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星辰滿臉委屈,靠在周絮身上,緊緊的抱著她的腰。


    周絮自責不已:“是我的錯,當初就不該讓楚山海管你的事。我就是……”


    那時候鬱星辰出了車禍,她也的確是有些六神無主,楚山海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還處處都是替鬱星辰著想的,周絮才放鬆了警惕。


    鬱星辰像見到主人的小貓咪一般,懶懶的說:“和你沒有關係啊,是我自己當年造的孽。”


    周絮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別想這些了,先養好身體,來日方長呢。”


    鬱星辰從她身上起來,語氣換的正經嚴肅了許多:“楚氏的訂單有多少,退了,咱們不做他的生意。”


    周絮為難道:“星辰,這不是鬧著玩的,他們的利潤,比我們目前所有訂單的總和都多,而且,簽了五年,工廠和公司都已經做了人員擴充,現在如果我們毀約,損失的可不隻是違約金。”


    她一一分析道:“而且現在這行本身就不好做了,如果我們和楚氏毀約,別的公司,選擇我們的時候一定會多考慮幾分。還有,我們代理的品牌方,估計也會忌憚楚家,和我們終止合作。”


    作為朋友,她考慮鬱星辰的感受,但作為合格的高級助理,考慮公司的利益才是她的本職工作。


    鬱星辰眸色發暗,她抱著自己的頭:“我還有多少錢?”


    周絮一愣,看著她決絕的表情,猜想到了她的決心,勸道:“刨去違約金和現在的成本,估計剩不了什麽錢,公司正常運作都難。更何況,鬱阿姨和尹尹每個月的費用都不低,這還是在不考慮你自己身體康複費用的情況下。”


    鬱星辰苦笑:“那怎麽辦?我就這樣任他們楚家牽著鼻子走嗎?”


    以前是楚山海,現在還多了一個楚雲天。


    周絮:“談不上,楚氏雖然給了我們訂單,但我們也是簽了正規的合同的,他們付的,也隻是市場價,我們隻要按訂單交貨就行。”


    鬱星辰:“可是楚山海,一定會像蛆一樣,緊緊的跟著我不放的。”


    兩人的關係錯綜複雜,周絮在感情方麵也的確沒有經驗,她隻能用教科書式的語氣說:“我覺得,你們應該麵對麵好好談談,就這樣一直糾纏下去,不是辦法。”


    鬱星辰想到楚山海就頭痛不已,前麵一段時間,那些披著謊言的溫柔,她的確享受過,但是當時有多得意自在,現在就有多坐立不安。


    她歎了一口氣:“回頭再說吧,給家裏打個電話,別讓尹尹擔心我。”


    周絮出去打了電話回來,發現鬱星辰從衛生間出來。


    鬱星辰:“走吧。”


    周絮一臉錯愕:“走?去哪兒?”


    鬱星辰:“回家。”


    周絮:“回家?你病還沒好呢?”


    鬱星辰不以為然:“不就是個感冒,多大點兒事兒啊,現在燒也退了,回去再吃點藥就行了。”


    周絮對鬱星辰真正的病情了解得並不多,她隻知道她腦裏是有血塊,但看她現在這勉強算得上活蹦亂跳的樣子,加上鬱星辰輕描淡寫的表情,她也跟著放鬆了警惕。


    她又勸了一句:“也不用這麽急,再住院觀察觀察,發燒最容易反反複複的了。”


    鬱星辰語氣堅定:“尹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呐,走吧,幫我辦出院。”


    周絮還想說什麽,又住了嘴。


    之前鬱星辰“一家三口”一定過得還算溫馨,現在這一散,情緒受波及的不隻是兩個大人,還有才三歲的小孩子。


    鬱星辰這個時候要陪著尹尹,無可厚非。


    周絮把鬱星辰送回家的時候,看到夜幕裏她家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周絮放慢車速,側頭對鬱星辰說:“是楚山海的車。”


    鬱星辰也看到了。


    那車內漆黑,不知道有沒有人,她咬牙道:“他居然敢來騷擾尹尹!”


    那樣子,像是想把楚山海嚼碎一般。


    周絮把車往車庫開:“別動怒,身體要緊。”


    鬱星辰聲音冷淡:“我不會再為這種人生氣了。”


    車還沒進車庫呢,後麵的轎車門打開了,楚山海從駕駛室下來,包裹在夜色裏看著她們的車。


    鬱星辰知道他們之間差個了斷,她果斷道:“停車!”


    周絮也從後視鏡看到了楚山海,她擔憂道:“星辰。”


    語氣是拒絕的,但車速慢了下來。


    鬱星辰的手放在門邊:“既然要做生意,就好好的做,我這個做老板的,也不是任性的人。你也說了,我和他,是得談清楚。”


    周絮:“去家裏談。”


    鬱星辰:“不,我不想尹尹看見他。”


    她推門下去,楚山海已經跟到了她的車尾。


    院子的燈光照過來,二人所處的位置雖然不夠明亮,但也看得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楚山海一臉擔憂,聲音微顫:“星辰,你回來了。”


    鬱星辰冷冷的看著他,開門見山:“楚山海,我有話和你說。”


    夜涼如水,楚山海穿著厚呢子大衣,仍舊覺突然襲來一股徹骨的寒氣。


    他仿佛在等待一場宣判。


    “去車裏,這裏冷。”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一刻都沒有移開。


    貪婪又哀傷,就像四年前那次分別一樣。


    鬱星辰身上沒有厚的外套,她冷得縮了縮肩,抱著雙臂。


    “就這裏說,話也不多。”她是一如既往的執拗。


    楚山海不敢在這種時候和她對著來,他脫了自己的外套,手臂一繞,還帶著他體溫的大衣披在了鬱星辰身上。


    鬱星辰伸手就去推,低喝著:“拿開!”


    楚山海的手巋然不動,低聲命令:“你忘記你今天怎麽進的醫院了?你別用自己的身體和我慪氣。”


    鬱星辰沒有堅持,她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理智的,她知道,目前自己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和楚山海重逢後,她身邊全是敵人!


    況且她身上單薄的一件睡衣,禦不了寒。


    楚山海見她不掙紮了,才依依不舍的把自己的手從她肩上拿開。


    在鬱星辰宣判之前,他先低頭承認了錯誤:“對不起,我不該誤導你我們的關係。”


    鬱星辰冷笑一聲:“誤導?你可真會用詞,你的行為,難道不是欺騙?不是犯罪?”


    楚山海在情感交流上,用詞是比較匱乏的,他平日說的那幾句情話,大部分都是洛歌和他分享的“泡妞秘籍”。


    比如現在,他隻會說:“我隻是因為愛你。”


    鬱星辰穿著平底鞋,矮了楚山海一個頭,盡管他已經低下頭了,她還是得仰著才能看見他的眼睛。


    在昏暗的燈光裏,她有一瞬覺得,眼前的人,可憐得像條要被拋棄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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