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殷粟的左腳站上了對岸的地麵。雙腳落地後來不及感歎劫後餘生,便趕忙回頭將手伸給了趙輝。


    趙輝拽住殷粟的手臂,輕輕一躍,站上了地麵。雖然最先看見這座吊橋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即使沒有阻礙也會過的很艱難,但當真的經曆了翻天覆地般地混亂後,平穩的走過這座吊橋又仿佛不是什麽難事了。


    隻是,當兩人站上的地麵的時候,又失了目標,兩個人隻是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子,一言不發。趙輝打破了沉默:“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嗯。”殷粟抿著嘴點點頭。


    趙輝在不遠處找到一塊還不算太潮濕的石頭,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便坐了上去,然後揮手示意殷粟也過來。


    殷粟猶猶豫豫地走到趙輝麵前,卻也不坐下,隻是盯著他的眼睛就這麽看著,張了張嘴卻又一言不發。趙輝皺了皺眉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有點失了耐心,歎息一聲:“害,你想說什麽就快說吧。”


    殷粟那泛著不健康的白色的雙唇被咬的紅潤了起來,她用蚊子般的細小聲音說:“我剛剛觀察了一下,那條河,其實是有坡度的。”


    “?”趙輝翹起二郎腿,“所以呢?”


    “你還記得我們剛進洞口的時候的‘小溪’嗎?也許,這是一條從北宮深處流出來的河。”


    “你的意思是,回到洞口也許能發現韓楚翊?”


    殷粟再度點點頭,這並不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執著,隻是在的心中有一種沒來由的直覺——他還活著。趙輝有些無奈地伸出了手,殷粟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卻沒有受到想象中的責罵,而是被趙輝揉了揉腦袋。


    “……我們都走到這裏了,絕不能走回頭路。但通過北宮之後,我們就回去找他。”


    殷粟立馬抬起了腦袋,雙眼都散放著微光,她高興地跳了起來,甚至像個孩子一般在原地打轉兒。隻不過在察覺了趙輝那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後,她終於有些尷尬地乖乖坐到了石頭上。


    大約休息了十分鍾左右,期間殷粟不斷地試圖找找話題和趙輝聊天,但每次都被他嗯嗯地敷衍了事,被弄煩了還要罵她幾句。殷粟嘟起嘴,放棄了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獻殷勤。


    重新啟程後,趙輝和殷粟走過了一段昏暗的小路。之前的路都多少有火把照明,但這段路真就是像個原始山洞一般,兩側什麽都沒有。唯一的光源便是趙輝帶進來的頭燈,這頭燈的功效倒是好,在這樣一個昏暗的地方,愣是照亮了兩人前方十幾米的路。


    路麵倒是一如既往的潮濕。依舊不斷地有水滴落在殷粟的頭頂,不過她身後已經沒有人了,殷粟隻能自己擦掉那些水珠。兩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都牽掛著生死未卜的韓楚翊,因此腳步飛快。隻是,這樣競走般的速度,似乎也走不到這條路的盡頭。


    “可惡,這怎麽那麽遠!難道我們迷路了?”


    “不可能啊,下了吊橋後的路至始至終都隻有一條。”


    “那你說…”趙輝憤怒地回頭,卻突然身形一頓,對著殷粟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殷粟茫然的回頭,卻同樣被驚得說不出話。


    他們怎麽還隻離開了吊橋幾步?!不遠處便是他們之前休息的石頭,然而殷粟可以肯定他們用相當快的速度走了有一刻多鍾!


    趙輝立馬大步朝吊橋走去。


    “轟隆——”


    隻是還沒走幾步,突然一整強烈的震動使得趙輝身形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殷粟連忙上去將趙輝往後拖拽,隻是一刹那的時間,飛沙蒙蔽了兩人的雙眼,無數落石仿佛從天而降一般砸了下來。轟轟烈烈的響動後是一陣寂靜,最後一塊石頭落在趙輝的腳邊。趙輝咳嗽了幾聲揮手扇走模糊視線的塵埃,在看見麵前那一麵石塊堆砌而成的牆時瞳孔劇縮。


    回頭路,被死死的封住了。


    “怎麽這樣…!”殷粟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了下來。


    趙輝也呆愣地坐在地上,死死盯著那道石牆:“看來隻有通過北宮,從真正的出口離開了。沒事,回到地麵上再去找韓楚翊也是可以的。”


    殷粟隻是緊盯著那麵石牆:“……”


    --大約三刻鍾前—


    韓楚翊向湍急的河水飛去,他隱隱在耳朵被冰水浸沒的前一刹聽見了趙輝和殷粟的呼喊聲。他勾起嘴角,但他心中早已在殷粟選擇相信他的時候便已下定了決心,他要救下…韓楚翊收起笑容,略粗的眉毛皺成了倒八字,薄唇微張,開口的聲音小得得貼在耳邊才能聽清:“中心。”


