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寶瓶洲在九洲之中,無論是版圖規模還是修士境界,都是墊底的存在。


    天下九洲,每一洲都有為數不少的劍修,尤其以北俱蘆洲劍道最盛,每一年都有不少劍修跨洲遠遊去到浩然邊境的那座劍氣長城抵禦妖族入侵。


    寶瓶洲似乎是一個例外,洲內劍道宗門本就稀少,正陽山和風雷園作為一洲劍道扛鼎的山上仙家,卻無有一個上五境劍仙。


    風雷園掌門李摶景,有高人讖語說其有望三百年成為十三樓飛升境的巔峰大劍仙。


    可惜此人為情所困,至今未能破開元嬰桎梏,躋身玉璞境。


    寶瓶洲的宗字頭仙家中,真武山與風雪廟都有上五境修士,隻可惜至今沒有一位劍仙。


    如果說何人最有望成為寶瓶洲數百年來第一位玉璞境劍仙,那麽定然是風雪廟阮邛無疑。


    阮邛的名聲遍及一洲,卻不全是因為他的劍術,而是因為,他是寶瓶洲第一鑄劍師。


    這樣的一位修士,自然是最了解劍的存在。


    阮邛望著那聲勢浩大的一劍,並不慌亂。


    他一臂傾斜向下,雙指並攏,心中默念道:“天罡扶搖風,地煞雷池火,急急如律令!”


    驪珠洞天懸掛在寶瓶洲上空萬丈處,三千裏外,兩道熒光閃爍,相互糾纏,一青一紫,瞬息三千裏,兩線直向驪珠。


    學塾之中,齊靜春微微一笑,抬了抬手。


    那兩把風雷雙劍,就這樣橫跨千裏,朝著那一道雪白劍光斬去。


    元嬰戰玉璞,又豈會如此容易?


    阮邛雙手微微顫抖,他定了定神,連忙將那兩把本命飛劍召回。


    “本命雙劍?”


    杜鬱望著那緩緩潰散的雪白劍光,神色一凝,於是再揮一劍。


    “前輩小心。”


    “師叔小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陳玄與魏晉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出劍。


    一劍金黃,一劍雪白。


    兩道劍氣皆隻有一線粗細,但卻格外凝實,兩線阻遏一劍,卻在瞬息崩潰。


    陳玄與魏晉麵色俱是一白。


    真龍再次擺尾,騰躍空中,風雲變幻,天幕陰沉,大雨頃刻而至,水汽彌漫在空中。


    陳玄兩指並攏,將龍淵收回袖中,口中念念有辭,水汽逐漸凝實成千百道細絲,縱橫交錯,化作一張大網,網住了那一道雪白劍氣。


    不僅如此,他那雪白兩袖飛出不下千道黃符,化作一道鎖鏈緊隨羅網之後。


    阮邛忽而祭出一印,此印通體潔白,其上有雲龍紋路,印上刻著“風調雨順”四字。


    作為一位元嬰地仙,五行本命物已然圓滿,這方水屬大印,乃是水符王朝遺落在外的一座禮器,暗含一國氣運,具有頗多玄異。


    一印砸下!


    風雨隨之而動,漫天雨水似落入漏鬥一般,凝成一道通天飛瀑,砸向杜鬱頭頂。


    一息的功夫,戰局便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杜鬱沉著臉抬起頭,一手握劍,一手掐訣,他此刻已全然不顧禁製的存在,鐵了心要殺了地上三人。


    一枚銅製令牌懸浮空中,其上刻了一副火龍吐息圖。


    大雨磅礴,飛瀑通天。


    一條火龍衝天而起,竄入飛瀑之中,霧靄彌漫,蔓延至整座小鎮。


    ……


    “如此浩大的聲勢,必是上五境無疑,且讓我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老人身著一襲青衫,立在那口鎖龍井旁,抬起頭,也不顧漫天雨水與霧靄,視線穿透迷霧,望見了天幕之上的壯景。


    “玉璞劍仙?寶瓶洲何時出了這般人物?”


    老人腳步如飛,朝著泥瓶巷疾行。


    ……


    石橋之下,河流之中。


    老者身著白衣,立在河流之中,也不顧春寒水冷,隻是直直地望著石橋之下掛著的那一把生鏽鐵劍。


    “有此一劍,小鎮之中如何能有真龍?五行後裔若想走水,必然身死道消。”


    他歎了口氣,俯下身子在河水中摸索,隻為了尋找一種猩紅如血的光滑石子。


    霧靄彌漫,將河流籠罩其中。


    老人忽然直起身子,鼻翼輕動,似乎嗅到了什麽。


    “這是,真龍布雨?”


    老人聲音微顫,於是河流奔騰也快了一絲。


    白衣老人扔下手中價值連城的一顆蛇膽石,淌水過河,身形幾次消散,便再也不見。


    ……


    楊家鋪子,老頭坐在簷下,靜靜地聽著雨水嘀嗒而落。


    他抄起煙杆,吞雲吐霧,火星細微,卻蘊含無窮火氣,將院中的雨水雲氣盡數驅散。


    “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楊老頭笑了笑,望向學塾的方向。


    聖人坐鎮天地,固然可以得到境界加持,但也需承受其間修士的境界衝擊。


    今日小鎮來了一玉璞,兩元嬰,對於齊靜春而言,恐怕負擔並不算小。


    “你本有望立教稱祖,卻執意畫地為牢,道行消退,可惜了。”


    老人彈了彈煙杆,煙灰抖落。


    ……


    杜鬱作為桐葉宗的上五境劍修,睥睨一洲、橫行無忌。


    此前他一直瞧不上這座天下最小也最弱的寶瓶洲,然而今日,卻正是這個最不起眼的小地方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真龍布雨,牽動小鎮三千年積攢的水運,陳玄引雲,化作一張羅網,將杜鬱一劍困住。


    兵家元嬰劍修阮邛,祭出水屬本命物,讓這浩大天象化作殺器。


    杜鬱強行破開禁製,又接連與陳玄、魏晉、白淵、阮邛交手,損耗嚴重。


    他那丹室已然是一副壁畫脫落的慘淡光景,體內山水氣府搖搖晃晃,靈氣倒灌如潮。


    火行本命物祭出神通,衝天而起,將那飛瀑蒸了大半,但此刻他已經隻剩下出一劍的氣力了。


    不再猶豫!


    杜鬱麵目猙獰,眉心穴竅一劍鑽出,瞬息刺向陳玄,雙手握劍,猛地朝阮邛劈去。


    陳玄五指微曲,將那張雲霧凝成的網收攏,朝著杜鬱網去。


    符紙鎖鏈也隨之收攏,其上用丹砂纂寫的玄異符文隱現毫光,杜鬱周身的山水靈氣愈發稀少。


    與此同時,他另一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扔向阮邛。


    阮邛接過瓶子,倒出一粒瑩白丹丸,丹香四散,他毫不猶豫地吞服下去。


    紫青兩劍再度祭出,挾風雷之勢,直刺杜鬱。


    陳玄兩指並攏一撚,龍淵飛出,化作千丈金線,撞向那一把雪白飛劍。


    阮邛嘴唇飛速輕動,兩劍如有神助,紫青兩線穿入杜鬱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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