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想一想, 五彩緞的生產工序算是很複雜的,而且自己采取的都是各管一片的負責方式, 就連王秀萍也不知道這個布到底是怎麽生產出來的,每一道程序都嚴格保密, 有不同的監工,方子是不太可能泄露出去的,而羅方自己琢磨出來的可能就更不大了,也許隻是對方在這裏有朋友而已,因這樣想著,便覺剛剛的自己有些好笑,未免有點兒草木皆兵。


    轉了一圈, 教堂裏的傳教士金桂都問過, 這次沒見到什麽新麵孔,看來又要無功而返了。


    金桂情緒十分低落,沒精打采的和寶蟾出了羅西鎮,剛要踏上馬車, 忽聽身後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道:“咦?是薛夫人?”


    金桂一回頭, 便看見羅方從後麵趕上來,這俊秀公子滿臉的笑容,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見著了自己心儀的姑娘呢,就連一向潑辣大膽的金桂,都不由得在心中腹誹這笑容有點過於耀眼,越發顯得狗腿無比了。


    心裏這樣想著,麵上卻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微笑, 福了一福道:“原來是羅公子,真是巧的很,您怎麽也會到這裏來呢?”


    羅方走上前來做了個揖,然後笑道:“我是來看看我哥哥,薛夫人怎麽也會來這種地方?”這個女人給了他太多驚奇,如果說之前的拋頭露麵賣秘方,是因為薛蟠入獄,薛家大廈將傾,她萬般無奈之下才行此舉動。那麽之後又是為了什麽呢?明明她的丈夫已經出來了,但她卻仍是毫不在意的穿梭於都中和郊外工廠,更讓人驚訝的,是薛家對她的縱容態度,那樣一個名門望族,竟然對媳婦這樣出格的舉動不聞不問。前一陣子更是有無數關於這位薛夫人夏金桂的傳言,說她悍如猛虎,比當初河東獅吼的柳氏還要厲害,竟將世襲的都指揮使孫將軍摁在街上一頓猛揍,當然,這個傳言大家都是當笑話來聽的,也聽說過孫家專門為此辟過謠,其實何用辟謠?本來也沒幾個人相信,這夏金桂若真的彪悍到了這個地步,別說她夫家不容她,便連這個社會怕也不容她。


    但是說不容她,又能怎麽個不容法兒呢?總不能隻因為人家厲害就定罪殺了吧?無非是潑汙水謾罵作踐,可是在都中流傳的關於這女人的話,就沒一句是好聽的。若是別家女子,這會兒大概早就撞柱懸梁以表清白了。但你看看這位薛夫人,絲毫沒有這種自覺,反而是混的如魚得水,麵對自己也笑的雲淡風輕,這哪裏是有一點兒不如意的地方?


    羅方就在金桂麵前呆呆想著,越想就越覺著金桂這個女子實在是奇異無比,忽聽一個聲音冷笑道:“公子,再看眼珠子就掉下來了,您有事就說事兒,沒事兒我和奶奶還要回家呢。”


    一句話讓羅方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兒,回過神來一看,原來是寶蟾,他咳了一聲,掩飾笑道:“哦……沒……沒什麽,我……對了……我……我還真有些事情想和薛夫人談談,是……哦,我想找薛夫人談談,看我們兩家能否一起合作,哦……算了,我……我還是等哪天去找薛大爺吧。”


    金桂聽到他談合作,便把眉頭一挑,看了羅方一眼,淡淡笑道:“若是想說合作的事情,與我說也是一樣的。”她這話無疑表明了自己才是薛家生意掌舵人的身份,更令羅方驚訝不已。但金桂沒再給他繼續驚訝的機會,隻是輕笑了一聲道:“不過,若是合作的話,羅公子可以開出什麽樣的條件呢?想必你也知道了皇上賜我們三千兩黃金的事情,所以,這個時候要求合作,可不是個好時機啊。”這倒不是金桂有了那三千兩黃金就生出驕傲之心,而是向羅方表明一個事實:我們現在是有皇家支持的,如果你的條件不夠,這件事怕是很難談得成。


    羅方臉上也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他何嚐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提出合作事宜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這也是無奈之舉,現在這薛家成了宮廷供奉,又有皇帝的支持,將來勢必坐大,即便自己和其他商家聯合在一起也是無法扼殺了,既然如此,還不如能夠和對方合作,借著五彩緞的東風,何愁自家產業不更上一個台階?


