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齮伏誅,龍淵懸停空中。


    千餘士卒一齊奔來,氣勢浩蕩,震得大地一陣顫動。


    他們隻見到左庶長王齮被殺,但卻不知點將台上那位白衣公子是他們的王上。


    憤怒的情緒左右了他們的行為,列陣而行,手中長矛直指點將台。


    嬴政頗為擔憂地看向台下,此事若是處理不當,軍中嘩變事輕,自己性命都有可能葬送。


    好在龍淵有靈,一劍自半空中劈下,金線綻開,在點將台前斬出一道幾十丈長,近一丈寬的溝壑。


    楚國國運較韓國要雄厚不少,龍淵汲取了不到十之一二的氣運,但卻已然蛻變至此。


    “兵符在此,誰敢妄動?”


    蒙恬的聲音很是洪亮,他高高舉起半枚青銅虎符,台下重士卒一見,頓時停了下來。


    “王齮營私結黨,欲圖不軌,王上自鹹陽秘密前來調查,不料王齮竟犯上作亂,幸王上得神人庇護,天降神劍將王齮伏誅。


    為大王賀!大王威武!”


    言罷,蒙恬快步走到嬴政身前,轟然跪地,將兵符高高舉起。


    “為大王賀,大王威武!”


    一道道聲音自更遠處傳來,那是蒙恬的親信,此言似浪潮一般,越卷越大,聲音響遏行雲。


    一座座營帳,一處處軍陣,所有的士卒列陣,朝著點將台行去。


    嬴政握著虎符,獨立台上,李斯蒙恬等人一齊拜伏在地。


    嬴政靜靜地看著圍在台下的王齮親信。


    “王齮狼子野心,罪不容誅,然諸位皆是我大秦虎賁,不過一時被此獠蒙蔽,此時倒戈,為時不晚!”


    龍淵劍瞬息飄落,在千餘士卒身旁穿梭,十息之後,兵戈盡斷。


    “大王天威,吾等拜服。”


    千餘士卒齊齊跪地。


    龍淵飛至嬴政身前,嬴政試探著輕觸劍柄,龍淵發出一聲劍鳴。


    蓋聶單膝跪地,看著那把龍淵,眼神有些複雜。


    自今日以後,天下人哪裏還記得鬼穀的百步飛劍?


    百裏之遠,瞬息而至。


    千百兵戈,片刻斷裂。


    這才是真正的飛劍神威!


    嬴政握住龍淵劍,猛地一揮,竟是揮出一道長達百丈的金色劍氣。


    “凡我劍鋒所指,皆為大秦領土。”


    眾將士見了此等神威,心中激蕩不已。


    “願為大王開疆擴土!”


    蒙恬率先效忠。


    “願為大王開疆擴土!”


    數萬將士一齊喝道,聲音衝天而起,幾乎衝散了天上雲朵。


    ……


    “今日寡人能夠安然脫險,全賴三位愛卿之功。”


    入夜,嬴政端起酒樽,對著李斯、蓋聶與蒙恬說道。


    “食君之俸,為君分憂。此乃臣子本分。”


    蒙恬連忙起身,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好一個臣子本分!”


    嬴政提起酒壺,自主位走下,來到蒙恬身前。


    “成蟜是臣子,王齮也是臣子,可他們何曾盡過半點臣子本分?


    蒙將軍智勇雙全,治軍有度,實乃我大秦股肱之臣。


    今日若非將軍事先竊取虎符,寡人休矣。”


    嬴政親自為蒙恬滿上一樽。


    “王上言重了,今日之事,全賴大王天威。


    飛來一劍,立定乾坤。


    真乃天佑也。”


    蒙恬神色激動,那一劍自天邊而來,當真如同天降神劍。


    嬴政隻是輕笑,並未言語。


    “王上,依如今的局勢來看,此行定然還有更多風波,何不讓蒙將軍護送王上回鹹陽?”


    李斯起身,對著嬴政諫言道。


    嬴政搖了搖頭。


    “蒙將軍乃是大秦將領,非我之家臣,如何能夠公器私用?”


    蓋聶眼神柔和,李斯內心大震,蒙恬更是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天下雄主,果真不同凡響。


    ……


    百裏之外,陳玄悄然來到韓宮之中。


    那尊鼎依然矗立在殿外,青色的鼎身上雲龍紋路密布,流露出一種蒼茫大氣的氣息。


    定海珠暗中催動,隻見鼎中金色氣運滿溢,如同流水一般。


    陳玄思忖片刻,一揮衣袖,氣運如同倒飛的流水,一點點鑽入袖中。


    “竭澤而漁,實為不智。”


    陳玄將鼎留在原地,身形消失在殿外。


    再現身時,他已來到紫蘭軒中。


    “你師哥已尋到良主,你有把握能勝過他嗎?”


    陳玄悄無聲息地來到衛莊身後。


    “韓非雖然性子跳脫,但不可否認,他的才華足以驚世。”


    衛莊用絹布輕輕地擦拭鯊齒劍刃。


    “他鋒芒太露,未必是一件好事。”


    陳玄到矮幾前跪坐,輕輕摩挲著一尊青玉杯。


    韓非自歸國以來,屢破奇案,就連四公子韓宇也被他的光芒所掩蓋。


    韓王並非一個心胸寬廣之人,韓非越優秀,他心裏隻會越發不安。


    王侯之家,哪裏有純粹的父子兄弟?


    “你向來與世無爭,對於朝堂之事避如蛇蠍,今日怎麽有興致聊起此事?”


    衛莊收劍入鞘,靜靜地看著陳玄,他似乎明白了什麽,雙眼微眯。


    “你要離開了。”


    衛莊沉默良久。


    “這世上有很多人,每一個人都有所求,所以他們都有弱點。


    師哥雖強,但也也不能免俗。


    唯有你,我看不透你想要的是什麽。”


    陳玄接下葫蘆,斟滿玉杯。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何必多想,且飲此杯。”


    青玉杯朝著衛莊飄去,衛莊接下,一飲而盡。


    “天人境界的風景可還好看?”


    “自有一番玄妙。”


    “劍道究竟有多遠?”


    “一眼望不到頭。”


    “長生之路是否艱難?”


    “不難,隻是有些寂寥。”


    兩人一陣沉默。


    衛莊看了看劍架上的鯊齒。


    “天人境界的劍術,我還未曾見識過。”


    鯊齒輕顫,衛莊左手端著玉杯,右手握住劍柄。


    陳玄以指為劍,一指點出。


    鯊齒發出一聲尖銳的劍鳴,玉杯自頂上一指處斷開,斷麵如鏡,酒水溢出。


    衛莊愣了愣,笑了笑,再次陷入沉默。


    “我曾有幸得到一位劍術高人的感悟。


    他說劍的最高境界是無劍之境,到了那般境界,可以不滯於外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


    你對劍本身太過在意,這是你不如蓋聶的地方。”


    陳玄起身,消失在月色之下。


    “後會有期。”


    衛莊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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