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聞後麵傳來一聲女孩子的慘叫,聲音淒厲,卻不知是繡橘還是迎春的,寶釵身子顫了一下,一隻手死死抓住馬車窗子邊緣,眼裏淚水蜿蜒流下,卻是咬緊了嘴唇不出聲。


    金桂卻是忍不住了,看紅樓夢時,黛玉之死固然令她痛徹心扉,然迎春這薄命女孩兒也是令她無限同情,偏偏沒想到竟在此時此地遇上了這個事兒,論理是不該救的,她們身邊隻兩個丫鬟而已,但要她忍氣吞聲,眼看迎春被這樣一個混賬王八羔子虐待欺淩,她怎能甘心。


    因在心中急速想了一想,已是打定主意,就讓車夫停車,彼時因為外麵聚了不少孫府的下人婆子,所以馬車行駛十分緩慢,離著迎春的馬車也不甚遠。


    寶釵見金桂起身,不由得大吃一驚,忙伸手拉住了她袖子,含淚輕輕搖頭。卻見金桂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妨事,讓我下去看看。沒的讓我們眼看著二姑娘被如此欺淩的道理,橫豎我自有辦法。”


    寶釵仍不放手,金桂無奈,隻得笑道:“姑娘難道不知?我這河東獅的悍婦名聲滿都中都知道的,此時還怕他孫紹祖不成?我就不信,他還能翻了天?於我,不過是名聲更惡一點子罷了。”


    一邊說著,到底將寶釵的手扯開去,金桂這裏在寶蟾的陪同下款款下了車,一邊在寶蟾耳邊低聲吩咐道:“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需要撒潑的時候,隻管如平時一樣,對付這樣人家,別怕行動出格兒,反而你越給他臉,他就越不要臉。”


    寶蟾點點頭,心中卻還是有些懼意,眼見這巷子被孫家的人圍住,外麵有些人要探頭探腦,都被孫家家丁趕走,那孫紹祖一個五尺身材的大漢,此時正從馬車裏拽出了迎春和繡橘主仆兩個暴打。


    說起來,這孫紹祖是個最粗俗的混蛋,迎春曾說過他府內媳婦丫頭將及淫遍,可見此人性格之淫惡,在紅樓夢的結局中,迎春便是被這樣一個混賬王八蛋活活虐待折磨至死。


    此時他正在一拳拳往迎春和繡橘身上招呼,可憐那繡橘隻因為出身賈府,潔身自愛,每每以死相挾,不肯委身這淫棍,因此早被他惱恨在心,如今得了機會,哪裏肯罷手,且這種施虐又讓他心理得到了極大滿足。


    正打的快意淋漓時,忽聽後麵一個斷金切玉般的聲音道:“住手,都反了天了麽?”


    一眾孫家人以及孫紹祖都回頭去看,隻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婦身邊並一個漂亮丫鬟俏生生站立在那裏,正滿麵怒容的望著這邊。


    孫紹祖眼睛一亮,這少婦既美且媚,一下子就令他動了淫心,不由得邪笑著走上前去,站定在金桂身前,涎笑著道:“怎麽?小娘子可是想管我孫家的閑事?是我孫家的人才能管我家的事,倒不知你是我家什麽人啊,我可不記得有你這麽漂亮的姬妾……”


    “啪”的一聲,孫紹祖話沒說完,臉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接著就見麵前這容貌豔麗的少婦猛然叉腰跳腳,嘴裏罵道:“我把你個滿嘴胡沁的混賬王八羔子,你也不打聽打聽奶奶我是什麽人,就敢跑上前來不幹不淨的調笑,呸,瞎了你一雙狗眼,當賈家和它周圍的人都是死的嗎?當街上就敢這麽欺負我們姑娘,今兒不教你知道知道厲害,你還當天是老大你就是老二了。”


    那孫紹祖怎也沒想到一句調笑話兒還沒說完,這少婦竟然就敢動手打他嘴巴子,此時再看金桂,哪裏還是什麽大家子的少奶奶,整就是一個潑婦,尚未回過神來,就見兩個女人早奔到了迎春繡橘麵前。


    那迎春此時頭發也散了,嘴角滲出血跡,兩隻眼睛盡是烏青,新傷疊著舊傷,目光也有些呆滯,身子瘦的如同皮包著骨頭,其形容怎一個淒慘了得。


    “天殺的混蛋啊……”金桂放聲大哭起來:“我們好好兒的一個千金小姐,隻因為遇人不淑,落到你這混蛋男人手裏,就被折磨成這樣,這可不是隻剩下一口氣兒了?慢說她性格安靜嫻雅,不敢犯錯,便是有什麽錯處,你身為她的丈夫,焉能就下得了如此重手,可不是狼心狗肺,倒是什麽?”


