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崗哨之上,等秋無萍轉述了陳九充滿死誌的話之後,莫自在沉默了片刻。


    他能理解陳九為了家人出賣兄弟,也能理解陳九為了忠誠而再次放棄家人,但理解並不代表他能接受。


    他能理解,完全是因為他的理解能力強,但在他看來,陳九這頓操作,簡直就是個智障。


    先是因為家人把忠誠和兄弟拋棄了,現在又因為忠誠和愧疚要把家人也拋棄了,你這來來回回繞了一大圈,把一切都折騰沒了,你圖什麽呢?


    來來回回反複橫跳,難道就是為了將親朋好友全部都送走?


    “其情可憫,其罪不可恕。”


    莫自在的語氣頗為複雜的說出了這句話,造成這悲劇的後果,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陳九的優柔寡斷,如今經曆了這一切,陳九變得果斷了,但卻已經晚了。


    在一旁的周七臉色十分難看,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陳九背叛是事實,但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禦直司被打壓的這幾年,他對麾下保護不力,不然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王爺,此事我難辭其咎。”


    “跟你有什麽關係。”


    莫自在擺了擺手,他知道周七是有些自責,覺得是他領導不力,但這事怎麽也怪不到他身上去的。


    禦直司本來就成立沒多少年,裏麵的最強者也不過是周七這個幽照境武者而已,當年禦直司之所以能肆無忌憚的抓捕朝廷官員,讓各路官員都風聲鶴唳,完全是依仗先帝的威勢而已。


    簡而言之,他們怕的不是禦直司,而是禦直司背後的莫從意。


    所以等莫從意駕崩之後,朝廷上的大部分官員立刻迫不及待的就開始針對禦直司了。


    明麵上,暗地裏,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甚至發展到最嚴重的時候,居然有人當街襲殺禦直司的人員。


    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別說周七人在皇陵,就算是京城在沒有任何用處。


    所以被迫無奈的周七才會下令,將禦直司直接打散,讓他們由明轉暗,如此一來才少了很多針對,這才勉強保存下來兩千禦直衛。


    所以,這種情況根本怪不了周七,要怪隻能怪胡偉背後的那個大人。


    想到這裏,莫自在的麵色變得十分冰冷,他殺氣騰騰的說道:“我倒想知道,在胡偉背後的那位大人是誰。”


    “以人全家的性命威脅別人,倒真是夠狠的啊,我想看看,若是有人拿他全家來威脅他,他會做出怎麽樣的選擇。”


    因為前世記憶的緣故,所以莫自在現在變得文明許多,比如說他現在很少做株連的事,哪怕是他之前抄家的那幾個,大多數也隻是都是斬了主犯,然後全家流放而已。


    但現在他卻特別想殺了那位大人的的全家,讓他知道什麽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


    在鄭安民的院子中,陳九對著鄭安民躬身行禮道:“鄭大人,陳九無意苟活,但那位在暗中針對我禦直司的人究竟是誰,陳九卻不敢隱瞞。”


    “在我背後,用我全家人性命威脅我的人,正是當今戶部侍郎,胡肖生。”


    說起胡肖生時,陳九眼神裏的露出一絲仇恨之色,但很快就就化為了烏有,因為他知道,以他的身份,想要報複一個掌管實事的正三品,根本就不現實。


    “還望鄭大人能夠轉告司主此人的身份,讓司主務必小心此人。”


    “等會……”


    聽到陳九說的人名,鄭安民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剛才說誰?”


    “戶部左侍郎,胡肖生。”


    陳九看到鄭安民的神情,還以為鄭安民不信自己,在重複了一遍之後又說道:“經常與我們見麵的那人是員外郎司祭,他說在他背後就是戶部左侍郎胡肖生,我查證了很久,確定他說的是實話,他背後的人,確實是戶部左侍郎胡肖生。”


    “如果鄭大人不信的話,回頭可以破開我舊宅的房梁,我在梁中藏有證據。”


    確認陳九說的那個胡肖生就是自己知道的那個胡肖生,鄭安民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古怪,他們這些普通的禦直衛消息閉塞,什麽都不知道,但這並不代表他這個指揮同知也什麽都不知道。


    “不必了,你的證據用不上了,還是留著你家裏的梁吧。”


    聽鄭安民這麽說,陳九領會錯鄭安民的意思了,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但卻什麽都沒說,“屬下,明白了。”


    看陳九這個表情,鄭安明知道他誤會了,開口解釋道:“你想多了,我之所以說你的證據用不上,是因為胡肖生已經被司主給殺了。”


    “都死好幾天了,現在的話,估計墳頭草都長出來了吧。”


    “死……死了?”


    陳九本來古井無波的眼神,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瞳孔猛地放大,充滿震驚的看著鄭安民。


    至於三人組存活下來的另一個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傻了,“什麽情況,‘大人’沒了?”


    “鄭……鄭同知,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人現在整個人都開始懷疑人生了,他眼神有些崩潰的看著鄭安民,心中充滿了期盼,想要聽到鄭安民告訴他這是假的。


    “確實是真的。”


    鄭安民控製住自己想聳肩的動作,淡淡的說道:“胡肖生給司主隨禮太少,司主一怒之下就親手將他殺了,而且把他家也抄了,共計抄出來一千多萬兩銀子。”


    “若是沒有抄出來的這筆錢,司主也沒有錢給你們漲月奉發月奉啊。”


    “這……這怎麽可能。”


    那人看著鄭安民沒有一絲說謊的跡象,瞬間被擊潰了心理防線,若是胡肖生已經死了,那他們今天來這裏算是幹嘛的呢?


    “不,不,不,不會的,你一定在騙我,三品大員怎麽可能被如此隨意斬殺,你一定能夠是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跟已經瀕臨崩潰的那人不同,陳九在短暫的懷疑之後,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因為鄭安民現在,沒有任何必要騙他。


    “沒想到,他居然會死在我前麵。”


    陳九現在心中五味陳雜,他本來以為永遠也無法報仇的目標,結果居然死在了他的前麵,而且還是被禦直司現任的司主親手斬殺的。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果報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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