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上,原本隻有扈明一人留在城牆上沒走,剩下那些世家都散去了。


    而此刻收到外麵有動靜的消息,他們又全都幹了回來,隻是看著城下的禦直軍在熱火朝天的幹工事,他們不由得把剛提起來的心又全都給放了下去。


    “哈哈哈,他們居然想往宜寧城挖地道,虧他們想的出來。”


    在上午說莫自在怕了的那個家主吳大誌笑的最為開心,他指著外麵的禦直軍,對眾人開口說道:“就連幾歲頑童都知道,這些城池地基都是一體建造的,他們居然還想挖地道進來,真是笑死我了。”


    “有這功夫,他們還不如直接把城牆給砸開呢,那樣還能輕鬆一點,真是一群白癡。”


    “吳家主此言在理,想挖地道入城,我看他們八成是失心瘋了。”


    上午就在心中盤算著等吳家老爺子掛了之後,就瓜分吳家家業的馮家家主馮錦雄笑眯眯的開口附和了吳大誌一句,給人的感覺好像兩人的關係很親密一樣。


    而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附和他們兩個,但心中想的也都差不多,都覺得莫自在八成是腦子有點什麽問題,不然不會想出這麽蠢的辦法。


    隻有扈明,一言不發的看著城外的禦直軍,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作為一個合格的將領,他從來都不會覺得任何敵人是愚蠢的,因為那是對自己,也是對自己麾下將士性命的不負責任。


    所以他在看到禦直軍在挖掘工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的反應雖然也是莫自在在犯蠢挖地道,但他卻並沒有定下結論,而是仔細看著下方的禦直軍,認真觀察。


    “不對勁!”


    扈明看著城下的禦直軍,突然察覺到了一點不對,禦直軍營帳裏出來挖掘工事的士卒,未免也太多了吧?


    雖然距離有點遠,他看的不是很詳細,但僅僅是這麽粗略的一估計,他就知道,這出來挖掘工事的人,肯定在五千人以上。


    這個情況簡直太反常了,誰家攻城的時候會用幾千人去挖地道啊,更何況,莫自在手中總共也就這兩三萬人而已,一下去了這麽多,他這個仗還打不打啊?


    “扈先生,怎麽了?”


    正在跟吳大誌攀交情的馮錦雄在時刻留意著扈明呢,此刻聽到他的低呼,立刻就轉了過來,開口問道:“是出什麽事了嗎?”


    “他們的人數,不對勁。”


    扈明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開口道:“你看禦直軍軍營之外出來挖掘地道的人,最少也得有五六千人吧?可挖地道怎麽可能用得著這麽多人,而且他們還從離的這麽遠的地方挖,這未免有些太反常了吧?”


    “五六千人?”


    聽扈明這麽說,馮錦雄也反應了過來,往禦直軍大營外望去,過了好一會他才點了點頭,確認道:“確實有五六千人,隻是他們幹活怎麽有種怪怪的感覺呢?”


    馮錦雄看著那邊幹的熱火朝天的禦直軍,總感覺有點怪異的地方,隻是他意識沒想起來,不由得低下頭苦苦思索,“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呢?”


    “誒,老楊,你說他們是不是在往外挖啊?”


    正當馮錦雄冥思苦想的時候,吳大誌看著城外不由得樂出了聲,“這群傻子,連方向都搞錯了,他們腦子沒問題吧,哈哈!!!”


    “往外挖???”


    馮錦雄跟扈明聽到這話不由得心中一震,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也來不及說些什麽,直接禦直軍的挖掘現場看去。


    “果然是朝外挖過去的。”


    之前沒怎麽注意,現在經過吳大誌這麽一提醒,他們發現禦直軍確實是在從裏往外挖地道。


    “朝外……朝外……”


    扈明在口中連續念叨了幾聲,然後突然開口道:“來人,把地圖拿來!!!”


    “不用拿了。”


    馮錦雄知道扈明想看什麽,直接製止了他,然後語氣有些苦澀的開口說道:“宜寧城的地形我很熟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挖掘的方向,是千浪河!”


