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萊爾火車站的工作人員被告知在晚上六點會有一輛特殊的火車到來。


    那列火車從瓦爾蘭納開到這裏的,不允許有任何差錯,為此科萊爾停用了國內所有的車輛來給專列讓路。


    冷清的火車站見不到任何人,隻有幾盞燈還開著,火車站在今晚徹底關閉。


    忽然間,一陣寒風吹進了車站,地麵微微震動,細小的灰塵和砂石被彈向空中,火車以極速行駛進了月台。


    專列的轟鳴聲堪比大口徑的火炮,它的車輪緊急鎖死,火花在鐵路周圍綻開,刺耳的聲音讓人牙酸。


    列車在月台前停了下來,車輪已經能隱隱的看到紅色的輪廓,那是摩擦產生的高溫。


    蒸汽緩緩消散,這列詭異的火車顯出了原型。


    它通體純白,白的像是人類的骨骸。


    車頭上是一個紅色的一個巨大十字,紅的像血一樣濃稠。


    相對於普通的火車,這列來自於瓦爾蘭納的專列有些太誇張、太大了。


    “哈,這裏就是科萊爾嗎?真冷啊。”一個男人從火車的駕駛艙中走出。


    他正哈著熱氣來溫暖自己被凍僵了的手。


    他穿著一身黑衣,黑的要融入科萊爾的夜色中,與白色的列車顯得格格不入,即使看不清容貌,也能感覺出他是個身材挺拔的男子。


    他的手腕裏拿著一個酒瓶!


    裏麵還剩下一點點的酒,牌子上的商標標注了酒精的度數:80。


    這個男人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他喝著80度的烈酒來駕駛這列來自瓦爾蘭納的火車!


    而且在進站的時候火車的時速已經到了300公裏以上!


    男子長的還算英俊,就是頭發已經長到肩膀了,滿臉的胡茬。


    瘦高的身材像是平民窟營養不良的男人。


    最讓人在意的是他的一雙眼睛,他的瞳孔裏藏著星辰。


    男子用手指敲了幾下車廂,沉悶的聲音從鐵板上傳來,他把耳朵貼近車廂,能微微的聽到齒輪運轉和金屬摩擦的聲音。


    “製造局的那群人看來也不是幹吃飯的,新的專列還不錯,不過還沒有取名字,還是等任務完成讓那位大人來取吧。”男子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


    “六點整,還有些時間做準備。”男子看著像是鐵罐頭一樣的車廂,撓了撓頭發。


    他似乎忘記怎麽打開了,新的火車還是第一次運行:“該死的,這全封閉的車廂是怎麽打開的來著。”


    他有些急躁,喝光了瓶子裏的酒,為了取暖又開始在原地亂蹦。


    車廂是封閉式的,並沒有留出任何的門窗,“該死的,該死的,要是耽誤了時間我又要被罵的狗血淋頭,車廂要怎麽開來著?”


    男人開始暴躁,他一腳踢向了月台的護欄,金屬的護欄被男子這一腳踢歪了,牙酸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火車站。


    這是怎樣恐怖的力道,科萊爾中心火車站的護欄可是實心的鐵柵欄!


