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艾狄斯就要從椅子上倒下去,海瑟薇剛想上前,米迦勒就輕輕的扶住了他的肩膀。


    “阿爾伯特,你父親是瓦爾蘭納的侯爵?”米歇爾問道。


    “是,米歇爾教授,我父親是卡瑪家族的繼承人,現在的爵位是侯爵。”阿爾伯特向前一步,對著米歇爾行禮。


    “我們需要給艾狄斯偽造一個身份,從現在開始艾狄斯你們家族的旁支,因為某些原因被卡瑪家族驅逐到了科萊爾,但是至少死了要回到故鄉,況且他還是作為守護科萊爾的英雄死的。”


    “明白!”雖然阿爾伯特有些不情願,但這畢竟是自己上司的命令。


    卡瑪家族在瓦爾蘭納已經傳到了第四代,他們靠著海運發家,一開始他們是不折不扣的黑色勢力,靠著暴力壟斷了碼頭。


    後來越做越大,卡瑪家族也慢慢開始洗白,現在瓦爾蘭納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海運貿易都被卡瑪家族所壟斷。


    阿爾伯特的父親原本想讓他繼承家業,但這個執拗的孩子要去參軍,一開始隻是作為教廷騎士,後來天啟十字軍內部征兵時他被選中成為了天啟騎士。


    因為法律的規定,天啟騎士由教皇直接管理,卡瑪家族現在完全接觸不到那種程度,阿爾伯特的父親也無能為力讓他回來,隻能妥協。


    阿爾伯特的樣貌就是大多數人想象中的貴族那樣,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身上的肌肉隆起時仿佛磐石,海藍色的眼睛純粹明亮,金色的短發整齊的向後梳。


    這樣一位侯爵家族的繼承人,還是聞名世界的天啟騎士,相貌堂堂,不少貴族的女孩都為之傾心。


    他有些不情願也是因為他的父親,他父親是個極其注重家族榮譽的人。


    幾代人的傳承到他這裏已經完全洗白,他的父親還在向著瓦爾蘭納權利的頂點爬去。


    雖然他是個侯爵,但在瓦爾蘭納的侯爵不知道有多少。


    現在家中有了個身為天啟騎士的兒子,卡瑪家族現在在瓦爾蘭納也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在以前靠著黑色勢力發家的卡瑪家族是被其他貴族所看不起的。


    卡瑪家族是土生土長的瓦爾蘭納貴族,如果讓卡瑪家族的家主知道了米歇爾教授強行給它們家族加上了一個旁支,阿爾伯特的父親估計會暴跳如雷,他可不想和毫無利用價值的平民扯上關係。


    米迦勒走上前把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的艾狄斯抱進了棺材中,現在就是給他身上來幾刀他也不會醒來,這些麻醉劑的劑量能讓大象都失去意識。


    從外部來看,整個棺材並無異樣,甚至重量都和實木的棺材差不多,不過裏麵已經被完全掏空並裝上了機械裝置和物資,不是機械師根本檢查不出,況且整個世界都沒有能和米歇爾比肩的機械師。


    棺材內部已經鋪上了黑色的絨布和枕頭,艾狄斯靜靜的躺在其中,像是勞累了一天剛剛睡著男孩。


    因為藥劑的作用,他胸口的起伏都近乎沒有。


    海瑟薇從來沒那麽仔細的看過他的臉,蒼白消瘦,長時間的營養不良才會造成這個結果,他在去米內特家之前完全就是皮包骨頭。


    海瑟薇輕輕的走上前去,給已經失去意識的艾狄斯整理著衣物,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擦去靴子上的灰塵,把遮住臉的長發撩向耳後,雙手交叉疊在胸口,原本是纖細柔軟的手指,現在指腹上已經滿是老繭。


    海瑟薇的動作非常輕柔,像是怕吵醒這個睡著的男孩。


    所有人都相視無言。


    海瑟薇整理好了艾狄斯的衣物才轉過身,示意可以走了。


    鎖鏈重新被捆在了棺材周圍被。


    巴奈特、阿爾伯特、科利維、安德魯四個人齊力搬動了這具一噸重的棺材。


    海瑟薇快步走在人群之前,她的臉現在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表情,原本蕩漾著的碧色瞳孔現在仿佛是結了冰。


    沉重的棺材被放在了醫院外的卡車上,米歇爾負責開車,海瑟薇坐在了副駕駛。


    其他人都坐在了後車廂,車廂中放著大量的煙花,這是西方世界絕大多數葬禮的傳統。


    人死後要放白色的煙花,他們認為白色的煙花和人的靈魂顏色相似,可以指引那已死之人在世間遊蕩的靈魂。


    煙花也代表了他們的一生,璀璨華麗,但又黯然落幕。


    米歇爾側過頭看著海瑟薇,他是看著這個女孩從出生到長大的。


    還有米迦勒,他們比教皇還要寵愛這個小女孩。


    他們經常聚在一起喝酒,仆人們在廚房裏忙活,幾歲的海瑟薇坐在米歇爾的懷裏。


    米歇爾看著小女孩肉肉的臉蛋,故意用自己的胡茬去蹭她,一旁的阿加莎訓斥著米歇爾,接過海瑟薇抱在懷裏哄著她。


    不知不覺女孩已經長大了,成了瓦爾蘭納的最亮眼的明珠,也是西方最珍貴的公主。


    但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去,米歇爾回想起他們的臉,有的年輕,有的蒼老,有的稚嫩,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米歇爾人生路上的導師和朋友。


    “海瑟薇,我明白你的感情,可能是艾狄斯隻是沒學會怎麽去愛別人,他已經孤單的太久了,他和你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他可以為了生活去角鬥場堵上自己的性命,贏了他就會有明天的食物,輸了就會死在那裏,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米歇爾伸出手摸著海瑟薇的頭,就像是她小時候一樣,“但是你們又是一樣的,都是遊蕩在這個世界孤單的靈魂。”


    “我知道,米歇爾教授。”海瑟薇整理好表情對著米歇爾笑了笑。


    “身份和地位從來不是問題,這些東西是可以靠著努力來填補的,就像我當初是教廷騎士團的少校,阿加莎隻是個鄉下的女孩,我不在乎其他人說什麽,對我們怎麽看,最後我還是娶了她,僅僅隻是因為我喜歡她。”


    米歇爾回想起曾經自己的經曆,那是米歇爾的唯一一段感情和婚姻,卻無疾而終。


    幾年之後阿加莎就因為事故去世了,沒有人知道阿加莎是怎麽死的,米歇爾對這件事也是閉口不談。


    米歇爾從那之後就變得異常消沉,開始酗酒抽煙,那個女孩的死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我會努力的。”海瑟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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