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見她們兩個來了,方對鴛鴦道:“你帶著二丫頭和繡橘下去吧,仍住進綴錦閣裏。”然後看到迎春驚惶神情,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去吧,如今在自己家裏,有什麽怕的?”


    迎春這方被丫鬟們攙著出去了。賈母就對王夫人道:“這孩子在你眼前也長了好幾年,今兒你看見她這傷,心裏就不後悔?做什麽將她嫁了給那樣一個人家?”


    李紈聽見如此說,忙帶著女孩子們出去,金桂也便拉著寶釵的手,隨她們一起離開。王夫人滿腹的委屈,卻不能分辯,隻能和邢夫人一道仍站在那裏。


    這裏賈母方看了邢夫人一眼,冷冷道:“那個姓孫的人家也太過分,我們家好歹也是公侯貴族,,二丫頭雖是庶出,但嫁給他也不算辱沒了。做什麽就把好端端一個人打成這樣?打的連那樣老實懦弱的孩子,都紮掙著要和繡橘坐車逃出來,知道今生是再回不來的,隻說遠遠看一眼寧榮二府,就死了也甘心。誰知就這樣兒,追上去了饒不說溫言安慰,倒是飽以老拳,若不是寶丫頭和那薛家媳婦看見了,不忍心眼看著二丫頭死,這才仗著那媳婦子的一點兒本事給救了下來,隻怕這會兒二丫頭的命也就沒了。”


    說到這裏,老太太氣的在炕桌上直捶拳頭,對邢夫人道:“你回去問問你家老爺,這件事他想怎麽辦?他欠了那孫家什麽?把人折磨成這個樣兒了,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真欠了銀子,我替他還……咳咳咳……”


    鴛鴦忙過來替賈母捶著背,王夫人也趕忙奉上茶水,卻被賈母輕輕推開,然後又聽她道:“好不好,凡事也講究個度,我知道,咱們家比起國公在日,是大不如以前了,但好歹這世襲公爵的名頭還在,貴妃娘娘也還在宮裏,他孫家憑的什麽?就敢這樣無法無天?這一回要是不能討個說法,二丫頭以後不必回去了,就在娘家養著,沒的把她送進狼窩裏,到時候不到一年二年,就死在我前麵。”


    邢夫人聽見賈母這樣說,心中不由得大驚,她素來是沒算計的,這時候你就有理,也該先咽進肚子裏,她卻上前一步,陪著笑說道:“老太太這是氣頭上說的氣話呢,俗語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住在娘家的道理,況萬一讓孫家拿住這個做把柄,再把她休了,於咱們府上的麵子也不好看……”


    未等說完,早被賈母一口啐在地上,恨恨指著她罵道:“顯見的你不是孩子親娘,這個時候竟還說什麽麵子裏子的混賬話,二丫頭在孫家被人折磨死了,這就是有麵子了?呸!你做夢,回去就說我說的,這次孫家不給個說法,二丫頭絕不回去。”說完又氣的猛咳不止,鴛鴦一邊替她捶著,一邊急道:“老太太何必動這樣大的氣,大太太也是為府裏名聲著想,一時間心急了,如今天氣入秋,您再氣添了病,可怎麽了得。”


    一邊說著,就使眼色給王夫人,王夫人會意,忙拉了一下邢夫人的衣角,兩人悄聲退出去。


    待出了門走遠幾步,王夫人方安慰邢夫人道:“老太太這也是氣頭上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哪裏有二丫頭在府裏長住的道理?慢說咱們這樣人家,就是平民百姓家也不能啊。”


    邢夫人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說完又抱怨道:“二丫頭回來了,就該悄悄告訴我,做什麽鬧到老太太跟前?明知道二丫頭是在她跟前兒長大的,焉有不心疼的道理?”


    王夫人無奈道:“實在是我也不知詳情,難道你沒看見我和你一起進來的?聽說寶丫頭本來是要帶著二丫頭去找我,卻不料遇上了寶玉,他那個性體你還不知道?看見二丫頭成了這副模樣,還能幹出什麽好事兒來?可不就讓老太太知道了嘛。”


    邢夫人也沒有話說,心中隻怨寶玉做事不分輕重,因二人又說了兩句話,便各自去了。


    且說李紈,帶著姑娘們和金桂出來,正想往稻香村去,就見平兒迎頭趕上來,拉住李紈問道:“大奶奶,我們奶奶聽說是二姑娘出了事,讓我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麽事情?我這一路上隻聽丫鬟們說被打的不成個樣子。”


    李紈歎了口氣道:“罷了,這時候老太太正生氣呢,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吧,我們也看看你奶奶去,如何?那病症可曾好了些?”


