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心裏一翻個兒,連忙走出去,對碧香道:“幹什麽這樣慌慌張張的?有話怎麽不好好說?”一邊說著,卻聽碧香道:“奶奶快過去,那邊府裏的姨太太來了,說是大爺的案子又有了新消息。”


    金桂點點頭,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你沒聽姨太太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碧香道:“姨太太剛坐下,就吩咐我去請奶奶,因此奴婢什麽都沒聽到。”


    一邊說著,已經來到了薛姨媽的上房,隻見王夫人和薛姨媽對麵坐著,金桂隻看到薛姨媽麵上的笑容,心裏便先鬆了一口氣,麵上也不禁露出笑容,上來給王夫人見了禮,就聽薛姨媽笑道:“你做什麽笑成這個樣子?敢情倒是得的消息比我還快不成?”


    金桂笑道:“媳婦鎮日在家裏,哪可能有什麽消息?隻是見太太麵上笑容,心裏便有數了。這麽些日子以來,何嚐看見太太笑的這樣舒心?定是爺的案子有了轉機。”


    薛姨媽笑著點了點頭。王夫人也笑道:“果然是個玲瓏心肝兒。你說的不錯,才老爺回府特意帶給我的信兒,刑部要重審你丈夫的案子,且這案子上達天聽,這一次斷不會馬虎行事,用他頂罪,隻要他沒殺人,必定可以冤情昭雪。”


    金桂心道這王夫人挺愛說話的啊,怎麽當初紅樓夢中沒感覺出來呢?難道是因為熙鳳不在這裏?麵上也歡喜不盡,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多賴菩薩和祖宗保佑,總算這一劫算是過去了。”


    薛姨媽笑道:“你先別興頭,畢竟還沒有下定論呢。我啊,隻等到兒子回來那一天,這心才能好好的放進肚子裏去。”


    金桂笑道:“這麽說,到了那一天,太太就好好地往肚子裏安放一顆心就好,張羅接風洗塵宴的事兒,自然就是媳婦來了。”不等說完,王夫人和薛姨媽已經撐不住笑了,丫鬟們也都偷偷掩嘴扭頭而笑。薛姨媽指著金桂道:“不消說,必是去園子裏和鳳丫頭學的,看趕明兒我找她去。”


    大家說笑一回,王夫人便回去了。金桂也自回到房裏,想著獄裏那個呆貨總算有冤情昭雪的一天,心中也十分高興。隻是很快便又苦惱起來,暗道他是得救了,可我怎麽辦?我畢竟不是從前那個夏金桂了,要我和一個根本不認識的男人在一起以夫妻的身份生活,這……這算怎麽回事兒啊?我和那薛蟠連戀愛都沒談過呢。


    一念及此,就忍不住歎了口氣,暗道當日在牢裏,看他那可憐相,就忍不住了。沒想到卻給自己添了個大麻煩,不過卻也不用後悔,從古至今都是邪不勝正,沒有道理讓真正的殺人犯逍遙法外,卻讓無辜的人替他受過。慢說這個薛蟠不像書中那般混賬,就算真不是個東西,但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也不能教他替別人頂了罪。一邊想著,又忍不住得意笑出聲來,自言自語道:“皇上啊皇上,你該怎麽感謝我?嘿嘿,我這個小小婦人,絞盡腦汁可是為了維護你們這個大慶朝的律法威嚴呢。


    正胡思亂想著,便聽門外有人喊寶蟾,金桂聽那聲音有些熟悉,抬頭看了寶蟾一眼,卻見她已經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遞給金桂一張紙條道:“這是賈府裏璉二奶奶給奶奶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一個紙片子,還能是什麽東西?”金桂笑了一聲,伸出手接過來,她心裏已經猜出這是什麽了,果不其然,那上麵是一個陌生的地址。


    金桂看完,默記在心裏,便拿剪子將紙條剪得細碎扔了。然後抬起頭問寶蟾道:“你知不知道一個叫瓦兒巷的地方?”


    寶蟾驚訝道:“奶奶問那裏做什麽?聽說那裏都是些沒有錢蓋房子的人家聚在一起的,我上哪裏知道去?也不過是陪著奶奶嫁過來的,除了上次跟奶奶在城裏轉了那兩圈,何嚐出過大門?”


    金桂點頭道:“沒什麽,這事兒別說出去。”說完,看了看天色,便起身道:“想必前麵擺飯了,咱們過去吧。”


    吃了午飯,金桂和薛姨媽說了一聲之後,便帶著寶蟾出了大門。從薛姨媽的態度裏,她看出來對方不喜歡自己這麽頻繁的出去,不過既然沒說出來,她也樂得假裝不知道。她早就決定了,要自己過那種庭院深深深幾許的貴婦生活,是萬萬不能的。好在之前那個夏金桂給大家的印象太惡劣了,以至於現在自己做的事情都好似菩薩化身似的,那薛姨媽和寶釵心裏即便嘀咕,也不敢在嘴上說出來,唯恐她心裏不痛快,又恢複了從前的潑辣刁鑽。


