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幽寒的氣息遮蓋大荒的每寸土地,強大的威壓讓所有生物顫栗,這是處於不同生命層次導致的結果,更高生命層次對低級層次的降維打擊。


    郝文啟頓時大驚失色,完全沒料想到對方來得如此之快,前後還不過一柱香的時間,讓他深感措手不及,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難道敵人從始至終都蟄伏在大荒?”


    隻有這種情況才能夠解釋得通,但細思極恐,這就如同針對大荒一場的狩獵,他們二人隻是誤闖入的弱小獵物。


    而真正的大魚還未上鉤,若不是這幾隻山海異獸過於鬧騰,擾亂了異種群對大荒入侵,恐怕隱匿在幕後的黑手還不會出手。


    已經擊殺數隻大異種的郝子良二人,更是引起幕後黑手的注意,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已經被鎖定了。


    但是郝族嫡係出身的郝子良,還有同為天驕的郝文啟,豈能沒有護身和保命手段?至少全身而退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逃逃逃!”


    在腦中進行最簡單的判斷,很快便作出相應的選擇,這種敵人不可與之抗衡,最好的辦法就是隱匿氣息,不讓其發現,不然也隻有被滅殺一道,也許方才的戰鬥已經引起了注意。


    郝子良比郝文啟更早感知到黑手的存在,他目睹一幕幕人間悲劇劇發生:孩子失去雙親,他內心掙紮萬分,揪心不已。


    與諸多異種殊死一戰的根本原因,也是想讓所有人族安全撤離此地,然而如今出現讓人絕望的黑手,這亦然不是他可抗衡的敵人。


    他到底是堅持到底,還是選擇暫且逃離?


    郝子良略微有些迷茫,渡過重重生死攸關,曆經無數滄海桑田,最終從而登頂化仙,卻依舊弱小無力,依然也不能改變,那成仙又是為何?


    他的道心隱隱有崩壞的跡象,元神陷入了無限的“問心劫”,如若今日道心有什麽損壞的話,日後恐怕是寸步難行,然而一旦打破這層桎梏,將會獲得無可比擬的機緣。


    問心,決不能對自己的道心產生動搖,一旦質疑就會生成夢魘,俗稱為心魔,心魔一日不除,修行路則一日不通。甚至更糟糕會走火入魔,導致隕落,原地坐化。


    問心劫是機緣也是險境,這種劫來源是己身的道心,可最大程度地錘煉元神,給修行者帶來本質的蛻變,道心的升華,若是跨越這道難以逾越的門檻,整體實力會由量變產生質變。


    隻有如同郝子良這種天縱之資的人,先天的強悍體質和後天的夯實基礎,另外擁有無數神兵利器、仙丹妙藥,才能以半步真仙之力抗衡諸多地仙級別的人物。


    郝子良的識海陷入了混亂,無數畫麵雜亂無章地穿插向他湧來,他抱著腦袋痛苦不已,無數聲音充斥在每一個角落,一遍遍地拷問著他:“郝子良,成仙到底是為何?”


    “為何?為何成仙?何為真仙?”


    郝子良不禁怒吼,整個人處於失控邊緣,手中的長戟被他拋出,直挺挺地插在一座山峰上,砸碎了大片的岩石,蟲蟻走獸四處逃竄。


    他的識海陷入一片混亂,元神小人在微微顫抖,顯然正在曆經問心劫的洗禮,針對道心不相同之人,會出現不同的考驗劫與難。


    處於外界的他暫時失去神智,也激發了自身的保護結界,這是一件防禦性的法器“無塵罩”,透明光圈瞬間撐開,將郝子良周身呈球狀包裹起來,沒有留下任何死角,就此畫地為牢。


    被籠罩的範圍除了郝子良以外,再無任何生命體,就連那些微小的蟲蟻在無塵罩撐開之際,便被彈出透明光圈之外。


    一般的修行者渡問心劫都是需要人護道的,但郝子良情況特殊,竟然直接無意識地開始渡劫,這是極其危險的。


    識海內,郝子良的元神小人端坐在蒲團之上紋絲不動,正閉目掐著靜心訣,各種質問的聲音猶如魔音貫耳,鋪天蓋地。


    堅守道心是最基本的條件,若是在此便不能守住道心,那麽識海會直接受損,之後會留下無數的隱患和暗傷。


    一股吸力將郝子良扯入其中,他的元神小人無法反抗這股巨力,頓時墜入層層幻境之中,很快他眼前重現光明,此時他就像一個過客審視著一切。


    “哇啊!”


