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我的洗腳水,你就是我的人了!”


    末尾這一句,愣是讓正慢條斯理飲水的前妹夫哥,將一口水吐得跟仙女撒花一般,一瞬間,他臉色一沉,而他身旁兩人,一左一右,不約而同後退一步,似如臨大敵的狀態。


    柳微把三人神情收在眼底,嗬嗬一笑,手腕一翻,手掌裏躺著個小荷包,她掂了幾掂:“要不要跟我走?”


    “這不是我們公子的東西?”


    小路子盯著那荷包,嘴裏能塞進一個雞蛋。


    越風橫眉一掃,嘴中吐出一句:“女賊!”


    “他。”她指向那白袍男子,跟另外兩人說道:“他今天是我的,你倆,給我看好小草妹兒,如果,她有任何閃失,嘿嘿……”


    話還說著,她大步走向白袍男子,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半拉半拖,將人帶走,還不忘喊上向導:“小猴子,跟上!”


    走出十來步。


    “鬆手。”白袍男子徒然一句。


    兩個字,剛從急凍室取出來。


    瞥了他一眼,莫名一個寒顫。


    趕緊鬆開了手。


    原本沒有一絲褶皺的白袍,胳膊處,鄒鄒巴巴,像才從泡菜壇子裏撈出來。


    於是,她瞧見他的手壓過衣料。


    衣服立馬平展起來。


    “你……叫什麽?”


    “李硯。”


    “哪個yan,燕子的燕,還是嬌豔的豔?”


    “石墨之硯。”


    “李硯公子,你好,多有得罪,敬請諒解。”雙手合十抱拳,自認為像模像樣行了個禮,禮貌了兩句,說起重點來:“挑你一起上路,原因有二,其一,昨天的事,咱們還沒了,我要去南潯尋大夫給我妹子瞧瞧,醫藥費,得你出哦!”


    其實啊,還不是怕他仨跑了,她不可能帶受傷的芳草一起去南潯,也不可能留芳草一人待在土匪窩,雖說土匪目前的表現還將就,可她不能完全確定誰有狼子野心。


    而三個人裏黑衣男武力值最高,肯定要讓他留下,防著其他人,她把白袍男子帶走,算是一個“人質”。


    “其二,你瞧瞧,一孩子,一弱女子,沒個大男人陪著,太不安全。”


    李硯周身籠罩的寒氣散去大半。


    李硯問道:“你為何不找那些人?”


    她知道他指的是土匪窩幾人,癟了嘴,直搖頭:“不行不行,顏值太低了。”


    “啥是顏值?”前麵蹦噠的小猴子倒回來。


    “長相,模樣,當然咯,小猴子你是他們之中,顏值最高的一個。”


    “我是最俊的一個?”


    她直點頭,小猴子蹦噠得更高了。


    這個時候,看了一眼,始終離她保持橫向三步遠的李硯,他也正好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說:“看你胡謅。”


    趕緊豎起大拇指,低聲說了句:“你是顏值巔峰。”


    李硯不語,依舊是那副沒有什麽表情的表情。


    步行將近半個小時。


    小猴子在前麵領路,李硯忽然開了口。


    “為何?”


    “啊?你跟我說話?”


    李硯給了個“廢話”的眼神。


    “恕小女愚鈍,公子謂之為何,乃何事為何?”


    她覺得自己把自己繞暈了。


    李硯目視前方,邊走邊道:“為何留下?我們可以送你們去南潯求醫問藥。”


    為什麽要留在土匪窩裏?


    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想,的確不太想得通。


    她們兩個女子,麵對幾個身份是土匪的男人,待在土匪窩裏,肯定不如跟著穿著打扮正常,人瞧著也還算正常的三人。


    她到底在想什麽了?


    她反問了一句:“跟你們去了南潯,又如何?”


    李硯沉默了。


    隔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你真要把你妹妹嫁給那人?”


    “正在考察之中,孫二有能耐有出息,就可以考慮!”


    李硯看向前麵蹦蹦跳跳的孫小猴。


    “你,控製得了?”


    “公子,雖說你沒有穿金戴銀,以彰顯你的富貴身份,但根據你的氣質,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我能感覺得出,你不是普通人。我的意思是,你見過如雲般的美女,可大山裏那幾個……”


    拋一個“你懂得”的眼神過去,接著說道:“我對我的顏值,挺有信心,對付他們幾個,我心裏有數,況且,我留下來不是為了對付他們,而是……”


    “而是?”


    “幫他們發家致富啊!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哈哈哈……”


    治好了芳草的傷,然後呢?


    她所帶的銅板不夠去長安。


    隻是為了去長安而去長安,會錯過許多機會。


    孫家土匪窩離最近的一個縣城,南潯,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早上七點就出發了,等到南潯,她感覺自己又參加了一次馬拉鬆。


    南潯是麗河邊上的一個小城。


    很久很久以前,隻是一個小漁村,後來,從漁村出去又回來的一個姓金的大老爺回來了,修房造橋,將小漁村發展成了一個小縣城,大家稱那位老爺為“發財老爺”。


    南潯城口,石碑旁就是發財老爺的石像。


    石板路,悠長小巷,賣貨郎,路邊琳琅滿目的小店鋪,清澈河水,石砌小橋,遮蓋小船……


    “這是什麽?”


    “那是什麽?”


    一進小鎮,滿眼都是好奇,這些東西對她而言,太新鮮了,小猴子一一跟她解答。


    “醫館到了。”李硯提醒她。


    原本的打算是把大夫帶回去,仔細給芳草瞧一瞧,拉肚子的事,還有腿傷,然而,大夫的手指緊緊摳住門板,拖都拖不走。


    “……不去,老夫不去,你們把老夫殺了,老夫也不會去那裏!”


    附近水匪猖狂,山匪也不少,大夫堅決不去城外山裏。


    算了吧。


    隻好讓大夫開了一堆藥。


    李硯看了眼方子,最後,隻要了三副。


    “能行嗎?”


    “我念過藥書。”


    大夫站李硯那邊:“這位公子所言不差,三副藥,足矣,所謂是藥三分毒,切不可過度用量。”


    “多少錢?”


    “就……收你50文罷了。”


    她看向李硯,李硯沒反應。


    大夫吞吞吐吐說道:“要不40文?”


    “給錢啊!”瞪眼瞧李硯。


    “昨日,你都拿去了。”


    “那不算。大哥,我今早不提醒你了嗎,醫藥費?你要身無分文,怎麽不早說?”


    李硯“哼”一聲。


    “最少30文……不,不能再少了。”


    “不得少你。”她從雙肩包裏取出銅板給大夫。


    李硯的荷包露了出來。


    “還我。”


    “你自己來拿啊?”把荷包揣進自己胸前,她湊近了,揚起臉來,眯眼笑道:“我知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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