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寂寥,星光微茫,一輪皎潔的月色,洋洋灑灑,鋪照在燈火通明的東京都街道,銀裝素裹,好似蓋上了一層細密薄雪。


    春源朔倚靠窗邊,極盡目力去眺望,遠遠看去,那長空下的盛景,綿綿白茫,倒也有那麽幾分神似。


    看得出神時,耳畔旁嘈雜的電車軌道行駛聲,似是盡數散去,恍若無聞。


    “唔~~”


    佐倉小姐在中野愛衣的肩頭上偏了偏臉,滿是柔和紅暈的臉頰對著車窗旁那道修長的身影,微微緊閉的眼眸似是睜開了一絲。


    看不清晰,恍惚之間,卻隻見那道身影始終是將臉偏向窗外,明黃的燈光打在那張帥氣的有些過分的麵龐上,映錯著窗外的夜景,愈發的耀眼模糊。


    朦朦朧朧,宛如鏡花水月。


    “在看什麽呢?”


    “嗯?”


    春源朔回過頭,瞥向正看著他的中野愛衣。


    窗外倒退的夜色,影影綽綽,在她盡顯溫柔的臉上形成一道道光斑。


    “在看夜色。”


    中野愛衣微偏著臉,循著目光,看向窗外。


    “今晚的夜色很美呐~”


    “嗯...就像是下了一場雪。”


    “是的呢。”


    中野愛衣回過頭看著他,略有點嬰兒肥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微彎的眼眸好似窗外高懸的明月,霎時好看。


    “北海道的雪也是如此嗎?”


    “應該是的吧。”


    春源朔沉吟了一聲,想起那封信件內容,緊接的又補充道:“白茫茫一片,漫天飄雪的天地間隻剩下了一種顏色。”


    中野愛衣沒有回話,隻是側耳聆聽著,嘴角始終泛著一絲溫和的微笑。


    她出身於東京都,從小到大一直待在這個城市,北海道的雪景,隻是在網絡上略有聽聞,還從未真正的置身踏入其中過。


    東京也有雪,不過卻要在十二月之後,也就是新年之後,而且雪勢很小,時有時無,幾乎宛如飄雨,觸若無聞。


    從來沒有給人一種“啊,原來這就是雪”的感慨。


    隻是聽著,想象著言語中描繪的那副雪景。


    寥寥幾句,卻是概括了一個冬天。


    “春源君,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吧。”


    “嗯。”


    春源朔點點頭:“有一段時間了。”


    “今年要回去看看嗎?”


    “不用了。”


    偏過頭看向窗外,電車已經是進入了鬧市區,放眼望去,似是蒼茫雪景已然消失,僅剩下華燈璀璨的街道。


    路上行人來往交錯,還沒來得及去看時,電車已經是駛過了十字路口。


    中野愛衣定睛看著那張被燈光照的一陣紅一陣白的麵龐,突然笑了起來。


    “怎麽了?”


    “沒什麽。”


    中野愛衣搖了搖頭,止住了臉上的笑意,眉眼柔和的看著他。


    “什麽時候回北海道,記得帶上我去遊玩一番嗎,我還從未見識過這番雪景呢。”


    “還有我。”


    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佐倉小姐,微睜著眼眸,附和了一聲。


    春源朔別開臉,看著互相倚靠的二人。


    中野愛衣一如既往的掛著溫和的淺笑,讓人猜不透她內心的真實想法,而一旁的佐倉小姐,俊俏精致的小臉,還殘留著一抹紅暈,不複以往的英氣,反而更顯的柔和。


    不過卻是藏不住情緒,喜怒哀樂展露的淋漓盡致,一眼便能洞悉。


    現在是帶著嬌蠻的稚氣,有那種“別人有,我也要”的意味。


    “嗯。”


    他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佐倉鈴音似是帶著笑意的抿著嘴,腦袋靠在中野愛衣的肩頭,拋了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目光開始轉向窗外,餘光卻一直是放在旁邊的身影上。


    中野愛衣:“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嗯。”


    “還有明天的年會,鈴音也麻煩你了。”


    春源朔瞥一眼旁邊麻煩的佐倉小姐,點了點頭:“嗯。”


    注意到撇過來的目光,佐倉小姐輕嘖了一聲,輕輕搖晃著中野愛衣的手臂,撒嬌道:“我才不需要這家夥的照顧呢。”


    “那要保證不能喝酒,不然喝醉了不省人事,必須要有個人照顧。”


    佐倉小姐沉默了下來。


    “我盡量讓她少喝,或者是不喝。”


    “誰要你管了。”佐倉鈴音白了他一眼,繼續對中野愛衣撒嬌道,“要是醉了,把我交給這個家夥照顧,就不怕他趁機做些不好的事情嗎?”


