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莫元昌的立場,他肯定是懶得去搭理朝廷上的這些破事,但架不住他的門檻都快被人踩破了,一個兩個的跟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事情說的嚴重的不得了。


    似乎這這法令若是推行下去,立刻就會天下皆反,大周社稷也會隨著傾覆。


    雖然他覺得這些話有些危言聳聽,但今天一上午老是被人說這些,他也有些動搖了。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去找唐薇儀,而是先來找了楊維尚,這老頭在官場沉浮了幾十年,肯定比他這些閑人看的清,所以他來找楊維尚聽聽他的意見,順便也躲躲清閑。


    “想讓你出麵勸說陛下。”


    楊維尚搖了搖頭,那些人知道自己八成不會出麵,便把主意打在了莫元昌的身上,想讓莫元昌出麵製止這件事,當真是好算計啊。


    “六爺,陛下的新法令你也看,你有什麽感覺?”


    “感覺?沒什麽感覺。”


    莫元昌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新法令雖然對宗室的福利也削弱了,但也隻是讓他們丟掉了以往的地位,並不算趕盡殺絕,所以我覺得也沒什麽不好。”


    他本來就是個極度懶散的性格,因此對這些法令根本沒有太大的感覺,福利削弱就削弱唄,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要是不成器,那活該他們餓死,他也懶得去操心。


    “嗬~六爺還是這麽豁達啊。”


    看著莫元昌這幾十年都沒變的性子,楊維尚不由得輕笑一聲,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王爺就別插手了,陛下有陛下的思量,她雖年少,但單論權謀這塊,我這個在官場沉浮了幾十年的老頭子都不見得能比得過陛下。”


    “如今她既然決定在這個時期推出新法令,那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們就不要操心了。”


    說著,楊維尚調笑了莫元昌一聲道:“莫非,六爺覺得自己看的還能比我這個老頭子還清楚不成?”


    “你們這些在朝堂上站著的人,心都是黑的,我能有你們看得清?”


    莫元昌翻了個白眼,自己要有這能耐,當年皇位還輪到老大跟老四搶?


    “算了,既然你說沒事,那我這些事就不管了,在你這喝喝茶躲躲清靜,等晚上我再回去,省的他們一個兩個的去煩我。”


    聽到莫元昌這話,楊維尚心中突然微微一動,開口問道:“六爺,今天都有誰去找你了?”


    “就那四五個人吧。”


    莫元昌不知道楊維尚為何突然問這個,他也沒在意,想一下便挨個說道:“文華殿大學士曹仲平,禮部右侍郎羅維鬆,還有大理寺跟太常寺兩個少卿。”


    “哦,對了,太常寺的寺卿也去了,我嫌他煩,聽他說完就直接出來了。”


    說完之後,莫元昌有些疑惑的看著楊維尚,開口問道:“你問這些幹嘛?”


    楊維尚搖了搖頭沒有跟莫元昌多說,“沒事。”


    其實今天早上在金鑾殿中,唐薇儀為了推行新法,準備殺雞儆猴的意圖他看出來了,隻是他也沒有想到莫自在的威懾力這麽強,這些官員居然沒有一個敢出來站出來反對,真是一群慫包啊。


    想到這裏,楊維尚微微有些歎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當年在當年老皇帝執政的時候,朝堂上的官員可是敢跟老皇帝跳著腳對罵的,結果這才兩代,這些官員居然就已經墮落至此,一點文人的風骨都沒有了。


    當然了,楊維尚覺得這可能也跟老皇帝輕易不會動手殺官員有那麽一點點關係,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了殺雞儆猴這個環節,這些官員雖然明麵上不敢反對,但暗中卻在串聯,並且不停的鼓動人心。


    就連莫元昌這個閑散王爺都被他們給說的有些遊移不定了,其他人就更別說了,所以若是放任他們下去,很可能會出大問題的。


    “看來,殺雞儆猴這個環節還是不能少啊。”


    楊維尚默默地記下了莫元昌剛才說的這五個人的名字,這個**成就要著落在他們了,把這幾個腦子好使,鬧得最歡的人一砍,剩下的人就算是在有想法,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對。


    如今莫自在大軍在外出征,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法,楊維尚想到這裏默默的下定了決心,然後跟莫元昌說道:“六爺你現在這裏賞花,我去看看我書房裏還有沒有什麽好茶,回頭拿出來讓六爺品品。”