    當下和寶蟾來到大街上雇了一輛馬車,果然,那車夫是轉遍了全城的,知道瓦兒巷在什麽地方,拉著金桂和寶蟾,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這卻是在城南,一眼望去,數不清的低矮平房,金桂心知這就是京城的貧民區了,總算那些官員們還知道替天子要點臉麵,所以這裏並不像別處的貧民窟一般都是草房。


    當下按著地址走去,好半天的功夫,才終於打聽清楚,金桂和寶蟾在一家房前停下,還未敲門,就先歎了口氣,她想起司棋在紅樓夢中出場雖然不多,但頭一次出場,便是砸了柳嫂子的廚房,又因為私仇而險些將五兒誣陷定罪,可以說,這是一個潑辣彪悍卻並不善良的女孩兒,似乎她落得那樣的結局,也不值得人同情憐憫。


    但是金桂想起襲人素日說的話,想起丫鬟們之間平日裏的勾心鬥角,便知道在賈府,像司棋那種事情隻是再平常不過。而且終究是事出有因,並非是司棋假意栽贓陷害,從這一點上來說,她最後的下場,還是讓金桂泛起一絲同情之心。隻是……她歎了口氣,暗道自己來找司棋,最終目的其實還是利用,難免心中有些不安,罷了罷了,和她都說明白,去不去,則看她自己怎麽想了。


    因想到此處,便抬手敲門,好一會兒裏麵才有人應聲,接著門開處探出一張老臉,不耐煩道:“你找誰……”話音未落,那婆子便看清了金桂的樣貌打扮,不由揉了揉昏花老眼,驚訝道:“這位……這位奶奶想是迷了路吧?怎的走到了這個地方兒來?”


    金桂淡淡道:“不是迷路,我問一下,有一位司棋姑娘可是住在這裏?”話音未落,就見那婆子捂住了嘴,眼睛瞪的溜圓看著金桂,不等金桂再問,她忽然跪在地下沒命的磕起頭來,哭道:“奶奶竟然知道司棋,可見是主子們派來的,但不知是哪位太太心裏憐憫我們……”


    金桂便知道這定是司棋家的人了,想到那個王善保家的唆使王夫人在大觀園裏抄檢,那真真是引起了公憤的。結果卻偏偏在她侄女兒司棋的身上找著了問題,這一下其他人哪還會饒過她們一家。想必從那之後就不能在賈府裏當差,沒了收入來源,名聲也壞了,隻好到這貧民區裏落腳。


    金桂想通了這層,那婆子卻還趴在地上哭哭啼啼,她心裏不耐煩,便道:“起來吧,我要見司棋,你且領我過去。”所以說,先入為主是很可怕的,隻因為紅樓夢裏的描寫,讓金桂心中對大觀園裏的婆子們普遍印象不好,對這個在賈府當過差的婆子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甚至在想這是不是就是王善保家那個損人不利己的混賬婆子呢。


    好在那婆子不敢怠慢,當下聽金桂這樣說,忙爬起來引著她往屋裏走,還不等到近前,便聽見一陣陣罵聲傳來:“你個不知羞恥的小蹄子,今兒還敢和我說嘴,不叫你,我和你爹娘能落到這個境地?如今養著你做什麽?你怎麽不去死?人家金釧兒都跳了井,呸,不知道比你強多少倍,你竟然還有臉活在世上,沒的帶累我們名聲……”


    聲音越罵越高,金桂冷眼看著帶路婆子,卻見她麵上沒有絲毫驚異之色,顯然這種事情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她心裏有氣,暗道這若是司棋的娘,那姑娘也就太可憐了。隻是以她的潑辣性子,怎的讓人這樣辱罵也不吭一聲呢?


    正想著,已經來到了那間破屋子前,隻聽這帶路婆子高聲道:“好了她姑,你就別罵了,有貴客登門找我女孩兒呢。”說完打開門恭恭敬敬的請金桂寶蟾進去。


    於是金桂便明白了,這婆子果然是司棋的娘,而那個叫罵不休的,自然就是王善保家的了。她看了一眼,就見一個尖嘴猴腮的婦人,看見自己,如同啞巴了一般,退到一邊,又囁嚅著道:“貴客能登咱們家的門?別是哪裏來的騙子吧?”


    金桂冷笑一聲,也不搭她的話,隻淡淡道:“當日若不是你拿著雞毛當令箭,在園子裏興風作浪,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你們姑娘也未必就落到這步田地,你如今倒有臉罵起她來了。”


    那婆子一聽金桂連這事兒都知道,不由得愣了,不敢多看那豔光逼人的臉龐,耷拉下腦袋憤憤道:“這小蹄子自己做人不檢點,怪得誰來?園子裏那麽多人都沒事兒,偏她有事,哼,我也是被她連累……”


    金桂冷笑道:“您老記性不好,三姑娘打你那一巴掌,也是司棋連累的?分明是你自己為老不尊,連個大小算計都沒有。”她其實是不願意和這種婆子廢話的,但一想起大觀園所遭受的那一次無妄之災,心裏便憤憤不平,所以忍不住嗆了那婆子幾句,這時候說完了,就揮揮手道:“行了,你們出去,我和司棋姑娘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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