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之前李變天淹了整個地坑院,裏頭有不少人因為事出突然被困住,直接淹死在裏麵,但是上善村的人還有一份存活,是傅辰現在看到的這些了。


    他們正在祭拜這些懸棺,也是傳說中的祖先吧。


    傅辰發現這些人的模樣比之前的要破舊許多,說衣衫襤褸也不為過,模樣看著也有些麻木。


    這五年間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也由不得傅辰細想,傅辰托起發著高熱的邵華池,這時候他已經燒迷糊了,嘴裏還在喃喃自語著什麽。


    傅辰湊近聽了聽,那是在說:“別走……”


    熱氣噴在身上,讓他有些不自在。


    從見麵到現在,邵華池整個人都像是一冰塊,沒什麽表情不說,是說話也是盡可能簡潔冷硬,像這樣臉頰燒的通紅,像是孩子一樣會嘟囔,算事五年前都是看不到的。


    看上去已經完全迷糊了,傅辰正在選擇,是自己先離開去搬救兵還是帶著邵華池一起離開。當然以現在的狀況,還是前者更適合,傅辰又要離開時,邵華池感覺那氣息又一次離開了自己,拉住了傅辰的衣角,“別走……”


    傅辰感覺都那依賴,想到了後來邵華池得了“癲病”的見麵,他也是像現在的心情,看到了這個皇子在堅硬外殼下的柔軟,不想對方無所依靠,隨時都能被折斷的樣子,雖然後來證實是自己看走了眼,其實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生氣,也許讓他態度完全改變的是,後來對方的逼迫,沒有人會對強迫自己的人有所好感。


    想了想,傅辰狠狠拍著邵華池的臉,用回了屬於傅辰的聲音,和五年前比差別較大,現在的是發育後的聲音。


    不過邵華池聽到後,幾乎本能得靠了過來。


    “王爺,王爺?還記得我是誰嗎?”


    邵華池迷茫地睜開眼鏡,看了半天眼前的人,點了點頭,“傅辰……”


    傅辰說的時候,觀察著邵華池目光和表情的細微變化,確定沒有出現什麽殺氣,才緩緩下了一個決定。


    說著的時候,邵華池搖晃著腦袋,桃花糕掉了出來。


    桃花糕……


    還沒等傅辰反應過來看到邵華池已經把那東西給塞進自己衣服裏了。


    “傅辰……”邵華池又說了一遍,換回了傅辰的注意力。


    沒想到還真的憑聲音的變化聽出來,傅辰苦笑,“我現在能肯定,您是真的在找我,無論是您說的目的還是別的。“重點是現在早不是五年前了,無論是我還是您,處在這個局中,都不可能再交付自己了。


    邵華池意識不清地看著。


    傅辰喟歎一聲,“王爺,您要保持清醒,接下來很危險,我們有可能隨時會死。”


    邵華池遲緩地點了點頭。


    傅辰說完,把邵華池背在身上,顛了顛重量,卻發現雖然身高差不多,看上去也都結實,特別是這些年邵華池還打了好幾場戰役,按理說,應該是個非常強壯的漢子。


    卻沒想到會比自己輕了許多。


    脫掉雙方的外衣,打成結,綁在雙方的腰上,又讓邵華池的手抱住自己,“請一定要保持清醒,我要想辦法下去了。”


    後麵沒動靜。


    傅辰又提高了音量,“您能聽到嗎?如果聽到的話,請抓緊我的脖子。”


    也不管邵華池聽沒聽到,隻要身後人還有意識成,算被認作傅辰也沒什麽,他打算這次救出妹妹之後,再換一張臉。


    身後的人胡亂點了點頭,果然箍緊了傅辰,脖子是每個人的命門之一,當邵華池的手離這一塊很近,傅辰卻並沒有防備,也許有些事情隻有碰到了才能感覺到,那是這種危機關頭的時候,他相信邵華池不會為了之前的仇怨而殺了自己這個心思過多的屬下。


    “接下去可能我們都是會受傷,但是您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傅辰一手托著邵華池的大腿,來到懸崖邊,離崖底大約有三十米,一共卻有百來個懸棺。這個數量出乎意料的多,但是也方便他們下去。


    傅辰打算用最粗暴的方式,那是根據棺木的地方跳下去。


    當然要靠兩人的合作程度了,一個誤差,落入兩個棺材之間的縫隙,葬送在此處。


    “每跳一個,我都會喊一,二,三,到三得時候您一定要抓緊!”傅辰還沒幹過那麽冒險的事情,如果不是邵華池的熱度容不得他猶豫,算他自己發現了棺木也不可能這樣跳下去,沒人知道這些棺木各自有多少年,隻要是木頭和鐵製的物品,都有年限,那麽兩個成年男人的體重加上下落的地心引力,這樣加起來,不一定是棺木能夠承受的重量了。


    深呼吸一口氣,傅辰的臉上是一種趨近冰冷的冷靜。


    計算著兩人的重量,下落速度和承重,方向等數據,計算著到最下方的路程,所要經過的棺木數量,縱身一跳,“嘭!”