    “好啊,好啊。”


    莫元昌正在侍弄自己刨出來的花,聽到這話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隻是等楊維尚走了之後,他看著楊維尚的背影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看來,又要少幾個茶友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誰讓你們先坑我呢。”


    莫元昌看著自己的花,低聲嘀咕了幾句,“我就一個養花的閑人,非得給我找事,拉著我往坑裏跳,真拿我當傻子糊弄呢。”


    說完之後,莫元昌把花放下,然後走到涼亭中,看姚慶已經將茶沏好了,順手端起一杯品了一口,然後有些開懷的笑道:“姚慶,你這沏茶的手藝一絕,這雀舌,在你手裏香味更濃三分啊。”


    “六爺過獎了。”


    姚慶笑了一聲,看著莫元昌的表情說道:“六爺您是心情好,所以喝茶才香,跟老仆沒有太大關係的。”


    “哈哈,還是你姚慶會說話。”


    莫元昌大笑一聲,也不再開口說什麽,坐在涼亭中安心品茶。


    而楊維尚這邊,回到書房之後便寫了一奏折,將莫元昌說的這事寫了上去,並陳述利弊,等寫完之後,立刻就差人送到了宮裏。


    奏折送到宮中之後,莫元昌所說的那五人,壓根就沒等到過夜,全家直接就被下獄了,罪名是反對新政,欺君罔上,下獄待斬。


    此事一出,京城瞬間為之一靜,那些本來還有些想法的官員,明白了唐薇儀的決心之後,直接打消了自己的小心思,甚至有些膽小的官員,就連串門都不敢去了。


    ……


    京城的官員因為新政的事情安靜了下來,但各地的世家卻因為莫自在的條件沸騰了起來。


    莫自在不但要他們將今年的賦稅交上去,而且還要交雙份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朝廷跟他們這些想自立的官員遲早有一戰,現在繳納錢糧,那不是在資敵嗎?


    所以從本心來說,這些世家一分錢都不想出,但想不想是一回事,交不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莫自在現在就陳兵平州,不僅有五千赤焰龍騎,現在又多了一萬五的禦直軍,這要是敢不答應莫自在的條件,以他的脾氣,那可是分分鍾就打過來了啊


    因此離平州近的州郡,根本就沒有猶豫太久,直接就低頭認慫,上表說立刻籌措錢糧,不日就會運往京城。


    至於那些離得遠的州郡,莫自在雖然不可能跨郡打他們,但莫自在打不著他們卻打得著離得近的州郡啊。


    而那些離平州近的州郡,自然不願意在前麵給別人當盾牌,所以他們如果真的這麽做了,搞不好那些州郡會瞬間倒戈,幫著莫自在打他們,所以在考慮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也決定屈服了。


    不就是要錢糧嘛,給他!


    反正現在因為莫自在的強勢與實力,各地已經有了暗中結盟先對付莫自在的跡象了,等到他們真的結盟成功了,到時候聯手誅了莫自在,這些送過去的錢糧,不還是他們的。


    各地在達成共識之後,大周的局勢頓時稍顯平靜,各地都在籌措錢糧,一時間也沒有之前各地皆反的緊張局麵。


    隻是他們達成了共識,有人卻坐不住了。


    ……


    黔江郡,司徒耀看著各地傳來的情報,心情有些不太好。


    跟大周其餘的勢力相比,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提前做好了造反的準備,不管是情報,還是囤積的糧草和軍馬,都遠遠超過了其他的勢力。


    所以在他的打算中,他是準備等其餘勢力滅掉莫自在之後,再開始入場。


    這些世家雖然有些實力,但一盤散沙根本不足為據,他有把握入場之後就橫掃這些蠅營狗苟的世家,唯一值得擔心的,也就北安王一人而已。


    但讓他沒想到是,莫自在手中居然還掌握著如此強的力量,一出手就將平州的裕王給滅了。


    按理來說,也對於他來說也算好事,莫自在的實力強一些,那跟那些世家打的時候就會多消耗一些那些世家的實力,那麽等他黔江大軍入場的時候,就會少很多損失。


    可偏偏莫自在在這個時候停下不打了,反而開始索要錢糧,暫時維持和平。


    “不能讓他們發展下去了。”


