個時間,蔭突國皇帝帶著一群朝臣來了,現在主公很忙。”


    傅辰表示理解,李變天來的消息雖然是保密的,但身為皇帝的蔭突國國王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為了表達誠意和歸順,肯定要有所表示。


    傅辰這邊是高興了,但另一邊,李燁祖在看到自己始終無法勃.起的半身,更加暴躁易怒,下人已經被打殺了三個了,現在誰都不敢接近李燁祖的屋子,每個人都過的戰戰兢兢,生怕什麽時候李變天選中他們去伺候李燁祖。在知道李變天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把那少年殺掉,反而讓少年趁亂逃走了,顯然是根本不為自家兄弟報仇了,李燁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安靜下來了,不再罵罵咧咧,隻是更不好伺候了。


    不過傅辰覺得,發怒的李燁祖不是最可怕的,安靜下來的才是。


    對十二皇子的追捕暫停了,因為根據他們的人分析,最終劫走十二皇子的,是那個驍勇善戰的烏鞅部落。


    能在李變天眼皮子底下趁火打劫,卻是讓阿一等人都窩著火,反倒是李變天是最冷靜的那個,他依舊該做什麽,還是繼續做什麽。


    似乎有什麽在這暗潮洶湧中進行著。


    .


    一間丹呼城裏的黃土屋中,幾個人聚在以一塊兒,隻有幽暗的光芒在屋子裏跳躍著,一張地形圖被鋪開,青染和帶來的其他人圍在桌子邊,夙玉為他們取的代號分別是孤鷹、恨蝶、地鼠、禿鷲、刀疤,以及剛趕回來的蝮蛇和胖虎。


    他們的臉上都透著凝重,青染指著地圖說:“這是公子命恨蝶事先畫好的地圖,你們要到的地點我已經在上麵標注,都不要弄錯時間和地點,明晚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幾個人又在一些細節上進行商討,忽然,這時候門被推開,門的那頭站著蒙著麵的聞綺。


    青染示意其他幾人稍安勿躁,“聞綺,進來要打暗號,你太沒規矩了。”


    “青大人,是屬下太急了,失了方寸。”聞綺也知道自己急躁了,緩了一口氣才道,“您是否知道這幾日都尉府發生的事?戟國四王爺他的那處……被……”這還讓她怎麽去勾引,現在那王爺也許看到越漂亮的女人,越想殺掉。


    這和傅辰一開始說的計劃,背道而馳。


    青染輕輕一笑,“那麽你覺得是為什麽會忽然變成這樣,是人為,還是意外?”


    聞綺一僵,難道……?


    “你還記得那時候你第一次見到公子的時候,那時候公子發現了異樣,為了讓計劃順利完成,公子臨時改變了方式,你現在要以另一種身份接近四王爺。”


    這的確是傅辰在發現聞綺等人對自己不滿後,臨時決定利用還在都尉府的十二皇子的原因,所以在部分處理上是有些倉促的,難免會有些漏洞。


    幾個最明顯的目的:


    其一,間接告訴聞綺等人,我想要達到目的,不一定需要你們,你可以選擇不幫忙離開,敲打的意味濃重。


    其二,證明自己,也為這些對夙玉青染有所懷疑的屬下予以歸心,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沒他們也可以自己創造一個契機。


    其三,李燁祖對於漂亮男孩的窺覷,還是早點斷了的好,為人為己,也算為民除害。


    其四,如果好好運作,能間接離間這對看起來感情特別好的兄弟,傅辰相信世上沒有離不了的感情,隻有不夠恰當的計謀。哪怕隻有一絲裂痕,但也足夠生根發芽了。


    其五,廢物利用了十二皇子,既然他自作聰明要再回到都尉府,那麽利用他再一次,省的放這麽顆炸-彈在身邊。


    其六,讓十二皇子徹底逃掉,再也沒有被追殺的危機,這兩個有母族勢力支撐的皇子,既然犯到他手上了,要物盡其用。


    其七,如果能順帶折損點護衛軍團,再好不過了,目前隻死了一個二十三。


    其八,若對付不了護衛軍團,那麽再一次洗刷在李變天心中的懷疑,對自己的懷疑也是件錦上添花的好事,順便增加護衛軍團對自己的好感度和認可度。


    其九,讓李變天開始懷疑這個最信任的下屬軍團,是否有內鬼。


    另外隱形的利處,自然更多了,不再一一表述。


    一石多鳥,是傅辰做事的習慣,他經常打沒把握的仗,敵人和環境不是一成不變的,任何計謀都伴隨著意外和風險。這世上沒人能保證自己萬無一失,他從不敢小看任何人,但他會把所有可能產生的結果都分析一遍才做出決斷,減小自己的損失,哪怕這隻是個臨時的決斷。