    “千……千浪河……”


    作為守城的將領,扈明自然早就將宜寧城附近的地形熟悉了一遍,對於宜寧城的生命之泉,千浪河自然也不陌生。


    隻是此時的他,聽到千浪河這三個字,心中不由得有些發寒的感覺。


    本來,宜寧城地勢雖然比千浪河要低,但相比於其他地方還是要高出很多,千浪河一旦決堤,河水絕對會流向更低處,而不是向著宜寧城淹來,因此千浪河根本威脅不到宜寧城。


    所以在他來宜寧城的一天,就已經將水攻這個可能,直接從心中擯棄了。


    可是此刻看到莫自在在大張旗鼓的挖掘工事,他的心中瞬間又浮現出了水攻的可能,現在正是秋汛,水位高漲的時候,若是千浪河決堤,河水直接朝著宜寧城襲來,那宜寧城整座城市都會化作一片澤國的,到時候別說守城了,他們能不能在水災裏活下來都難說。


    這些世家的家主,除了馮錦雄之外,還有不少聰明人,所以當扈明跟馮錦雄兩人話都說到這份上的時候,他們瞬間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們的意思是,莫自在會引水淹城?”


    “不對,這不可能啊。”


    馮錦雄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立刻就回過神來,他顧不上回答其他家主的問題,直接開口問向扈明,道:“宜寧城的地勢要比別的地方高出一大截,就算是他們把千浪河挖決堤,水也隻會向更南方流去,根本淹不到我們宜寧城啊!”


    “按理來說,是淹不到宜寧城的。”


    扈明遲疑了片刻,本想將自己的想法隱瞞起來,但想到就算自己不說,等這個人看到莫自在他們的挖掘工事的速度,到時候也能反應過來,所以此刻不說反而是憑添一些隔閡,所以他最終還是據實說道:“但之前詔遠城傳來的情報,說莫自在手下似乎都是體修武者。”


    “都是體修武者?那又怎……”


    馮錦雄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緊接著他雙目圓睜,眼神中滿是震驚。


    “三……三萬體修武者?”


    馮錦雄此時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用希冀的目光看著扈明,心中多麽希望扈明告訴自己,他是在開玩笑的。


    “沒有三萬那麽多。”


    扈明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應該也就兩萬不到,在打詔遠城的時候,禦直軍一共也就兩萬人,剩下的那一萬,應該是在詔遠城補充的烏合之眾。”


    “那有什麽區別???”


    馮錦雄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兩萬三萬區別很大嗎?他們隻需要分出五千武者去挖這條河道,最多兩個月,甚至更短的時間,千浪河能直接改道來宜寧城。


    難怪他剛才覺得禦直軍的士卒動作快,都特麽是武者,這動作能不快嗎?


    “不能讓他們再這麽挖下去了!”


    除了吳大誌之外,其餘家主也都聽明白了,他們麵色陰沉的看著城外的禦直軍,開口說道:“若是讓他們這麽挖下去,根本就不用他們攻城,到時候我們就得全死在千浪河裏。”


    “怎麽不讓他們挖?出兵打他們嗎?”


    扈明淡淡的瞥了一眼開口的那個家主,莫自在明明能從從千浪河開始挖,讓他們在毫不知情中就被千浪河給淹沒,可偏偏他卻不這麽做,擺明了就是想逼他們出城搦(nuo)戰。


    但出城的話這城怎麽出?


    莫自在的赤焰龍騎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人馬皆著重甲,個個裹得跟鐵罐頭一樣,出城在平原上跟這種鐵罐頭死磕,送人頭也不是這麽送的啊!


    “不出兵怎麽辦?”


    馮錦雄深吸了一口氣,到了此時,他也想明白莫自在的險惡用心了,但他們沒得選啊。


    “若是就這麽看著他們將千浪河改道至此,等宜寧城被淹了,我們也一樣是死路一條,甚至比出城交戰的下場還要慘。”


    畢竟,跟莫自在交戰,若是輸了,還能投降,可能他們這些人性命保不住,但他們家族的人可能會沒事。


    但若是宜寧城被淹了那就說不好了,水火無情,這東西可不管你的身份高低,一旦全程被淹,他們這些世家能活來下來的人定然渺渺無幾。


    “他不敢這麽做!”


    扈明沉吟了許久,然後開口說道:“城中不僅有我們的守軍,更有幾十萬百姓。”


    “莫自在畢竟代表了朝廷,這些百姓在名義上還都是他的臣民,他若是引水淹了宜寧城,這些百姓定然也不能幸免,如此惡名,我就不信他敢背!”


    “你是不是沒睡醒呢?”