    重重的一聲,第一個棺材沒問題,離這裏也非常近,哪怕落下來的時候傅辰已經格外注意姿勢,但依舊能感受到雙腿的麻木感。


    感覺到身後人,又有昏睡過去的感覺,“邵華池,挺住,我馬上帶你出去,聽到了嗎?”


    邵華池緩緩勾起一絲微笑,想要趁機多相處幾日,沒想到自己不夠爭氣,這次的發燒是始料未及的,他不可能連這個都計算進去,他以為傅辰可能會喊上麵的人幫助自己,那樣他可能會難過,因為辰等於是把沒有反抗能力的他交給對他不懷好意的“隱王”,但他能理解,既然隱王能把他們關在下麵暫時沒有動他們的意思,這是傅辰最可能做出的選擇。


    另一種可能性是直接把他丟下,根本不管他死活,讓他自生自滅,這也特別像傅辰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甚至還有一種他想都不敢去想的可能,那是曾經的追殺,給了傅辰難以磨滅的印象,他很有可能直接乘機解決掉自己。


    他不願意去這麽想,但傅辰本是個求生*很強烈的人,任何威脅到他生命的人,都有可能被他鏟除,雖然他身邊謀士的確不少,但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能抵得過傅辰。


    以上任何一種可能性都是像傅辰會做的事情,獨獨這一件,獨自帶著他離開關押他們的地方,冒著身隕的危險也把他帶在身邊,沒把他交給任何人。


    對你來說,我真的不一樣對不對,至少你曾經真正想要效忠我。


    你還是那個會在湖邊對我見死不救,又可以在我沒身份地位被欺辱至死的時候拉我一把的那個,既冷漠又有人情味的男人。


    邵華池顫抖著閉上了眼,以緩解心情,希望這不是因為自己太激動而產生的幻想。


    第二個,第三個,傅辰跳每一個都是計算好的。


    兩人貼著對方,熱度透過衣服傳遞過來。


    傅辰覺得他們運氣不錯,跳的這幾個棺木都敲定的比較結實,雖然中間有幾個有搖晃,但傅辰還是保持了平衡感。


    他的手心冒著汗,腳部的麻木,幾乎撐不下去,還有一半的路,不可能半途而廢。


    傅辰繼續拖著身後已經完全沒有聲響,隻是本能箍著自己的邵華池。


    在傅辰跳倒數第三個的時候,這個棺木看著釘得非常牢固,但因為木材實在年歲太久遠,傅辰失去了平衡,現在離最下麵的地方還有十來米距離的地方這樣掉了下去。


    傅辰看到下方的枯木,是它!


    用它作為緩衝,應該不至於死,最多是骨折。


    強行將自己的身體扭轉,兩人的身體在空中垂直下落,碰到樹枝的時候,傅辰的背部受到了重擊,不過這也一定程度緩減了兩人直接掉下去的重力。


    兩人一同掉落在荒草堆上,身上多處擦傷,但好在並不嚴重,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檢查了一下邵華池,有傅辰這個肉墊在,他身上幾乎沒有傷。


    那好。


    傅辰躺在地上,看著剛剛亮了的天空,猶如碧洗,輕聲道:”殿下,咱們兩不相欠。“算是還了你之前救了我那幾次的恩情。


    恩情,誰要你還?