    繈褓裏孩子放聲大哭,隨即被母親的雙臂緊緊抱住,父親尾隨其後,看樣子也是修士,緊握兵器警惕地觀察四周,出汗的手心表明了他的緊張,腳龐堆積著幾隻小異種的屍體,顯然才死去不久。


    忽有遠處有一團白芒呈球形擴散,他們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這刺目的光使得他們眼睛都睜不開,腳步也無法挪動半分。


    緊接而來的是一股熱流,瞬間將一家三口盡數吞噬,郝子良情不自禁地向前抓去,痛苦地說道:“不不不!”,但他隻能抓到幾道虛影,他已然分辨不出這是真實還是虛幻。


    言下之意是心劫會幻化出不同的虛影,用來擾亂渡劫者的心神,郝子良明知如此,依舊無法自拔,因為不能說這就是虛假的幻象,因為那團巨大的白芒正是出自他手。


    他對自己施展的仙法了如指掌,殺死這一家三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郝子良,然他也是想救下大荒更多的人,是非對錯,誰又可論。


    “嗡!”


    此刻幻境依舊沒有停止,此刻郝子良已然分不清虛實,身處問心劫內的他狀若瘋魔、雙目通紅,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正在與竭力與心魔對抗,唯有自己才能打敗自己。


    隨著幻境畫麵突轉,一團巨大無比的黑影被挑上高空,百米範圍的上空的光線被遮蔽,妖獸比人族感知更為敏銳,紛紛向外逃散,許多凡俗還未反應過來,甚至修士也未曾看清那是什麽。


    那速度將身影都拉成線狀,空氣摩擦出星星點點的火花,猶如泰山壓頂般朝地麵,眾人驚恐地望著黑壓壓的重物墜落,竟然不知曉該逃向何處。


    “啊啊啊!”


    天外來物應聲掉落,沒有修煉之人皆被砸得血肉模糊,千鈞一發之際,那些修為稍強的修士都拋出護體之物,寄望能阻擋從天而降的重物的來襲。


    然而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抗爭都是徒勞的,一團團血花飛濺炸裂,猶如刹那綻放的花朵,地平線都顫動了幾分。


    轉眼很快恢複平靜,地麵寂靜無聲,這塊大地上的生靈滅絕,若不是剛才的天崩地裂,還有支離破碎的地表為證,就好像一切從未發生過。


    陷入幻境的郝子良無言,隻剩下滿臉震驚與懊惱,沒想到隨手拋出的大異種竟然砸死了這麽多人,這災禍完全是自己一手釀成。


    對於這些人來說,簡直就是無妄之災,他們在異種潮裏九死一生地活下來了,卻葬身於一場仙級的打鬥之中,甚至連炮灰都算不上,僅僅被戰鬥的餘波收割走了性命。


    “抱歉,抱歉......”


    郝子良不斷地重複道,整個人看起來如有所失,自責、憤怒、愧疚的情緒頓時全部湧上心頭,緊握的拳頭使得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哢嚓!”


    他的道心又碎裂了幾分,顯然剛才的畫麵對郝子良而言衝擊過大,他想救下大荒所有的人,卻未曾想到代價是犧牲一小部分人,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郝子良哇的一聲吐出鮮血,將身著的白袍染紅,道心的崩壞令他淤積出現大道之傷,嚴重得話還會動搖道基,這將是致命的情況。


    雖然問心劫的幻境虛虛實實,但這種情況有大概率會發生,隻是此前他忽略了並未注意,處於真仙之下的生靈是多麽的脆弱,根本禁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這就是問心劫的恐怖之處,它能夠知曉每個人的弱點,從而進行編製各種各樣的幻境,悄悄地種下一顆心魔種子。


    郝子良的確戰力無雙,同階幾乎無人可敵,但這種從象牙塔走出的天才,心境未必比得上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修士,仁義禮智信的道德準則在他的內心裏早已紮根,但放在修行界就宛如一張無暇的白紙,著實是稚嫩萬分,還未曆經人間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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