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跟獨眼老六去城外時,張五黑仍留在城內,盡管有人看守,但對於三人而言,避開耳目並非難事。


    天稍一黑,張五黑在城內晃悠一圈,逮著個人,緊著去了縣衙牢房——裏麵沒有孫大、陳誌誠等人。


    就連那夥匪徒,也不在裏麵。


    當差的人,戰戰兢兢說道:“回,回大爺的話,先前,劉主簿把人提走了。”


    張五黑接著走進縣衙的的院牆。


    “誰?”


    “是,是我啊,陳大膽。”


    “你來幹嘛?”


    張五黑的手稍稍往前一動,他麵前的衙役趕緊說道:“送點東西,給劉縣令,這是劉主簿吩咐的。”


    “劉主簿吩咐的?”


    問話那人靠近了些。


    衙役肩膀一慫:“昨天的事兒了,這……我不忘了嘛,你當沒看見我成不?”


    那人笑了笑:“那你要請我吃酒?”


    “吃好酒。”


    “那你把東西放桌案上吧,縣令不在。”


    張五黑帶著衙役去了三個地方,不走運,沒一處地方找到縣令。


    時候不早,他隻好把人打暈了,自己匆匆出了城——城門已關,還是趁那些人進來的時候,他混著出去。


    沒有等多久,她二人返回了。


    “差兩個。”


    “差哪兩個?”


    “董杏林和石頭。”


    “牢房裏真沒人,他倆肯定是被轉移去了其他地方,說不定,就跟那縣令待在一塊兒!”


    她也不確定是否是這樣,不過,怎麽都得把他倆撈出來。


    她問獨眼老六:“縣令夫人,能給我嗎?”


    “作交換?”


    “你要按錢算也成。”


    獨眼老六暼她一眼:“人就在城內,兩刻鍾後來取。”


    誰能想到——說是城外山坳交人,結果,人最開始就被獨眼老六帶了進來。


    他不是被盯上了?


    人又存在了哪裏?


    暫且不管這些事,她現在要去找劉主簿——董杏林和石頭,此時自然在他的手中。


    她不信任他。


    他也不信任她。


    早些時候,假“劉縣令”一行人狼狽回城後。


    在驚魂未定後,劉縣尉又有些悶悶不樂:“我們為什麽不殺回去?!”


    劉主簿低聲說道:“我抓到兩個人。”


    “匪徒的人?”


    “是。”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在城外布下的陷阱。”


    “那不正好作為交換?”劉縣尉停下不走了,拉長脖子望了眼院牆:“劉主簿真是英明神武啊!那個,天色不早,我就先不進去了,肚子痛得厲害……”


    劉主簿點點頭,劉縣尉大步離開了。


    劉縣尉邊走邊念道:“縣令夫人沒找到,抓倆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一會兒,縣令保準大發雷霆……”


    劉主簿吩咐人守住,獨自一人走進一個院子。


    “縣令。”劉主簿作揖。


    劉縣令擱在酒杯,趕緊讓一旁服侍的人離開:“怎麽樣?人帶回來沒有?”


    劉主簿彎著腰,保持作揖的姿勢:“屬下不才,未能帶回夫人,匪徒生性狡詐,布下重重陷阱。”


    “那?”


    “屬下僥幸捉到兩個同夥。”


    劉縣令一巴掌拍在桌上:“馬上拖出去砍了,頭顱掛在城門上,懸掛個一月!!”536文學


    “縣令息怒,此事還有回旋的餘地。”


    就在此時,有人進來。


    進屋的是一個少年郎,麵容清秀,身形卻有幾分肥胖。


    少年徑直走過劉主簿,坐在一席酒案前,端起一杯倒滿的酒來:“怎麽樣,人找著了嘛?”


    劉縣令直接扔了個空杯子過去。


    “吃吃吃,就知道吃!還有幾日,就要考學了,你是不知道嗎?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劉謹!”


    “看他什麽?”少年郎接著吃下撒後的半杯酒。


    劉縣令扭頭看一眼劉主簿,指著他說道:“你隻有一天時間!事情辦不好,我……你……你自己看著辦!”


    劉主簿作揖離開。


    走出去的時候,身後傳來屋內的話。


    “她又不是我親娘,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真是煩死了!著急個什麽勁兒?你不是也煩她得很,她死了得了!”


    “我整日都在讀書,都要成呆子了!怕什麽怕,不還有劉謹嗎?他能讀書不就得了?!”


    劉主簿的腳步一滯。


    屋子裏是劉縣令的話:“現在跟以前不同了,那時,上麵的人位置不穩,管不了那麽多,如今……好歹,你得跟他有六七成相似才行啊!”


    這些話他不是第一次聽見。


    曾經,劉縣令跟他說過一些。


    “朝中有人,好做官,像你這樣的平頭百姓,即使高中,不也得從底做起,幹一輩子,不也就是個八九品。”


    “跟著我,那是你的福氣。”


    “隻是個名頭而已,其他的,該你的哪樣少了你?”


    “你是如此,今後,劉謹亦是如此,好好輔佐我兒,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劉主簿抬頭。


    看了看天色——昏暗渾濁,因並無明月。


    等劉主簿回到縣衙的時候,他的隨從快步湊近:“來了,兩個人,坐著。”


    “衙裏?”


    隨從神情怪異的點頭:“對啊,自個兒進去的。”


    劉主簿剛進房。


    她立即說道:“你來找我一次,我來找你一次,咱倆扯平了吧?”


    劉主簿讓隨從去倒茶。


    隨從不情不願走了。


    “什麽條件,你說吧?”


    劉主簿卻是一笑:“你急了。”


    “我隻是想快點解決這件事而已。”


    “隻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他倆跟其他人不一樣,沒什麽價值,你為什麽要冒這個險?”


    “你認為的價值,跟我認為的不一樣。”


    跟劉主簿談了一個小時,她才跟張五黑走出縣衙。


    “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幫他解決問題。”


    “什麽問題?”


    “你知道劉縣令躲在哪裏嗎?他一個小妾的娘家。”


    富州城有幾千戶,想要找個人也不容易。


    因此,縣令夫人就在他們住的院子隔壁的隔壁,卻始終沒人發現。


    餓了兩天,倒是掛不了,等她回去,兩眼一抹黑,暈倒在地——什麽?縣令失蹤了?


    劉縣令為了找她,孤身一人去了城外。


    獨眼老六問張五黑:“她跟那人說了什麽?”


    “沒聽懂。”


    “我去問問。”


    “好心勸你一句,不要去。”


    獨眼老六一靠近,就“哈哈”笑了起來:“你這是豬蹄子吧?”


    她看了眼自己腫脹的腳踝,翻了個白眼:“咱們後會無期,走,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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