    “嘶,啊啊啊啊啊!”男人躺在地上抱著小腿打滾,一串漆黑的鑰匙從他的上衣滑落。


    “鑰匙,對,鑰匙,今天喝的有點多了。”男人扶著已經歪了的護欄爬起來,拾起鑰匙,一隻手扶牆,一隻腿跳著走向火車。


    他把耳朵貼在車廂上,手指的骨節不停的敲打車廂,他似乎摸索到了什麽,可那塊地方還是純白色的車廂。


    男人用指肚輕輕的摩擦那一小塊車廂,他恍然大悟。


    鑰匙徑直的插進車廂,誰都想不到這個地方是鎖孔,車廂和鎖孔貼合的沒有一絲縫隙,完整的貼在了車廂上。


    男人轉動鑰匙,車廂內響起了機械轉動的聲音,細密的摩擦聲後,車廂的門打開了。


    “狗娘養的!為什麽你們能在車廂裏吃宵夜,我就要給你們開車!駕駛室連暖氣都沒有!”男人對著車廂內大吼。


    車廂內燈火通明,棕色實木的真皮沙發,黑檀木的桌椅,燙金的牆紙上顯露出複雜的花紋,頂上還吊著巨大的水晶燈。


    車廂裏有四個男人,他們穿著黑綠色的軍服,但肩膀上並沒有軍銜,看起來都是身材挺拔的軍人。


    車廂裏的牆紙甚至泛著光澤,那是鍍金上去的。


    四個人圍在一張桌上,上麵放著剛烤好的火雞,酥脆的雞皮還往外滲透著油脂。


    周圍是烤的剛剛好的蔬菜,甚至還有煎鵝肝和紅菜湯。


    每個人的高腳杯裏都倒滿了琥珀色的酒,食物的香味充斥著整個車廂。


    “米歇爾教授,要不要一起吃點?”一個人對著站在外麵的男子打了聲招呼,“這裏還有上好的朗姆酒,我從你辦公室那偷來的。”


    那個人從桌底抽出來一包裝頗為精致的酒。


    “你們這群狗東西!天天到我的辦公室偷我的酒!”米歇爾對著他們大吼著,但還是受不了食物的誘惑,一條腿跳進了車廂。


    四個男人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給米歇爾讓出一部分空間。


    “還有一個半小時到七點,我們速度解決!”米歇爾和四個男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們進食的速度簡直比這列火車進站的時候還要快,短短十幾分鍾五個人就吃完了整隻烤雞和半鍋的紅菜湯,還帶著兩瓶高度烈酒。


    “嗝!”五個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酒嗝。


    “米歇爾教授,現在幾點了。”其中一個男人用軍靴踢了踢米歇爾的大腿。


    “嗝,啊,現在,還不到六點呢,別急,我們還能休息一會。”米歇爾醉醺醺的掏出懷表看了一眼,“你們都是那麽會享受的嗎,回去的時候我可不會再開車了,我要在這個車廂裏美美的睡一覺。”


    米歇爾抱著一個沙發上的枕頭,把臉都埋了進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死了,當然要多享受。”其中一個男人雙腿搭在米歇爾的大腿上,手裏拿著牙簽在剔牙。


    “我這次任務的代號是什麽?。”


    “任務的代號是——捕神!”


    “這名字都挺土的,誰起的?”米歇爾很不屑


    “米迦勒大人。”


    “米迦勒大人還真是幽默,我希望他不要把這列火車也起那麽土的名字。”


    “任務到底是什麽,教皇那邊根本沒跟我說。”


    “科萊爾疑似發現了路西法的晨曦之星。”


    “......”米歇爾愣了一下。


    “什麽!”米歇爾的聲音簡直如雷貫耳,車廂裏的四個人都忍不住的堵住了耳朵。


    “晨曦之星?它在哪?疑似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們多久能把他帶回瓦爾蘭納!”米歇爾一腳踢開了搭在自己身上的腿,跳了起來。


    “我都說了是疑似,軍部高層說有九成的幾率是,就是這樣米迦勒大人才讓天啟十字軍出動了,以教廷騎士團的實力還對付不了那具機甲,米歇爾教授你應該是知道的。”


    幾個男人都開始整理衣衫,開始嚴肅的商量任務內容。


    “在科萊爾的瑪琳區,有一位神父發現了類似於精神汙染的事件,他覺得自己沒辦法處理幹淨,就上報給了瓦爾蘭納”


    “精神汙染的源頭是一具金屬的棺材,和潘多拉之盒極為相似,在描述中他們看到了天國和類似巴比倫塔的東西,教皇極其重視,就派來了米迦勒大人。”


    “我們的機甲都在後麵的車廂裏,翡翠之翼也在其中,預計今晚七點行動。”


    “如果真的是晨曦之星,我們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合適的天啟騎士,來宣布晨曦之星重新啟動,其他國家就再也不敢在我們身後做小動作了。”


    “計劃行動呢?”米歇爾問道。


    “疏散平民,開啟棺材,壓製住它的行動,然後在箱子裏灌上高濃度的液氮,封裝回瓦爾蘭納。”


    “你說的倒是簡單,當年的路西法差點把米迦勒給殺了。”米歇爾有些猶豫。


    “經過確認,路西法已經死了,晨曦之星沒有了天啟騎士的駕駛,不過是個力氣大點的怪物罷了”


    “米迦勒大人的翡翠之翼已經經過了完全的改造,話說回來,翡翠之翼的改裝不是米歇爾你帶著人去進行的嗎?”