    當然,作為屬下的青染也不可能猜準那麽多,隻把她自己估摸的幾個原因給聞綺說了下,但這已經足夠讓聞綺等人心驚了。


    聞綺冒出了冷汗,她沒想到自己還什麽都沒做,其實也根本不打算做什麽,那個男人已經防患於未然的做了“下馬威”。


    “那男人地獄裏來的,去惹他,你膽子還真不小,真是嫌命太長了,嗬嗬。”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嗬嗬應該算是語氣助詞中較偏諷刺含義的,所以聽到這話聞綺等人注意力轉過來了。聞綺這才發現屋子裏陰影處躺著一個娃娃臉的少年,半死不活地睜著眼,他像是看著個不要命的人的眼光看著聞綺。


    作為七皇子的前部下聞綺當然發現這個人是十二皇子,那個以前和她們主子作對的三角團體裏的一個。


    怎麽會在這裏,還是被他們救了,這世界越來越看不懂了。


    發現是邵津言,聞綺把所有話給吞了回去,下屬對這些主子輩的人,是習慣性不敢造次的,那種膽敢犯上的,在這種環境下,幾乎都是不長命的,“是奴婢不該妄自揣測上意。”


    “這話別對我說,對他去說吧。”邵津言看著自己之前為了敲牆壁幾乎快敲斷了的手,默默翻了個白眼,又翻了個身,繼續養傷。


    ——晉.江.獨.家,唯.一.正.版——


    幾日後,傅辰背後的傷已經結痂,雖然動一動還是會痛,但已經沒了大礙了。


    傍晚出去的時候,府裏還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幾天功夫他已經在這裏混熟了,大多是關心他的傷勢,知道他是被自家主子教訓的,紛紛露出同情。


    而李變天等人也被趕來的蔭突國國王請去宴會了,本來隻停留一天當然不用見,但現在李燁祖的模樣還不適合搬運,李變天準備修整幾日再回國。


    傅辰經過庭院的時候,看到已經一瘸一拐在庭院玩無遮大會的李燁祖,一群少男少女被剝光了站在庭院裏,看到有人來了也不敢躲避。


    現在的李燁祖看上去比之前還陰沉許多,黑發披散,狀似瘋狂,他看到了傅辰,眼底翻攪著黑浪,指了指:“你們過去,把他剝幹淨了。”


    看著要過來的仆從,傅辰不慌不忙,“主公馬上回來了,您確定要對我這麽做嗎?”


    李燁祖臉色幾度變換,顯然在衡量,目光沉甸甸地看著傅辰,“你最好祈禱,他能護你一輩子,別被逮到機會。”


    李燁祖笑得格外邪惡,他還記得被打暈前的畫麵,那種莫名其妙的直覺,揮之不去。


    傅辰恍然,果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燁祖是害怕李變天的,是因為什麽?


    “奴才當然會祈禱主公洪福齊天,壽與天齊。”嗯,這段話不錯,特別是對邪教組織而言。


    李燁祖聽聞後,一點也不奇怪的表情。傅辰猜測,這樣的話,應該不少人真心實意對李變天說過。


    說?


    ??也不看院子裏瑟瑟發抖□□身體的少男少女們,他能救的隻有他自己。


    .