    春源朔嘴角抽了抽,瞥向窗外,懶得理這位胡攪蠻纏的佐倉小姐。


    “我覺得這種事應該是不會發生的。”中野愛衣看了他一眼,笑道,“春源君還是很值得信賴的。”


    “謝謝。”


    “別說話!”


    佐倉鈴音瞪了他一眼。


    “我一點都不相信你。”


    “嗯。”


    看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龐,她撇了撇嘴,嘟囔道。


    “你就不反駁一句嗎?”


    “不輕信任何一個人,是個好習慣。”


    十二月二十六日,im事務所舉行大型年會。


    在這之前,科室的小型年會、忘年會,都已經差不多辦完。


    事務所在新宿找了一家還算是高檔的居酒屋給包了下來,大部分費用自然是事務所出,另外參加的每個人,隻是象征性的出一點會費。


    春源朔趕到時,寬敞明亮的會場已經是站滿了人。


    年會是自願的形式,可來可不來,沒有強求,不過大多數聲優還是選擇來參加,目的也非常明確,不過就是給在場的人留一個印象,以方便日後的結交。


    酒會什麽的,實在是太過於無聊,除了應酬還是應酬。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年會,即使心裏有萬般的不願意,但還是選擇前來參加。


    掀開門簾走進,屋內溫暖的空氣讓人內心一熱,提起了精神。


    注意到來人的佳村瑤,眉眼一笑,栗色的長發不自覺的微微晃動,連忙朝他招了招手:“春源君,來這邊這邊。”


    春源朔點頭示意了一下,踱步走了過去。


    社內他認識的幾人都在這邊,但也不乏不相熟,但是卻也認識他的熱情女聲優。


    一番客氣寒暄後,春源朔在一旁離得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


    “你這家夥,來的是真的慢啊,酒會都快要開始了。”坐在中間,左擁右抱的佐倉鈴音吐槽道。


    春源朔喝了口水:“還行,沒遲到就可以了。”


    “嘖。”


    佐倉小姐撇了撇嘴,也不理他,轉頭找著旁邊的後宮們釘宮未夕、日高儷菜等女聲優聊天。


    當然還有離得春源朔比較近,正喝著水的佳村瑤。


    “哇!ruru,這裏好像又變大了啊。”


    “啊!~”


    佳村瑤低呼了一聲,連忙按住腰側間一隻不老實的手。


    “鈴音!”


    “真的,手感比上次更好了,明顯大了不少。”


    說著,為了證實自己的話語,佐倉小姐還輕輕捏了一下。


    “鈴音~”


    佳村瑤滿麵羞紅,瞥了眼一旁默默喝著水發呆的春源朔,見其沒有察覺這邊的異樣,別開臉,瞪了一眼背後不懷好意嘿嘿直笑的佐倉鈴音。


    “我真的生氣了!”


    “好吧好吧。”


    佐倉鈴音抽出了那隻放在柔軟山脈滿是邪惡的手,一臉可惜的說道:“ruru實在是太可愛了,好想把你抱回家。”


    佳村瑤翻了個白眼,不搭理她。


    並且還挪了挪身子,往旁邊靠了靠,湊到春源朔跟前。


    “在想什麽呢?”


    察覺到有來人接近,春源朔回過神,轉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麽。”


    過了一會兒,事務所的管理層,專務董事、部長、課長陸續到場。


    然後又是一陣有些喧囂的寒暄。


    等差不多人都到齊了,居酒屋的老板娘,一個穿著紅色精致和服,看上去三十幾歲,很豐滿,長的也很漂亮,走進了會場,酒席也就開始了。


    各種菜肴如流水般上席,堆滿長桌,每個杯子倒滿了啤酒,當然一些不喝酒或是不能喝酒的則是一杯滿滿的果汁飲料。


    “我就要喝!”


    佐倉小姐瞪了那個淡然喝酒的男人,開始鬧起了小脾氣。


    “不許喝。”


    春源朔瞥了她一眼,夾了一粒毛豆:“而且你還沒有成年,喝酒是違法的。”


    “切,又是這種爛借口。”


    佐倉小姐喝了口杯中的橙汁,撇了撇嘴,俏臉滿是鄙夷,不過澄澈的眸子裏卻是閃過一絲笑意。


    待菜肴完全上齊,待在前席的一個上了年紀滿頭白發的老頭站了起來。


    “諸位今年辛苦了......”