    “我做不了太多,瓦爾蘭納幾百年的努力也達不到那個水平,隻能無限於接近,進行基礎的改裝維護,但是米迦勒前段時間從伊甸園帶回來了新的武器——寂夜。”


    “那應該沒問題了,沒有天啟騎士的天啟機甲,就是個沒有腦子的廢物!”男人的大拇指向下做了個鄙視的手勢。


    “去去去,要不你去跟晨曦之星單挑,要是能活著回來我把我辦公室的酒都送你。”米歇爾翹起二郎腿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我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都是好好的,我的家族有一座古堡,有無數的女仆,還有一塊封地,我可以騎著我的馬帶著我心愛的姑娘在封地上策馬奔騰,無數的姑娘都想爬上我的床,我甚至能在自家的泳池舉辦派對!都怪你們!戰鬥的時候把我的古堡拆了!”


    米歇爾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沙發上,從懷裏拿出一支煙鬥叼在嘴上,滿臉的抑鬱,似乎在回憶當年他風花雪月的生活。


    “那是誤傷、誤傷。”一個體型高大的男子訕訕地笑了,他摸出打火機給米歇爾點燃了煙鬥。


    “誰不知道米歇爾教授是瓦爾蘭納最頂尖的機械師,我們的機甲還要靠著教授大人改裝呢。”又一位男子俯下身開始殷勤的給米歇爾捶著腿。


    “啊啊啊啊啊……”米歇爾張大了嘴巴,慘叫聲連綿不絕,煙鬥從嘴裏滑落,把他的褲子燒了個洞。


    “他媽的!”米歇爾踢開給自己揉腿的天啟騎士,把褲腿卷起來,上麵滿是淤青,還腫了一大塊。


    “米歇爾教授你的腿怎麽了?”在另一張沙發的男人問道。


    “沒多大事,從駕駛室下來的時候摔了一跤。”米歇爾的麵孔抽搐,極力的忍住疼痛,“下車!下車!去後麵那節車廂,我最後給你們調試一遍機甲!馬上就要上戰場了!”


    米歇爾·卡瑞姆拉,瓦爾蘭納最頂尖的機甲機械師,18歲進入瓦爾蘭納的教廷騎士團開始工作,20歲被選入天啟十字軍,後來因為某些原因退役。


    在騎士團期間他明顯對機械原理更感興趣,退役之後去了瓦爾蘭納機械學院授課。


    十幾年間他耗費了無數的精力去探求神跡,讓瓦爾蘭納的機甲技術突飛猛進。


    他拆解了從伊甸園中帶來的機甲,但現在的科技水平無法達到伊甸園的技術,人類終究隻能仰望神跡。


    米歇爾是個天才,是個名副其實的天才,即使他有些瘋瘋癲癲,每天都在辦公室酗酒抽煙,但所有人都對他非常客氣,教皇也不例外。


    米歇爾隻用了十幾年就徹底了解了天啟機甲的構造,他腦海中存儲的技術甚至能複原一具性能極其接近天啟機甲的機甲。


    但還是達不到天啟十字軍要求的標準,無限於接近,卻始終觸摸不到其中的真理。


    無數的國家想要得到他,靠著他的天賦來製造一批劣質的天啟十字軍來推翻瓦爾蘭納的統治。


    米歇爾麵對那些國王和他們極具誘惑力的條件,他總是拒絕的很幹脆。


    “你們的國家沒有天啟十字軍,你讓我怎麽繼續去研究神跡?”他這樣說道。


    米歇爾知道伊甸園的秘密,他甚至知道那個虛無縹緲的伊甸園在哪,他知道米迦勒是誰,他甚至還知道那些機甲其中不為人知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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