    幹枯的樹叢裏,幾個人匍匐在下麵,看著遠處正在進行燒烤晚餐的烏鞅部落。


    這是一支強大部族,人口眾多,分布不均,無論是男女都非常強壯和蠻橫,是個非常不講理的部族,他們生活在這片地域的綠洲中,是蔭突國和羌蕪國的過渡地帶。


    “這個烏鞅部落地點老是換來換去,光是確定他們的方位都用了好半天,累死我老胖了。”胖虎折了片樹葉把玩,邊緊緊盯著遠處。


    “你有什麽好累的,也不過是輕功來幾趟而已,說你胖還喘上了。你有什麽好喊的,要我說這次多虧有地鼠,不然咱還確定不了,本來公子不看好我們了,我們要是連個部落的地點都確定不了,還真要被認為無用了。”蝮蛇一陣感慨,他們怎麽都料不到有一天堪稱暗衛中最拔尖的他們,被嫌棄成這樣。


    “公子真的會來嗎?”地鼠一半身體在土裏,一半在外麵,輕聲問。


    和代號一樣,他擅長打地洞和勘察地形。


    “大概吧,我覺得他好像不太喜歡我們,你看他一個人也能搞定那麽多事,我們的加入根本像陪襯。”胖虎邊咬著樹葉,邊回道。


    “還不是黑寡婦鬧的,好死不死湊到公子前麵,偏偏連自己的情緒都管不好,有些人是光長了年紀沒長腦子。當年真是白訓練了,本來咱們是跟著夙玉和青染大人的,他們怎麽選我們聽著不好了,管他主子換成誰了,這會兒不是沒事找事嗎?”禿鷲觀察著遠處,嘖嘖稱奇,“你們說這部落的人到底怎麽長的,連女人都那麽強壯,直接能拎著男人走了吧,咱們小胳膊小腿的,待會被他們弄死怎麽辦?”


    “所以我們才要在暗處小心行事,聽說,每次羌蕪還有蔭突國打起來,都有他們挑唆的影子,他們幫哪個,哪個有可能獲勝,所以兩個國家居然爭相討好他們,也是奇觀。”


    “所以他們沒必要存在,如果被毀了,這裏會亂成一鍋粥了。”一道悅耳清朗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說的對,我也這麽……嗯?”胖虎好像掛著幾斤肉的臉,猛地轉頭,肉抖三抖。


    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少年,在不遠處樹木的陰影中,盈盈笑意地看著他們,麵上有些羞澀,眼眸中漾著柔和,看上去非常柔軟而無害。


    .


    觀星樓,扉卿望著天空,*星更亮了,她的命數已定,用盡全力的一擊卻被皇貴妃給截了,再想找機會,無論是明的還是暗的,按照他現在的人手,已經沒辦法再一次擊殺梅妃了。


    讓他不得不再一次收攏勢力,是晉成帝又一次清洗,甚至把這清洗對準了朝臣,甚至還包括他。


    幾日前,他去了一封信,巨大的星盤圖上,七煞居然在朝著帝王星閃光,他在靠近主公,在主公身邊恐怕有一個不穩定因素,這是他在這非常時期,還要去信的原因。


    隻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


    晉國皇貴妃為了救梅妃娘娘被刺中後,整個宮中的戒備又上升到了好幾個階段,以前隻是一個時辰巡邏一次的禁衛軍,改成了半時辰一次,戒備更加森嚴。


    能刺殺皇妃,那麽皇帝自然有一種緊迫感,改日來刺殺他怎麽辦。


    那個遁湖的刺客身上並沒有任何有利的線索,除了那一把匕首外他甚至隻是個稍有體魄的男人,也許為了避免被追溯根源,連內力都被去掉了。


    帝王非常憤怒,在皇貴妃和梅妃的宮殿中加強了守衛,可以說是開朝以來,第一次有妃嬪有這樣的待遇,還是一次兩個。


    雖然皇貴妃的位份不可能再升了,但這次能救下梅妃的功勞,晉成帝卻記著,不但給穆家幾年都沒升職過的幾位公子老爺提了提,又是賜婚,又是把三皇子封為親王,成為眾多皇子中,除了大皇子、七皇子外的第三位親王。


    晉成帝早年,自己受夠了和眾多兄弟爭權奪勢,對於給皇子們封王的事,是相當吝嗇的,要知道那麽多孩子裏,還有一大半空有皇子頭銜,什麽封號、土地和差事都沒有。


    這讓其他皇子們都私底下不滿,老三還沒回京,他的母妃給了他弄了個親王做,人不在京城,京城裏到時時刻刻有他的身影,有個給力的母妃是好,看看多爭氣,什麽都給子女掙到了,誰不想要這樣的母妃。