    這位是im事務所的社長,是全場唯一一個站著的人,而在他旁邊圍坐著幾個穿著正裝的中年男人。


    略長的、還算的上是振奮人心的祝酒詞後,年會開始。


    滿座觥籌交錯,盡是叮呤的碰杯聲。


    敬酒的人很多,有入職幾年的前輩,也有像春源朔這樣的新人。


    “要一起去敬酒嗎?”


    佳村瑤倒滿一杯啤酒,看著旁人,站起了身。


    春源朔吃了一片牛肉:“不用了,你去吧,我不怎麽喜歡這個場合。”


    剛剛給幾位前輩敬完酒後,他已經是懶得再動。


    佐倉鈴音站了起來:“ruru,我和你去。”


    春源朔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


    “放心,我會照顧好鈴音的。”佳村瑤說。


    “嗯。”春源朔點點頭,看著她手裏端著的酒杯,提醒道,“盡量少喝一點。”


    “知道啦。”


    佳村瑤笑了笑,栗色的長發在明黃的燈光下,明晃晃的,似是泛著粼粼波光。


    “放心,我會照顧好ruru的。”


    佐倉鈴音滿是自信的翹起下巴,期間順帶還瞪了春源朔一眼。


    說完,兩人離開了席位,向著坐在靠前的前輩們走去。


    敬酒總是無聊,滿座賓歡,肆意走動之間,盡顯喧嘩。


    相聚在一起,一開始大家也像年會開始前一樣,聊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後慢慢地開始聊私事。


    接著酒意,也不再拘束前後輩、上下級的關係,逐漸熱鬧起來。


    男人與男人湊在一起,聊得則是居酒屋、泡泡浴等一些懂的都懂的內容;女人和女人湊在一起,哪家美容店好,年假準備去哪裏旅行,今年掙了多少,還有一些根本不知道主人公是哪個藝人的緋聞。


    有時還會涉及文春社的小道八卦,雖大多都不可信,但也不妨拿出來解悶娛樂。


    在春源朔還能看到的地方,佐倉小姐抱著佳村瑤和一些他不認識的女聲優們,圍著長桌,舉著或是飲料果汁或是酒水的杯子,開起了勁爆程度頗高的茶話會。


    滿麵羞紅耳赤,歡笑不斷,其中甚至還夾雜著幾聲佳村瑤的嬌嗔。


    吵吵鬧鬧,逐漸進入了尾聲時,恰好有舞伎登上舞台。


    麵上塗抹了白粉,塗上豔麗的紅唇,看不清具體麵貌,不過大致應該在三十歲左右,身穿朱紅色振袖和服,其上花紋繁複,似鳥,似三葉草。


    纖腰上係的腰帶輕輕垂落,長長的拖在榻榻米上,好似卷起靈動的浪濤,隨著步伐微動,此起彼伏。


    其後跟著抱著三味線、拿笛子的樂師,垂著頭,看不清麵貌,但觀其裝飾,都是女性。


    對著眾人行禮過後,一聲弦響,舞伎手中團扇揮舞,樂聲漸起。


    裙擺揮袖間,盡顯迷人的姿態。


    雖不知是何種舞蹈,但場麵卻十分的熱鬧。


    春源朔側身偏向,飲著杯中的清酒,聽著曲子,定睛欣賞著台上的舞姿。


    曲目表演完後,眾人報以熱烈的掌聲。


    一杯清酒也恰好喝完。


    在倒酒的片刻功夫裏,一位身材苗條,體態婀娜,穿著素錦留袖和服的女子代替舞伎,上了台。


    其上花紋不多,配以素白,顯得高貴典雅,腰間上的布帶,係以短結,於側間飄然。


    曲弦聲還未響起,台下坐於席間的眾人嘩然。


    “沒想到竟然來了藝伎,這可是比舞伎更叫厲害呢!”


    “聽說是來自京都,那就更厲害了。”


    “現在的藝伎可就不多了,還是來自京都,也不知是哪位?”


    眾人興致勃勃地的談笑,驚訝於這位來自京都藝伎的身份,紛紛期待著接下來的舞姿。


    聆聽著席間言語,春源朔起了興致,端起盛滿清酒的酒杯,朝舞台看去。


    藝伎端坐於中央,似是在做著準備,身後倒是有一位樂師,沒有垂頭,微仰著臉,向著台下席間看去,似是在尋找著什麽。


    很快,她在席間的一處,發現了那位眉目星點,麵容俊雅正舉杯淺飲的男人。


    似有所察覺,春源朔抬眼望去。


    四目相對,女子嫣然一笑,宛如一簇盛開的薔薇,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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