    平兒歎道:“也沒見怎麽好。”接著又詳問迎春被打的事情,李紈簡單說了一遍,就來到鳳姐兒的房間。


    金桂心情卻不免又激動起來,紅樓夢中如果說黛玉是最讓人同情喜愛的第一女主角,那另外一個讓人又恨又愛,出盡風頭的第一女配無疑就是王熙鳳了,沒想到今天因緣巧合救下迎春,竟然讓她將這些素日裏隻能合上書心向往之的十二釵幾乎一網打盡,哦,不對,是一網看盡。


    她先前就疑惑那樣場麵,為什麽不見鳳姐,如今才知道她是在病中,隻是不知何病,記憶中,鳳姐幾次小產見紅,最後應該也是死於婦科病。


    但是卻不是什麽大病,金桂想著隻是因為那時候賈家敗落了,沒辦法補養上去,又在獄中受了折磨,才落得慘死下場,甚至連一卷裹身的席子都沒有,真個是淒慘無比。


    正想著,已有小丫鬟們打開了簾子,平兒引眾人進去,隻見鳳姐依靠在炕上,麵色有些蒼白,發髻裝扮卻是不亂,果然是美豔如刀的一個嫵媚女子。


    此時見她們來了,鳳姐忙欠身招呼著,又歎氣笑道:“幸而剛剛見大夫,收拾了下,不然就要讓你們瞧笑話了。”


    李紈道:“這個時候還不忘逞強,那是你心裏想的,都這個樣兒了,誰還會笑話你不成?”因又拉過金桂,還未等開言,鳳姐已經要起身,一邊笑道:“喲,這不是薛家的大奶奶嗎?怎麽今兒有功夫過來?偏我身上不好,這幾天都沒起來了,不然一直倒想去府上拜望的”


    金桂心想真不愧是鳳姐,這嘴頭真是要得啊,連忙也笑著謙遜了幾句。又關切的問鳳姐大夫都怎麽說?開的藥方有沒有用等語。


    鳳姐當著這麽多姑嫂的麵兒,哪裏能說自己的病症,隻輕笑道:“倒是有些作用,就是太磨人了。奶奶今兒是來園子裏逛的?怎麽沒見姨媽?”


    金桂便將救下迎春的事情說了一遍。熙鳳聽的滿臉驚怒,叫平兒去外麵守著,這才一拍手怒道:“當日我和太太就看著這孫家不好,老太太也是沒看中的意思,然而二丫頭的事情,自然也由不得我們做主,哪裏想到那孫家竟虎狼之性到這個地步?幸而今日遇到大奶奶和寶姑娘,不然隻怕一條命都要交代在他們手裏了。”


    因又說了會兒話,金桂便起身對寶釵道:“天近晌午了,太太在家隻怕都等急了呢,咱們也該回去了。”


    寶釵道:“可不正是這樣說呢,也叨擾了二嫂子半日,她這時候也不宜勞神太過。”一邊說著,又對黛玉道:“你也早些回去歇著,聽你咳嗽了好幾遍,怎麽還是沒見一點兒強呢?前兒媽不是說送了方子過來嗎?我看香菱吃的倒還好,誰想於你卻無作用。”


    黛玉拿帕子捂住嘴巴,又咳了兩聲,方疑惑道:“什麽方子?我怎麽沒見著?倒是讓碧香送了些東西來。”


    寶釵一拍額頭,道:“想是碧香那丫頭隻把東西送了來,倒把方子的事情給忘說了,她這丟三落四的毛病也不知多早晚能改改,也罷,總是簡單的法子,且這人就在此處,倒不用再費心去找方子了。”


    說完把金桂推出來笑道:“好嫂子,還得你細細告訴了紫鵑法子,讓她弄給妹妹吃吃看,要是好了,我們都謝你呢。”


    金桂笑道:“什麽大事?也值當一個謝字。”因將鹽蒸橙子的法兒說了,又囑咐道:“鹽不可太多了,適量就好,當心多了鹹的慌。”


    寶釵低頭一笑,心想我還得感謝寶蟾那捧鹽,雖說到今日仍是個悍婦模樣,卻與之前那個胡攪蠻纏的悍婦完全不一樣了,也不知這性子是怎麽就變了過來。


    原來當日寶蟾往湯裏放鹽的事情,因為金桂給說了出來。她自然也就沒有否認抵賴的餘地。隻是寶蟾至死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將湯碗換過來了,因何最後還是奶奶喝了那碗鹹湯呢?香菱也想不明白,暗道自己喝的那湯就夠鹹了,能把大奶奶鹹的死了一個來回的湯,更不知要鹹成什麽樣子。如此一來,隻她二人糊塗著,倒是將□□的事情整個兒瞞下了,寶釵等縱疑惑,過後也就丟了開去。


    這裏黛玉也沒放在心上,口裏倒是答應下來了。原來她想著自己這春秋兩季的咳嗽,那是如影隨形一般,吃了多少年的藥都不管用,一點子鹽,一個橙子,哪裏就能治好?若這個也能治病,滿天下也不用做那麽多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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