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京可以幫他們作證?


    做什麽證?


    證明死者沒吃鋪子的食物,還是死者不是死在小洞天?


    對於王子京的話……聽一聽就得了,畢竟,他也是淮安書院的學生,兩人可是同窗!


    為了一個食鋪,王子京要是出來作證,以後還混不混了?


    “那日我在小洞天,吳亦儒就坐在我身旁。”


    首先,王子京糾正了她一點。


    吳亦儒不是淮安書院的學生。


    “那他是哪裏的?”


    “他是淮陽書院的學生,他的兄長吳辰儒,跟我是淮安書院同窗生。”


    “你繼續說。”


    接下來,王子京爆出個重要信息。


    王子京家中並不富裕,跳一跳,勉強夠得著小康,“讀書”的前期投入很大,他平時花銷主要是在紙墨筆硯,像去小洞天這種開支,具體細節的印象深刻。


    那一日,他去了小洞天。


    把自己寫好的一首詩,遞給門口收錢的娘子,她提醒他署名。


    “她借我的筆,那是是翰墨齋的。”


    “我想坐甲酉座,她還給我換了牌子。”


    他隨之進了鋪子,跟以往一樣,脫鞋入座,馬上有婦人為他送上當時的套餐。


    婦人剛把托盤放在他麵前。


    隔壁座位的人不悅道:“這什麽破玩意兒!碗上那大個口子,你們還端出來?!”


    “吳亦儒?”


    “是,是你?”


    吳亦儒的眼神有些閃躲。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


    由於跟同窗生吳辰儒關係還不錯,他見過幾次吳亦儒,印象裏他比吳辰儒更具書生氣息,說起話來,還有幾分靦腆之意。


    火氣太旺。


    出於不要浪費食物的想法,他提出把自己那份跟他交換:“碗碟乃是易碎之物,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你看我這碗碟可還完整?”


    吳亦儒沒開腔。


    他主動換了他那一份。


    隻是換了一份,裏麵的食物還是一樣。


    拿起木牌,正細品上麵的句子。


    徒然。


    悶然一聲。


    吳亦儒在他身旁倒下。


    “他抽搐了幾下,嘴中泛吐白色泡沫。”


    “我呼喚了幾次,他沒有一點反應。”


    “外麵有人喊……死人了,不多時,衙役就來了鋪子。”


    王子京說得比其他人詳細許多。


    她在腦海裏回想了一遍,然後問道:“當時,吳亦儒身上有沒有帶什麽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王子京隔了會兒才搖頭:“隻是尋常的物件。”


    “什麽物件?”


    “隨身帶的紙筆,他可能是想抄寫牆上的文章。最開始的時候,東西隻是在布包之中,出事的時候,筆杆子落在了地上,另外,還有一個瓶子。”


    “是什麽瓶子?”


    “布包本來擱在他腿旁,就在他抽搐時分,布包裏滾出個瓷瓶來,究竟是何物,我不得而知,不過東西都給趕來的衙役帶了回去。”


    “還有其他的印象嗎?”


    隔了一陣,王子京忽然說道:“對了!他的筆杆子,也是翰墨齋的……噢,這不算什麽特別之處。”


    翰墨齋是學府路上性價比較高的一家文具店,一般的學子都會在這裏買紙筆,而各個文具店的用品,基本上都有各自的標誌,不像現代那樣統一進貨。


    翰墨齋的文掌櫃,不光能模仿字跡,而且能製作毛筆,那手一撮紙,就能判斷出紙產自何地。


    王子京能夠回憶的細節,隻有那麽多了,聽完之後,她表示感謝,不管最後他會不會出來作證。


    為什麽那麽說?


    即使王子京願意,還有許多人不會同意。


    在繁華坊附近找了個地方住下。


    床板子生硬。


    翻來覆去睡不著。


    “吳亦儒,淮陽私學……吳辰儒,淮安書院……”


    “瓶子。”


    “中毒。”


    “翰墨齋……”


    一閉上眼,腦子裏跳出這些詞來。


    翻身坐起。


    見天快蒙蒙亮。


    王子京說吳亦儒家就在河對麵。


    兩刻鍾後。


    她翻進一家院子。


    索性這裏院牆不太高。


    有人!


    竟一個飛躥,蹲下,躲在院子角落一口水缸後麵。


    前後不過兩秒。


    腳步……卻越來越近。


    聽腳步是個女子。


    隻要不是懂武,她應該可以對付。


    這樣想象著,那人取了些水,接著往前麵去了。


    縮脖子。


    望了眼。


    周圍隻剩下隔壁傳來的鼾聲。


    昨日王子京指了個方向,卻不難找到吳家,門前掛著個白燈籠的就是。


    一方院子。


    三間屋子。


    一間亮燈。


    往其中一間不亮燈的屋子去,推開一小截窗,床上躺著個男人。


    歎氣聲。


    翻個身,又是一聲歎。


    這個時候又有了腳步聲,前麵那個去缸子取水的婦人。


    “把饅頭帶上。”


    “我不想吃。”


    “不吃怎麽能成……吳家可就剩你一個兒呐……”


    “母親!”


    “你走吧。”


    “府尹就快回來了,弟弟的事情,一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公道不公道,唉……也不能讓你弟弟活過來,他能早些回來便是,咱們再見上一麵,早日入土為安。兒呐,可萬萬別做傻事,你是官學的學子,今後可是要做大官。”


    母子倆沒說幾句。


    等人走了,她去那間原本亮燈的房。


    床上亂著被褥。


    書案上堆著十來卷書,倒是整整齊齊。


    鎮紙壓著幾頁寫過的紙張,掃了眼,不知道寫的是什麽,隻認得“繩之以法”四個字。


    筆筒,筆洗,筆架,墨匣,詩筒……


    大致看了看,就去了另外一間屋子。


    比起前麵那間房,這裏卻是幹淨整潔,文具,櫃子,床被,一切都是整整齊齊的,似有幾分刻意。


    沒能發現什麽。


    走到門口,視線落在門邊架子底下的地縫間。


    一支筆?


    摳出筆來。


    毛筆沒毛,隻有光禿禿的筆杆子。


    一端磨損嚴重,像是用來撬過什麽。


    腳踩了踩。


    隨即,她用手裏的筆杆子撬起那條縫,往裏一拗。


    帶起一塊板子來。


    底下是一個小坑,裏麵是幾個陶罐子,其中有個瓷罐子。


    罐子都差不多大,一根中指長,圓柱形,蓋子上有許多個小籠。


    這是什麽東西?


    拿了個罐子出來,再把外麵還原。


    筆杆子塞回去。


    離開了吳家,去了趟街上,走進一家剛開門的當鋪。


    “這個值多少?”


    夥計翻了個白眼:“走走走,一邊待著去。”


    “這可是好東西!”


    “好東西?一個破蟋蟀罐子,還是陶的,你當我是睜眼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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