    因此羅方很痛快的道:“薛夫人如果有意,我們不妨坐下來好好談談,五彩緞生產之難我也是聽說過的,如今皇上雖然全力支持您的生意,所求隻怕不菲,薛夫人的廠子才經營了幾個月,就敢保證自己有能力將這個大餡餅吞下去嗎?而我們羅家幾代經營,產業已遍布各地,如果我們兩家合作,既可以互惠互利,又可以順利完成皇上的任務,何樂而不為?”


    金桂沒想到羅方竟如此聰明銳利,也猜出了皇帝支持自己的目的,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正常,如果不是有所求,別說堂堂天子,就算是平民百姓,憑什麽要拿出錢給你做生意啊?她的確是為羅方提出的條件心動,也知道這個時候即便自己是獅子大開口,對方也會接受,不過此事非同小可,自己一時間不可能做下決定,必須回去好好思量,還要和薛蟠薛姨媽等人商量一下,雖然這種商量基本上就等於是自己提出問題自己解決問題自己拍板結果。


    想到此處,便淺淺一笑道:“既然羅公子如此誠心,且容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若有了決定,自會派人通知公子。”說完微微點頭後便要轉身上車,忽聽身後有個聲音叫道:“阿方,阿方……”


    羅方聽了金桂的話,心裏是有些小失望的,從上一次和這個女人打交道後,他心裏便知道這可絕對是個厲害角色,若容對方回去仔細思量,將來即便可以合作成功,隻怕自己可以取利的餘地也不大了,但是再仔細想想,這個合作主要是為了在業界產生影響,在百姓心中把自己茂源祥的牌子給坐實坐硬了,那對日後可是有不盡好處的。


    因正琢磨著,忽聽身後有人喊他,便轉過身去,微笑看著那趕來的人道:“哥,你怎麽出來了?先前我去看你,你朋友說你在閉關,還讓我好笑,敢情以為自己是修仙的道士嗎?我就也沒讓那人打擾你,便出來了,你這時候兒怎麽又追出來?”說完又回身向金桂介紹道:“薛夫人,這是我哥哥羅涼。”又對他哥哥道:“這是薛家大奶奶,如今也做布匹生意,幾個月時間內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堪稱是巾幗中的英雄了。”


    金桂忙謙虛了兩句,注目打量著羅方的這位兄長,隻見其相貌平平,實在沒法想象他是羅方的哥哥,不過眉眼溫和氣度從容,倒不似羅方那般銳利精明,好比出鞘寶劍一般光華萬丈,讓人不敢逼視。於是彼此廝見過,那羅涼方對自家弟弟笑道:“我出來就聽人說你來找我了,我就趕緊過來,幸好這位夫人攔住了你,不然這趟可見不著了。是了,上次你和我說的事,我已經琢磨的差不多了,這是圖紙,來,我和你好好說說,若是用了這機器,我估摸著織一匹彩綢的時間最起碼縮短一半。”


    那羅涼說完,也不管金桂就在麵前,便蹲到地上,將手中圖紙打開,為羅方細細講解起來。金桂本要登車而去,但見到這圖紙上赫然是一架十分先進的紡車模樣,便也凝神細聽,隻聽了一半,心中便十分驚訝,看向那羅涼的目光也不由得肅然起敬。暗道若這架機器真是這羅涼研究出來的,我又何必東奔西走?以他的天才,做出我所說的那種機器也並非難事吧,不過要幾天時間好好琢磨罷了。


    此時羅方已經和哥哥說完了話,便站起身道:“若是真能像你說的這樣,那敢情好,就麻煩哥哥替我操心這件事。別隻是紙上談兵,要真的能做出這東西才好。”說完就聽羅涼笑道:“這沒什麽,我有幾個朋友極擅長這個,實在不行,便托他們回去大不列顛的時候,幫我帶一些零件過來。”


    金桂更加吃驚,暗道這羅涼竟知道大不列顛,而且聽上去還有些了解,那英國想必已經經過了工業革命,現在正是工業蓬勃發展的時候,若這羅涼真在大不列顛有門路,我這機器還愁什麽?因想到此處,心中計議已定,暗道看來和這羅方的合作已是勢不可免了。


    不過嘴上卻沒說,剛剛她本是不在意的,現在若立刻便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以羅方那個精明的家夥,哪有不漫天要價的道理?因此金桂也隻是假裝漫不經心的誇了羅涼幾句,倒把那羅涼喜的直搓手,平凡麵孔上綻放出一股神采,看起來倒也有些男兒魅力了。金桂便猜測著這人很有可能是個狂熱的愛發明愛科學的家夥,於是又誇了幾句,隻讓那羅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和寶蟾登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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