    孫紹祖讓金桂這一鬧,登時就覺有些手足無措,況賈府雖然現在沒有往日風光,但勢力也還是有一些的,真要認真起來,他倒也有些兒心虛。因心中就想著先息事寧人,最起碼就算要拿迎春主仆出氣,也要等回到府裏,如今在大街上,雖然這巷子就等於是孫家的,兩頭都有自己的家丁把持著,到底還是不保險,如此一想,不由深悔自己魯莽。


    “爺,可不能由著這潑婦胡鬧,萬一奶奶就這副形容回了賈府,對咱們可不太好。”一個心腹的小廝湊上來,悄悄兒向孫紹祖說道。


    孫紹祖一腳將那小廝踢了個跟頭,恨恨瞪他道:“還用你說?等下給爺長點兒眼色,務必不能讓這潑婦將那兩個女人帶走,爺倒要看看,這潑婦有什麽能耐,敢當著爺的麵兒就撒起野來。


    因腆著肚子來到金桂麵前,此時金桂正一邊用帕子擦淚,一邊指揮著同樣受傷的繡橘扶起迎春,要帶她們主仆兩個離了這狼窩,猛一回身,就看見那孫紹祖瞪著眼睛,擺出一副凶惡樣子站在麵前,粗聲粗氣叫道:“你這婦人好不講道理,爺我管教家裏人,處置家務,與你什麽相幹?竟然還要帶人走,可是無法無天之極,你趁早把人放下,爺不和你這女人計較,不然的話,大耳刮子扇的你東南西北都不知道。“


    金桂冷笑一聲,徐徐站起身來,向地上啐了一口,冷冷道:“呸,你當奶奶是被嚇大的?你盡管讓你手下這些酒囊飯袋過來瞧瞧,當年有那不開眼的登徒子,奶奶我一隻手就收拾下幾十個。你說你的家事和我們無幹,這卻是笑話了,我們二姑娘在你府上被折磨成這個模樣,怎麽和我無幹?你給我聽好了,這件事還不算完,我還真不信了,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個講天理公正的地方?”


    孫紹祖聽見金桂如此說話,更是心驚,暗道聽她話裏話外,好像的確和賈府有些關係,隻是並未聽說賈府中有這麽一位厲害奶奶,那王氏熙鳳聽說也就厲害之極,但她係出名門,斷不敢在大街上做出如此舉動,她也沒有這份潑辣悍勁兒。


    因自己在心裏想了一遍,就冷笑道:“你說和賈府有關,但那是什麽地方?在都中也算是數得著的名門望族了,能要你這種潑婦?就算一時不查,日後知道你這麽個惡形惡狀,也早休了,你以為能唬得住我,可是打錯算盤。”


    金桂冷哼一聲,見身後繡橘和寶蟾已經把迎春扶了起來,就冷笑道:“我說你是個沒見識的,難道我管了這件事,就必是賈家人不成?我們薛府和賈府不過是親戚,但就這個親戚情分,也斷見不得賈府人被你當街這樣侮辱作踐。識相的,你就馬上給我滾開,日後自有賈府的人去問你。要是還想伸伸手,姑奶奶今兒就在這裏陪你練練,也讓你知道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像我們二姑娘這般好性兒,由著你捏圓搓扁。”


    孫紹祖一聽見金桂說出了薛府二字,登時也頭疼起來。他素日裏和薛蟠雖無深交,但也認識,有過幾次酒肉之緣,那也是個意氣上來六親不認的血勇之人,聽聞便是讓這麽個潑婦給降服住了,可見此婦人之悍勇。隻是聽說對方也算是出身豪富之族,怎生的就潑辣到了這個地步呢?倒比那些街上賣藝的女子還厲害十倍百倍不止。


    因想到這一層,氣勢上立刻弱了,硬著頭皮道:“原來卻是嫂嫂,兄弟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嫂嫂,我和薛兄弟素日裏也極好的,今兒卻是我魯莽了些,嫂嫂且原諒則個,你看我們奶奶身上還帶著傷,要回去找大夫醫治……”


    不等說完,被金桂兜頭啐了一口,聽她罵道:“你當我是傻子呢?編謊也要編個像樣點兒的,竟然連這麽點子才智都無,真不知當日大老爺他們怎麽瞎了眼,好好一個女孩兒送給你這粗俗莽漢,就這樣,還不知道珍惜,朝打暮罵,你問問你那爪子,對我們姑娘這樣柔弱的身子,怎麽就下得去那黑手?如今還有臉說醫治,等你來醫,這人都不知道死幾回了,滾開,要醫也是我們來醫,和你這白眼狼沒關係。”


    孫紹祖見金桂油鹽不進,心裏也著急,又仗著自己一點勢力,暗道這女人當街撒潑,雖有緣由,但隻我把那兩個女人弄回府裏,她沒了把柄,就吃了虧也隻能在肚裏裝著。因想到此處,就向那小廝使了個眼色,登時幾個家丁就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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