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習武之人,那就是中氣十足。


    一席話從他嘴中說出,難免有幾分霸氣“側漏”。


    現場靜了幾秒。


    作為圍觀群眾的她,趕緊抱拳,大聲喊道:“陳師傅好!”


    其他孩子回過神來,跟她做一樣的動作。


    下一位是董杏林。


    緩緩上前一步,朝左右作揖。


    他起身,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來,笑著說道:“沒想到我竟成了夫子,可我可以,你們一樣可以,區區不才,學些了皮毛醫術,今後將一一與大家共享……”


    從學堂出來。


    她往城門的方向去。


    還沒走到城門,再次看見那道“風景”。


    一座古代城池。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從東洲返回好些天,時常在街上溜達,尤其是學府路,居然沒有一次,偶遇過美男子,既,顧明澈。


    放眼整個淮安。


    要知道,他的顏值,那可以絕對是前三甲。


    看看。


    看看還不成嗎?


    嘿嘿,顧明澈先看見了她。


    “柳掌櫃?”他走來,向她作揖。


    同是作揖回禮。


    “顧公子安好。”


    “瞧著柳掌櫃向這邊來,此時,可是要出城去?”


    “不出去。從這兒經過,看見個眼熟的身影,這不就過來看看。”


    “可尋著那人?”


    她就看著他,眨了下眼睛。


    對方有些發愣。


    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肩頭,彈了下看不見的灰塵,接著指向城口方向:“顧公子好不容易回一趟淮安,不跟故友敘敘舊,怎麽領著人在這兒幹苦力?”


    顧明澈一側臉頰正沾著灰。


    他雙手衣袖卷起來,衣袍一角夾在腰間。


    “父親事務繁忙,我本該分擔一些。”說著,他露出一絲苦笑來:“我不想丟了他的顏麵。再說了,監督鞏固河壩的一事,由我提出,再苦再難,也得上陣。”


    “那是得硬著頭皮上,就……你們幾個人?”


    “城外有些,就是人手不夠。河壩要鞏固,城牆要修補,還有城南,沿河一帶的街道,那邊的溝渠都得再清理一次。偏偏這幾日,時不時下些雨,隻希望這雨不要像前幾日青苔鎮那方,據說,青苔鎮已連著下了半個月的雨,多是傾盆大雨。”


    “為什麽在這裏搭棚子?”


    城內一側搭建了草棚。


    草棚底下正有工人勞作,一看便知是在攪拌泥漿。


    “這泥漿……估計最多兩刻鍾的功夫,就得幹掉,如果在這裏加工,等運到外側河壩,那……”


    “兩刻鍾?”


    “是的啊,而且這裏到河壩最近一側,至少得三刻鍾。”


    “我昨日才接手,倒不曾得知這泥漿幹得這樣快,父親隻說這泥漿不同其他,以其他的泥漿來看,風幹需得半日以上,有些泥漿還得好幾日。”


    “用來鞏固河壩,自然得速度快。”


    “如果是這樣……”


    “為什麽沒在城外?”


    “昨日是在城外河壩邊搭建草棚,棚子剛搭好,突降大雨,你看,說不得……”


    他昂起頭來,正巧,幾滴雨落在了他的臉上。


    春雨如油,潤如酥。


    細細密密,柔柔軟軟。


    像是一層輕紗。


    本就灰撲撲的臉頰,抹了一把,就跟花貓兒一樣。


    緊著。


    聽他繼續說道:“……雨大,河水有上漲趨勢,我擔心來勢凶猛,大家有危險,就帶著人扯了回來。”


    “棚子也隻能搭在城外,找些人看守吧,再看用驢車運送,能不能夠快上一些?”


    依靠人力,一框框的背過去,能不慢嗎?


    可她說完,看見顧明澈的表情。奇書


    瞬間明白“難”點在了哪裏。


    囊中羞澀。


    人家前麵不是就說了嘛——人手不夠。


    又不是給秦始皇幹活兒,“人”是不可能不夠的,不夠的是錢,顧凱芝肯定是沒發多少經費,不然,哪裏用得著顧明澈親自動手。


    因此。


    驢車?


    想多了吧!


    況且驢子拉貨,還不如人力,而其他的牛,不要想了,那玩意兒更貴,馬就不要提了哈!


    “左右下起了雨,停一停,再想想其他法子,我要去一趟城外,就不……”


    “去城外,幹什麽呀?”


    兩刻鍾後。


    他倆走在了城外的小路上。


    “小心。”


    “謝謝。”


    由美男撐著紙傘,倆人一前一後,卻貼得很近,稍落後半步的某人,正心裏偷著樂。


    雨濕了泥。


    稍稍有些滑,他虛扶了她一下。


    透過紙傘,不遠處,就是一片農田,綠油油的顏色,怎麽瞧都舒暢。


    雨的清新。


    草的芬芳。


    偶爾竄入鼻間的泥土腥味。


    時不時聽見一聲“呱”。


    兩人靜靜走了一陣,直到快到田坎上。


    站在田坎一側,他把傘給了她:“你先拿著。”


    “你幹嘛去?”


    “我下地裏看看。”


    當著他的麵。


    他竟然脫了鞋襪,卷起褲子,就走進了田裏。


    一邊走著一邊說道:“父親說有些東西不能隻用眼看,得去感受,用手觸摸也好,用嘴去嚐也好,切勿僅僅用眼去看。”


    他就這樣在田裏摸了一陣,


    回來的時候。


    雨剛好停下。


    “讓你見笑了。”


    “笑什麽?”


    “取笑我這個泥娃。”他舉起手來,雙手都是泥巴,衣袍上到處都是泥點子:“我從小就被扔進了泥巴地裏。”


    “為什麽?”


    “我爹讓我學會的第一件事,不是讀書,而是種地,要我記住莊稼人的不容易。”


    顧明澈來附近田地,就是想要看看農田。


    回去的路上。


    他提到自己對於農田的擔憂,這裏離河壩不遠,看目前的樣子,躲開了今年的春汛,不知能否避開夏汛,而且,雨水是否會持續,雨天的多少,雨量的多少,此外,是否會有蝗蟲。


    “早些年間,鬧了一次蟲災,那時我尚小,卻記憶猶新,漫天的飛蛾……”


    眨眼的功夫。


    來到了城外。


    他忽然回過神來:“抱歉,是我失禮了,沒個留神,獨自說了許多,你怕是得煩我得很。”


    “不會。”


    “多有失禮,還望……”


    “我喜歡聽你說話。”


    對方再次愣住。


    她又對著他眨了眨眼:“月底或者月初,我鋪子就該開業了,你到時候可要賞臉來瞧瞧。”


    “鋪,鋪子,什麽鋪子?”


    “學府路上的鋪子。”


    “咳咳。”他低下頭去,幹咳了兩聲:“還不知柳掌櫃的鋪子竟開在學府路上。”


    “你要這樣說,我就有幾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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