    可惜現在的邵華池已經不能說話了。


    傅辰忽然聽到了悉悉簌簌的聲音,從荒草從還有樹枝上鑽出了幾個人,他們身上拿著武器,如果說五年前他們還和外界有聯係,和外麵的人差不多的話,那麽到現在有點像真正的野人,身上的衣服破舊不說,臉上也是塗著圖騰,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這群人都是危險的。


    他們太了解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麽異樣,本來祭拜完祖先他們想離開的,但他們讓兩個人在下方守著,隻是他們隱藏得太好,傅辰望下去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這才錯過了。


    守著的人聽到咚咚咚的掉落聲,看到兩個在侮辱他們祖先的人下落,連忙通知了其他人。


    現在從他們眼中能看到濃重的恨意。


    侮辱祖先的罪名,怎麽可能放過他們,而且哪怕過了五年,傅辰也無法忘記曾經看到的那一幕幕,他們的食物是……


    他們從四麵八方團團圍住了自己兩人。


    傅辰不等他們走近,拿出了身上的令牌,是從上善村的村長那兒搜刮來的,隻是放在自己這五年了,要準備回來的時候,傅辰才把他拿著在身上。


    原本不在意這個東西,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派不上什麽用。


    但現在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治了。


    這群人一看到傅辰手上的東西,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這不是他們消失了好久的村長令牌嗎。


    沒有這個東西他們誰當村長都名不正言不順,沒想到現在在一個外人手裏,他們是會說中原話的。


    “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八茬問道,傅辰一看這個大塊頭的樣子,覺得有些眼熟,這個人不是那個曾經被他當作替罪羔羊的仁兄嗎,沒想到五年後還能見到。


    八茬曾經是個被看不起和被嘲笑的人,但自從因為被一個知名的人冒名頂替,甚至那個人還殺了村長後,他被村裏人給放棄了,那之後他被逐出村外,要不是後來瑞王找到了這裏,並把他帶了回去,告訴他人肉是不能吃的,硬逼他吃下了普通食物後,他現在已經不吃那些了,反而有些反感吃人肉,後來也是通過瑞王的關係,他才能重新回到村落,隻是現在他雖然是代理村長,但卻依舊不被大家承認,歸根結底還是令牌的關係。


    前任村長雖然死了,他死了不要緊,可是連令牌都沒有了。


    “有人送的。”傅辰環顧著四周,他沒有出現在村落裏過,他的長相也不是五年前的那個人,自然不會被誤認成什麽,看著這些人閃閃發亮的眼神盯著自己手上的令牌,傅辰知道這群人已經不在意五年前死去的人了,到底過去了那麽多年,村子裏也發生了不少事情,誰還能真正為他人的死亡真相執著那麽久,“你們誰能照顧我們,我能把這塊令牌送給他。”


    “……”這些人正在衡量,到底對方隻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昏迷狀態,根本沒有反抗能力,直接搶了不是更方便。


    傅辰當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如果你們不願意也沒關係,我是個特別講道理的人,有事情好商量。”傅辰從身上掏出了一個藥瓶,感謝隱王,居然沒有搜身把他身上的東西都搜走,當藥瓶打開,撒向身邊的荒草堆,發現那荒草正在被腐蝕,散發著奇怪的煙味,非常難聞,這是他讓薛睿想辦法弄出來的,其實自從看到那個洞**裏的黑水潭之後,傅辰覺得這個配方的原料,又可以進步了,“這東西能腐蝕草,也能腐蝕令牌,你們想試試嗎?”


    眾人連忙搖頭,開什麽玩笑,都找了五年了好嗎?


    傅辰點頭,很好,知道利弊好。


    “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繼續進攻,我也不保證自己身上還有什麽東西。”


    傅辰雖然是笑著的,但是這群人卻有些害怕。


    那是一種隱匿在骨子裏的氣質,那一刻圍住他們的村人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哪怕是還在半躺著,但男人但一顰一笑都透著他是認真的氣息,像一個黑洞,永遠看不到底下是什麽。


    八茬首先做了決定,把他們帶回村子裏好生調養。


    八茬是這群人中的領導者,當然是有決定權的,在看到被傅辰擋住的人長相,嚇得肝膽欲裂。


    隱,隱王?


    怎麽可能,他印象中的隱王,幾乎從來不以真麵目示人,如果不是為了確認一個人是否有來這裏,機緣巧合下露出了真容,他也是不知道的。


    現在怎麽可能在地盤出事,還是跳著棺木下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感覺自己好像完全不明白了。


    傅辰發現八茬的態度很奇怪,其他人還是那樣,但八茬似乎特別誠惶誠恐,這種感覺很古怪。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思想這些,地坑院比上一次過來的時候,要破舊也荒涼了許多,上一次死了那麽多村民,對這個人口本來不算多的地方來說,是一個重大打擊。


