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縣衙是個三進的宅子,前麵是大堂,中間是書房和會客廳,後麵則是女眷所待的地方。


    如今,縣衙後早跟隔壁宅子打通。


    而這隔壁宅子,又跟另一座宅子相通連。


    賈宅,占地不小。


    李硯和越風進來後,離開了戲班子所在後台,往賓客區去,隔三差五,就是一人,有男有女,形形色色,沒走出多遠,越風獨自一個人朝著個地方去了。


    不多時複返。


    “如何?”


    越風遞了個卷起來的紙條給他:“沒看錯,跟上次的信鴿是同類,受了傷,窩在林子裏。”


    李硯看了眼四周,側身,攤開紙條,字數倒是不多,寥寥幾字矣。


    【柳士傷重,柳女失蹤。】


    “此外,已確認柳氏族譜,柳家嫡女,單名一個瑤,雖說兩人同姓,天底下卻也有同名同姓之人。越風不知她們二人為何會出現在麗河邊,或許隻是偶然,至於身上衣物,極有可能是她倆撿來的,船體破損,船上物件難免四處飄散。”


    李硯自然明白越風之意。


    她不過恰巧姓柳,身上衣物非普通女子所有,偏又在那時在附近出現……單憑品行而言,她絕非不可能是柳家嫡出小姐,哪怕柳府再如何怨恨跟皇室結了這門親事,柳府亦不可能養出這樣的女兒來。


    越風的解釋,合乎實際。


    過了陣子,李硯輕笑一聲,續道:“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公子?”


    “去書房。”


    越風在原地愣了愣。


    邁開步子,追上走出十來步的李硯:“咱們出來是出來了,但不能在一地停留過久,萬一,被那些人發現了蹤跡……”


    李硯停下腳步:“越風,你這嘮叨是跟誰學的?”


    賈宅另一端。


    挑夫三人被攔下。


    “幹什麽的?”


    挑夫連忙說道:“富貴樓送菜的,宅子太大,這,找不到路了。”


    “後廚在那邊。”


    丫鬟指向一側。


    “馬上走,天熱,歇口氣。”挑夫一手拿起扁擔,卻一手指向不遠一處較為僻靜的院子:“不知道得多大的福氣,俺這輩子才能住上這樣氣派的院子……小娘子,這個地方是哪裏啊?”


    丫鬟將三人上下一打量,皺著眉,噘嘴道:“真真是癡人說夢話!趕緊送菜去,後廚在那邊,告訴你們幾個,這裏可是庫房,靠近一步,當心出去時少條腿!”


    挑夫三人趕緊離開。


    拐了個彎,見四下無人,挑夫孫大放下擔子,立馬挪開幾坨白菜,讓躲竹筐子裏的柳微出來。


    她熱得滿頭汗。


    當然,孫大和他兄弟兩人也是一身汗:“你們先去廚房,再換身衣服過來,記得啊,找恭桶。”


    孫大三人隻是大眾臉,這時假裝賈宅下人,最不易被察覺。


    三人離開。


    她拍了拍衣裳上的菜渣,朝著那賈家庫房去。


    沒錯,找的就是這個地方。


    昨日買來的信息不假。


    繞院子走了半圈,就找到方便進出的那扇小窗。


    翻進窗戶,左右各一條長廊。


    趴鏤空石窗望了一周,院子裏沒人,她估計除了守院子大門那幾個,平時也不會有人在裏麵溜達。


    放心大膽的走。


    三邊的房間,因不是糊的窗紙,而是一塊塊相連的門板,所以看不見裏麵的情況。


    去了一側的房間。


    房門前是一把大鎖。


    鎖頭足有兩個拳頭大小,這可是整個院子最大的一把鎖。


    衣袖裏取出家夥。


    插進去,捯飭一番,失敗。


    換了根雙觸頭頂針,再捯飭一陣。


    隻聽得清脆一聲“哢”。


    輕鬆開鎖。


    取下鎖,推開門,往裏進。


    忽然裏處有一道亮光——


    定睛一看,趕快關上身後門板。


    屋子沒有什麽機關,不過由於沒有窗戶,太暗,主人放了一盞類似萬年燈的油燈。


    回身。


    掃一眼四周。


    靠牆幾個架子,上麵都是些金銀玉器,一個大花瓶裏插著十來個卷軸。


    她轉身就走了。


    上好鎖頭。


    去了旁邊的房間,開鎖的過程更加輕鬆。


    房裏是十來個重疊的大箱子。


    揭開一個大箱子。


    再解開一個大箱子。


    連著開了十個。


    全是絹匹。


    她注意到角落有兩個小箱子。


    打開一個。


    “哎喲……”


    雙眼放光。


    嘴裏是止不住的“嘿嘿”笑聲。


    自帶了麻布袋子,就a4紙大小一個,雙層,略過一錠錠銀子,專拿一錠錠金子。


    動作麻溜,迅速拿完一個箱子的金錠子。


    打開另外一個。


    隻不過是些首飾。


    隻好把銀錠子也取走,順便拿走一箱子的首飾。


    兩個麻袋捆在一起,左邊肩膀掛倆,右邊肩膀掛倆。


    娘親哦……


    直接下跪。


    差點窒息。


    這個“錠”是指塊狀的東西,手機那樣長條狀的銀子或金子。


    在唐朝:


    1錠=50兩,1兩≈42克。


    也就是說,一錠金差不多有4斤多點。


    十五塊金銀錠子,兩袋子差不多60斤。


    首飾可能有二三十斤。


    重新捆綁袋子,她動作緩慢的離開。


    雖說肩頭沉得慌,但嘴裏還在嘀咕:“堂堂一縣令,怎麽那麽窮哦,就十五塊……”


    後來,等她去了長安,想起在南潯發生的事情,尤其是賈縣令這庫房,她才知道人家賈正義已經算是非常非常富有的九品芝麻官。


    回到那個窗戶。


    孫大從草叢裏冒出個頭來:“我在這兒。”


    把麻袋扔下去。


    孫大一手抓起兩個麻袋,噓聲說道:“真沉……這得殺頭吧?”


    “咱們是劫富濟貧。”


    另外兩人推了個木板車過來,車上是兩個恭桶,一揭開蓋子,熏得趴窗台上的她摔了下去。


    麻袋進了恭桶。


    孫大三人推著板車往來時的方向去。


    她爬起來朝另外一個方向去。


    可剛起來,聽見一個有點熟的聲音。


    “站住!”


    “你們幾個怎麽回事?”


    “我……我記得你們,你們不是富貴樓送菜的……”


    與此同時。


    李硯和越風剛剛進入賈縣令的書房,門外響起腳步聲。


    李硯看向門內被打暈的男子。


    越風示意他躲起來,緊著去拖地上昏迷的男子。


    一把人拖到屏風後,書房的門被退開。


    “什麽天大的事兒,非,非得現在說?吉時,吉時到了!”


    說話的人正是喝得醉醺醺的賈縣令。


    管事關上門,低聲在他耳旁說道:“不好了,主子,十七姨娘……她,她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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