    吳大誌經過別人的解說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此時臉色煞白的他,聽到扈明居然說這話,頓時就怒了,直接上前一步,指著扈明的鼻子說道:“莫自在什麽名聲你不知道嗎?他連朝中重臣都殺之如宰豬狗,區區幾十萬百姓,你覺得他會放在心上嗎?”


    “還不敢背,你去問問朝中那些被他斬殺的大臣,莫自在到底敢不敢!!!”


    吳大誌此言一出,城牆上立刻陷入了寂靜,眾位家主隻是略一思考,就認同了吳大誌的想法,隻是這話是從吳大誌的嘴裏說出來的,這不由得讓他們有些詫異,沒想到吳大誌居然也能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不一樣的……”


    扈明剛想說些什麽解釋一下,就被吳大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你少廢話,在我看來,這都一樣!”


    “這宜寧城,是我等的宜寧城,不是你的,被水淹了死的也是我們的族人,不是你的,你不在乎他們,我們可在乎!”


    “總之,我們絕對不能就這麽看著他們將千浪河改道至此,我就不信了,十萬大軍還能打不贏他三萬人!”


    “吳家主這話是何意?”


    扈明看吳大誌說話絲毫不留情麵,也不由得勃然大怒,開口說道:“扈某自從來到宜寧城,守城刻有半點不盡心的地方。”


    “你此時這話,究竟是在懷疑我,還是在懷疑我老師的誠意?莫非你們已經忘了,你們如今的地位都是怎麽來的了?”


    隨著扈明斥責,扈明的親衛立刻就靠了過來,他們將手按在劍柄之上,看著這些世家家主的眼神中隱隱露出一絲不善的意味。


    看著憤怒的扈明都將司徒耀的名頭給搬出來了,其餘的世家家主知道這位是動了真怒,再看周圍圍上來的士卒,若是有個不好,吳大誌今天說不定就得血濺當場。


    “扈先生息怒,息怒。”


    眼看著場麵陷入僵局,馮錦雄連忙上前打圓場,開口說道:“吳家主他也是心急,並沒有惡意的,還望扈先生莫要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們這些世家,都是司徒大人扶植起來,自然不可能唯司徒大人馬首是瞻,這點還請扈先生放心。”


    說完了場麵話之後,馮錦雄又話鋒一轉,開口勸說道:“不過,吳家主說話雖然不中聽,但有些地方也不無道理。”


    “坐等千浪河改道,我們必死無疑,若是出城還有一線生機。”


    “更何況,我們手中有十萬大軍,也並非沒有勝算。”


    說著,馮錦雄主動開口跟扈明分析道:“扈先生親看,現在莫自在的麾下有五六千人在挖掘河道,我們保守估計一下,算他們就隻有五千人,那這樣一來,莫自在麾下也就兩萬五的正卒了。”


    “而這兩萬五裏麵,有一萬人是他從詔遠城招募的殘軍敗將,他們能管住他們不潰散就已經不容易了,至於實力根本不足為慮。”


    說完之後,馮錦雄開口總結道:“也就說,我們真正需要麵對的,也就一萬人多點而已。”


    “而十萬對一萬,哪怕有那支赤焰龍騎,優勢也在我們啊。”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能打呢?莫否扈先生十萬人對一萬人都沒有打贏的把握嗎?”


    “打仗並非是算數,出城風險太大!”


    扈明被馮錦雄的激將法用的有些惱怒,十萬對兩萬,就算出城搦戰,他也還是有些把握取勝的,但問題是出城作戰,損失太大了。


    宜寧城是老師一枚重要的棋子,所以在他的打算中,一定要最大程度上保證宜寧城軍事力量,這樣才能在後續的戰爭中守住宜寧城,所以從他的內心深處來說,他是不願意出城跟莫自在正麵碰撞的。


    “做什麽事沒有風險啊。”


    聽扈明這麽說,馮錦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指著城牆的士卒,淡淡的說道:“扈先生,這些士卒可都看著城外的禦直軍呢。”


    “短時間內他們可能猜不出來禦直軍在幹什麽,但若是時間長了,你覺得他們會猜不出來嗎?而且退一步來說,就算他們真猜不出來,你覺得莫自在不會將自己的意圖散布出來嗎?”


    “若是等到這些守城的士卒知道,宜寧城有被洪水淹沒的風險,他們再將在這個消息帶回城內,你覺得,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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