    當天晚上,傅辰不斷給邵華池換著濕毛巾,又讓村子裏的大夫看了看,配了個藥方,傅辰親自去煎藥,讓八茬留下來照顧邵華池。


    傅辰剛離開,見床上原本昏睡過去的人,睜開了眼,看著八茬。


    “隱王,王。”八茬看著邵華池,聲音發顫。


    他是見識過隱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做過的事情,對這個主子是本能的敬畏的。


    “別再他麵前說我的身份,當不認識我。”說完又閉上了眼,他的體溫還沒退下去,現在很能感覺到身上在燒。


    “是,是是,八茬知道了。”


    當傅辰端著藥進來的時候,八茬已經不在了,隻有還躺著溫度降下來的邵華池。


    將他服了起來,輕輕拍醒,“王爺,您該喝藥了。”


    邵華池慢慢睜眼,吞了口藥,瞄了眼傅辰,”好像在剛才懸崖上,你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那是您在做夢,而且當時您還對著我喊別人的名字。”


    “我喊了什麽?”似乎對這個毫無印象,邵華池問道。


    傅辰一頓,才若無其事道:“傅辰。”


    邵華池神色也僵硬了,似乎很尷尬自己認錯了人。


    傅辰見狀,“他是您口中那個前任屬下?”


    邵華池嗯了一聲,也不說話了。


    兩人喂一口,喝一口,邵華池居然覺得這個藥並不難喝,還有點甜味。


    他的背部半貼在傅辰的胸口,耳根慢慢浮上紅暈,鼻子又流出一股熱流。


    嗚。


    邵華池在喝完最後一口,推開了傅辰,快速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下去吧,我想休息會。”


    傅辰當然沒意見,他剛才已經聯係上薛睿了,他和青染等人幾乎不眠不休地在找他,現在通過暗號已經聯係上了,目前最要緊的是救出傅蓉,所以他待會久要離開來。


    在傅辰快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邵華池悶悶的聲音,“等等,李崇言,撇開我身份的因素,你這次救我,是在還之前的人情,是嗎?”


    說的是傅辰後來被國師半扣留在炎中閣,當然用的理由也是想當軟性的,拿李皇和受傷中毒當借口,傅辰自然拒絕不了,因為扉卿想等李變天的回信。而邵華池那段時間一直帶著國師調查兩位數下意外身亡的案子,沒有邵華池可能傅辰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脫困。


    還沒等傅辰回答,邵華池又接來一句話:“我想聽真話。”


    傅辰閉上了眼,吐出了一個字:“是。”


    隻是浮沉感謝的是他作為王大的時候,邵華池做的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傅辰還以為對方還會說什麽,卻不料如此輕易放過了他的大不敬。


    邵華池裹住了被子,將自己埋在裏麵,被子微微顫抖,裏麵的人抖得更厲害。


    我知道,有時候我也不想如此了解你。


    邵華池蜷縮著身子,想象前一天晚上,模仿那人抱住自己的感覺。


    過了子時,傅辰避開耳目,留了一封信給邵華池,又把村長令放在了桌子上,至於其他從前任村長那兒拿的東西,卻是不打算歸還了,然後離開了村子。


    依舊是那個星光熠熠的道路,還能看到之前薛睿留下的馮洛諾伊圖的原貌,懷念地看了眼,好似還在昨天。


    這種感慨也不過持續了瞬息,傅辰朝著黑暗中走去。


    早有所準備的邵華池卻在不遠處的地方眺望著這裏,村民都被八茬勒令留在家中。


    親眼看著傅辰越走越遠的背影,好像永遠抓不住此人。


    他記得傅辰曾經說過一句話,留不住的人,血液裏都住著風,這話其實隻是傅辰偶爾在現代看過的,卻沒想到隨口說的話,被邵華池給記住了。


    “給我弓。”


    邵華池攤開手,八茬嚇了一跳,忙遞上讓準備的弓箭。


    邵華池拉開了弓,朝著那人離開的腳踝處瞄準,他的射藝是經過苦練的,當年天天手上都是血和水泡,想要瞄準移動速度不快的人,加上胸口燃燒的憋悶,也許他能一擊必中。


    隻要那麽一下,他射出箭,那人再也跑不掉了,沒了腿你還跑什麽。


    看著看著,邵華池眼睛一痛,猶如被滴入辣椒油,放下了弓,像是被泄了氣一樣,扔掉了弓,“告訴羅恒,跟緊他。”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八茬聽到邵華池離開時幽幽的聲音。


    “反正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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