    皇子們又是嫉妒羨慕,那妃子們可沒那麽好了。


    “怎麽她偏偏沒死呢!”長寧宮中,皇後摔碎了一地瓷瓶。


    “娘娘使不得,這話可不能說啊。”林嬤嬤看了看門口,發現沒人,才將門關上,小聲勸道,現在宮裏誰不知道皇貴妃的命是皇帝用了一堆奇珍異寶,讓太醫院日夜不休的保下的。


    “嬤嬤何必如此擔心,宮裏誰不是那麽想的。”皇後攪著手中的帕子,不以為然。


    “娘娘息怒,何必為了穆君凝那賤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林嬤嬤不停給皇後順氣。


    “當年宮裏有消息說,先帝看中的太子妃是她,不是我!若不是我背後的吳家力挫羌蕪,這皇後還輪不到我做,你看看這宮裏,誰有她的孩子多,雖說死了一個,但還有三個!我與她差不多年紀,你看我比她老多少?她怎麽整天膈應我,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皇後氣得呼吸激烈。


    “娘娘,您看上去還是很年輕貌美,您的氣質您的地位哪是穆氏能比的?她一輩子當不了皇後!您才是晉國唯一的皇後娘娘。”


    聽到這裏,皇後才好受了點,對了,她怎麽忘了,她是唯一的皇後,是皇帝的正妻,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又笑了起來,“知道穆君凝那賤人剛及笄時說過什麽,‘絕不為妾’,嗬嗬嗬,還不是一道聖旨下來,進了宮裏,我倒要看看她怎麽不為妾!”


    林嬤嬤自然知道當年,是皇後不停在晉成帝麵前說,穆家這位欒京第一才女有多麽美,引得當時還是太子的晉成帝如癡如醉,才懇求要了一道賜婚的旨意,愣是把人給從側門抬進了太子府。


    長寧宮傳出皇後幾乎癲狂的笑聲,很是滲人。


    正要去覲見皇後,為她診脈的梁成文,和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剛好聽到這最後一段,他退了幾步,以示態度。


    自從將皇貴妃救了回來,“起死回生”後,梁成文被破格提為正一品太醫,可謂連跳三級。那之後宮中的不少貴人都特意請他診脈,他如今也是兩三頭的到處跑。


    “娘娘現在應該還不方便,臣待會再來,雲姑娘放心,臣什麽都沒聽到。”


    “奴婢省得,勞煩梁太醫了,奴婢送您出去。”雲翳也覺得最近的皇後娘娘脾氣越來越古怪了,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還得了,朝著梁成文行禮。


    她並不打算向皇後稟告這件事,梁太醫救過她剛剛進宮發了高熱的妹妹,對她有再造之恩,皇後娘娘現在疑心病重,宮內的太監宮女日子都不好過,她自然不希望這樣一個好大夫,有良心的大夫被莫名其妙的給害了。


    剛出了長寧宮沒多遠,被詭子給叫去了,“殿下讓你去一趟,小心點,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邵華池現在越來越高深莫測了,許多時候他們做下麵的,都看不明白。


    梁成文進了重華宮書房,看到邵華池在書案上畫著什麽。


    “來了?坐吧。”邵華池沒有抬眼,還在勾畫著什麽。


    “謝殿下。”看模樣,並不像心情不好的樣子啊。


    年後,七皇子又長了一歲,一身白衣勝雪,襯著銀白的發絲,矜貴又氣息沉穩,風度翩翩。


    勾上最後一筆,邵華池將還沒幹透的宣紙取了過來,雖然笑著,但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不知你在盧錫縣的時候可看過類似這張的通緝令?”


    梁成文一看,瞳孔一縮。


    他的確見過一次,在傅辰說被追殺的時候,他特意找到了一張被放得格外隱秘的通緝令,嶸憲先生做事情滴水不漏,他光是找通緝令花了不少時間,上麵畫的正是傅辰。


    那上麵的筆鋒,分明是出自七皇子的手筆,和眼前的這張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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