    韓楚翊整個人沒入河流之中,他根本沒有掙紮,任憑自己的身體被水流衝的來回打轉,隻有在要撞上石頭的時候他才會用長槍打碎石頭。


    很快,韓楚翊被什麽東西馱到了背上,他先是低低的笑了起來,隨後在那東西堅硬的背部站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他握著長槍向地穴頂部一指,瞬間,整個地穴仿佛地震了一般開始了劇烈的搖晃,然而韓楚翊腳下的生物卻不動如山。


    韓楚翊揮動著手臂,長槍仿佛在空中畫著什麽符號一般,即使它隻是劃開空氣,但每一下,地穴便會產生強烈的震動,穴頂的一些鍾乳石細碎地落在韓楚翊的周圍,水花飛濺到他的身上。而他隻是大笑著,身形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腳下的“基石”穩穩的在水中移動,也不知是它算好了鍾乳石落下的路徑還是鍾乳石避開了它。


    改變了,韓楚翊望向手中的長槍,一切都還是可以改變的。他現在有了力量,結局會變得不一樣,隻要回到“中心”,他就可以擁有改變整個世界運作的法則,不必再有什麽饑荒,更不會有人為了食物互相廝殺,他能救下所有人的。


    殷粟…韓楚翊閉起眼睛,讓自己沉浸於黑暗之中。他不再隻有一雙拳頭了。這一次,這一次包括殷粟的所有人都要逃出“那個人製定的順序”……


    此時,韓楚翊腳下的“基石”開口了:“閣下,我就將您送到這兒了。”它一開口,便伴隨著陣陣轟鳴聲——那便是之前離開的夔牛。


    “謝謝了。”韓楚翊輕盈地跳下夔牛的背部,落在了岸邊,他向夔牛鞠了一躬,露出具有代表性的微笑:他所有的笑都是真心的。韓楚翊轉過身去,不再回頭看向那位神獸,自然,他也沒有聽到夔牛無奈的歎息。


    --回到現在—


    殷粟與趙輝重新開始向前走,雖然他們不知道一味地向前究竟能不能出去,但他們以及無路可退。


    “這裏的地形似乎經過剛剛的地震有些改變了?”趙輝摸著石壁,用帶來的各種工具中的黃色粉筆一路標記。


    “好像是,”殷粟將雙臂縮在胸前,“這條通道似乎越變越寬了…啊!”殷粟整個人跳了起來,幾乎掛在了趙輝空著的左臂上。


    趙輝急忙回頭:“怎麽了!”趙輝頭盔上的燈耀眼的光芒突然照在殷粟的臉上,讓她有了一瞬的失明。頭燈將殷粟的身後照了個通透,那堵住回頭路的石壁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一條黃色的線顯示著兩人走了多遠。


    殷粟好不容易恢複了視力,她顫顫巍巍地低下頭去:“是…是一條蛇纏上我的小腿了,剛剛我還感覺到它吐信子了!”


    趙輝嚇了一跳,不會又是什麽神獸吧?他連忙低下頭查看地麵,可除了那褐色的石頭根本找不到什麽活物:“你別唬我了,哪來什麽蛇啊?”


    “真的有!我明顯感覺腿上涼涼的!”


    趙輝煩躁的咂了咂舌,再次轉向他們先前麵向的地穴深處:“嗯?”這次,趙輝倒是真切地看見了,一條通體純黑的蛇在地麵上盤成一團,還朝躲在趙輝身後的殷粟露出了獠牙。趙輝先是被嚇得一震,但隨即便鬆了口氣:還好,雖然這條蛇的體型蠻大,但隻要不是什麽獨眼的神獸,那麽他就可以把蛇殺掉。


    然而,還不等趙輝沒放下心來多久,那條蛇已經緩緩地立起身子,在向兩人呲了呲牙後,退回了黑暗之中。殷粟剛想放開趙輝的手臂,便再次嚇得癱軟在地:“趙大哥…看,往上看!”


    趙輝猛地抬頭,前言撤回,這可不是他能搞定的局麵。


    ——那條蛇纏上了一根到處都是幹裂狀的“柱子”,同樣的柱子還有三根。但隻要往上一看就會發現,這哪是什麽柱子,而是一頭得有30多米高的陸龜的腳!那條蛇一路向上爬去,直到爬到陸龜的背上,便放大了數十倍纏上了陸龜的背甲。


    蛇繞龜,屹立在那裏的是水係神獸,北方的代表。更是,五獸之一——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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