    司徒耀默默的沉思了一會,現在大周已經注定有一場大戰了,各地世家也清楚這個事情,所以在拚命的招兵買馬,若是等他們擴張完畢,那局勢就不好控製了。


    所以,還是不能讓他們停下來。


    司徒耀看著地圖,猶豫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長歎了一聲,開口對自己身邊的人說道:“扈明,我寫一封信,你去幫我送到遠陵郡。”


    “到那之後,你就不要回來了,在遠陵郡守城就好了。”


    “是,老師。”


    站在司徒耀身後的扈明有些激動,他們被司徒耀培養多年,為的就是一舉天下揚名,現在看司徒耀這意思,這次輪到自己了。


    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一定不能像之前的白長秋一樣,敗的一塌糊塗。


    看著自己學生有些激動的模樣,司徒耀忍不住開口又叮囑了幾句,“扈明,禦直軍非同小可,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若事不可為的話,不要強求,務必以保全自己為第一目標,懂了嗎?”


    扈明壓下了心中的激動,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老師放心,學生心裏有數,決計不會莽撞行事的。”


    司徒耀看了扈明一會,扈明的功利心太強,勝負欲太旺,說實話他對扈明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此去遠陵郡,也就隻有扈明最合適了,因此他考慮再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如此你便去吧,切記不要太在一時的得勢,跟長秋多學學,事不可為,該走就走,千萬不可留戀。”


    雖然司徒耀對於外人下手沒有絲毫猶豫過,但對待自己的學生他確實是沒得說,上次白長秋將整個鐵衛軍都給葬送了,他都沒怎麽責罰白長秋,甚至還勸說自己的學生不要苛責白長秋,算是一個難得的好老師了。


    “白長秋……”


    扈明在心中冷哼一聲,自從白長秋戰敗之後,狼狽逃回黔江郡之後,他便有些看不上白長秋了,在他看在,敗的這麽慘的白長秋,就應該戰死在沙場上,省的回來給老師丟人。


    不過現在老師這麽說,他也不好反駁,萬一再剝奪了自己去遠陵郡的機會就不好了,因此他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老師放心,若事不可為,我不會白白送命的。”


    “你能這麽想,那就再好不過了。”


    司徒耀點了點頭,等扈明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盯著扈明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不會出什麽事吧?”


    不過想想自己的安排,以及剛才扈明的保證,他又覺得應該不至於,便將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後又讓人將白長秋喊了過來。


    “見過老師。”


    白長秋在各地本來在串聯,準備籌備對付莫自在的計劃,隻不過剛忙活到一半,莫自在就殺了群臣,導致大周皆反,那他的串聯也就沒什麽意義了,索性便直接回來了。


    “嗯,坐下說話吧,長秋。”


    司徒耀看著白長秋,這個往日裏意氣風發的弟子,現在憔悴了不少,顯然白給莫自在那件事,並不是讓他沒有絲毫介懷,自己雖然開導過他幾次,但這事畢竟是心病,還得他自己看破才能走出來。


    因此他也沒有多說這事,而是開口問道:“長秋,上次你去聯絡各地的世家,他們有什麽反應?你覺得你去勸說他們聯手對付莫自在,把握大嗎?”


    “不是要停戰了嗎?”


    白長秋心中有些不解,現在各地繳納賦稅的消息他也收到了,在他看來,這短時間內應該打不起來的。


    既然如此,那些世家有充足的時間自己聯盟,還要自己去聯絡幹嘛?


    “這戰停不了。”


    司徒耀語氣平靜的說道:“遠陵郡將賦稅運往京城,卻在平州被莫自在劫掠,運糧軍隊被殺戮殆盡,此戰停不了。”


    “遠陵郡的賦稅被劫掠了?”


    白長秋怔了一下,莫自在的條件才剛出來,各地都還沒有開始準備呢,怎麽遠陵郡的賦稅就已經送過去了,而且還被莫自在給劫掠了呢?


    不過他反應也是極快,隻是瞬間就猜到了,遠陵郡八成是已經落入了老師的掌控中了,而老師現在說的這話,也不是現在發生的事,而是過幾天才會發生的事。


    畢竟遠陵郡就在老師的掌控中,那遠陵郡的賦稅,還不是想被“劫”就被“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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