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


    真君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占地十畝,香火鼎盛,整日裏人來人往,煙火之氣不斷。


    朱拂曉想不到,這才分別多久,自己就要來真君觀求老道士紫陽道人的幫忙。


    小妹是自己的親小妹,將其放在哪裏,他都心中難安。況且他心中有預感,自己此次前往邊塞,定然沒有那麽簡單。自己才剛剛投靠楊家,楊素竟然將這麽重視自己自己,想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凶險。


    到最後怕是落不得善終的下場。


    昨日的事情,狠狠的給他上了一課,沒事不要再這些大人物麵前亂bb,一旦說錯了話,可是要死人的。


    前世小說家的言論,不足以為信。


    “真君觀?”綠萼下了驢車,一雙眼睛看著人來人往的真君觀大門,露出一抹詫異:“公子莫非與真君觀有交情?”


    “你牽著驢車在門外等我。”朱拂曉沒有回答綠萼的話,隻是吩咐了一聲,然後拉起朱丹小手,順著人潮向君觀大門走去。


    看著朱拂曉背影,綠萼有心呼喊,可是朱拂曉已經消失在了茫茫人潮之中。


    “老爺叫我寸步不離的盯著他,可誰知道竟然被他光明正大的找個理由給甩脫,若傳出去隻怕少不得回去領罰。”綠萼一雙眼睛看向老君觀的山門:“隻希望公子能快點出來。”


    進了老君觀,無數人在庭前參拜,跪倒在地麵色虔誠。


    朱拂曉拉著朱丹,徑直向一個誦經的道士走去:“這位師兄有禮,在下與紫陽真人有約,還望師兄通傳。”


    “紫陽真人有約?”念經的道士心頭一驚,轉身來看向朱拂曉,然後連忙恭敬的回了一禮:“請問居士是?”


    他到不懷疑朱拂曉所言有假,紫陽真人昨日才至,等閑人根本就不知道。


    “朱拂曉,還請道兄通傳。”朱拂曉起手一禮。


    “居士稍後。”那誦經的道人對著朱拂曉道了句,然後去後殿通傳,不多時又急匆匆回返,對著朱拂曉恭敬一禮:“請居士隨我來。”


    紫陽真人的地位在道門中不需多說,朱拂曉能夠直接與紫陽真人對上話,那道士不敢有絲毫輕慢。


    二人穿過一道道大殿,徑直來到後院,隻見在寒風之中,紫陽道人正雙手拿著死鎖,不斷在來回拉練,不斷的拋起接住,接住又拋起。


    聽聞腳步聲,回身看了一眼,然後將石鎖扔在地上,哈哈大笑:“你小子來了?”


    “見過道長。”朱拂曉歎了口氣:“不得不來。”


    “在楊素哪裏惹到麻煩了?”紫陽道人笑眯眯的道。


    “道長怎麽知道?”朱拂曉好奇道:“麻煩到也未必,或許是機緣、造化也說不定。”


    楊素隻是一來就送官職,而且還是十分重要的糧草官職,他心中沒底而已。他沒有破綻、沒有軟肋,小妹是他唯一的破綻。


    “這些當官差的,能有幾個好東西,那個手中不是白骨累累。可惜,楊素位高權重,你惹了楊素,我也救不得你。”紫陽道人沒好氣道。


    “說惹麻煩也未必,許是尚書令大人賞識我。在下想要出一趟遠門,我家小妹朱丹卻無處安置。不知我家小妹可否隨道長在此修行?”朱拂曉問了聲。


    “看在咱們同屬道脈的份上,老道士到可以收留你家小妹。”老道士看著朱拂曉:“我觀你殺劫纏身,自己最好小心點。人間富貴有什麽好?哪裏及得上這山中逍遙快活?”


    “人各有誌,僅此而已。”朱拂曉說完後拍了拍朱丹肩膀:“在這裏等我,要不了多久,哥哥就會回來找你。”朱拂曉低聲對朱丹一陣叮囑,然後起身與老道士告別,向著山下走了去。


    “公子回來了?”綠萼見朱拂曉自山門下走來,麵帶喜色的上前問了句。


    “回尚書府”朱拂曉道了句。


    “怎麽不見小妹?”綠萼一邊牽扯驢子,詫異的問了句。


    “我與道觀中的道士有些交情,小妹暫且寄存在道觀。”朱拂曉應付了一句,然後隨著綠萼向尚書府走去。


    “對了,尚書公吩咐過,朱公子若沒有落腳處,可以前往咱們尚書府的一處別院。尚書府內人多眼雜,還是不要回去了。”才走出道觀的地界,綠萼忽然道了句。


    朱拂曉聞言目光一閃,卻也沒有多說,隻是點點頭隨著綠萼向尚書府外走去。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是一般的不對勁!


    這楊素未免太過於看重自己了。


    就算尚書府求賢若渴,也不該是這般待遇。


    楊家的別院地處偏僻,看起來隻是尋常人家,沒有絲毫的富貴之氣,隻是一個普通的一進院子。


    院子內住著十幾個仆役,庭院的中央種著幾棵大樹。


    “王三,有貴人來了,還不速速安置妥當。”綠萼站在院子裏,趾高氣昂的喊了句。


    話語落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叟,腳步輕健的來到院子內,對著綠萼恭敬一禮:“見過綠萼姑娘。”


    然後看向朱拂曉:“不知這位公子是?”


    “此乃尚書大人親自點名的才俊。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聽的別聽。”綠萼冷著臉訓斥了句。


    老叟也不惱怒,隻是陪著笑臉:“綠萼姑娘教訓的是。”


    然後一雙眼睛看著朱拂曉:“公子請隨我來,咱們早就有準備好的客房,咱們定會叫朱公子賓至如歸,仿佛回到了家一樣。”


    朱拂曉隨著那老叟進入正中央主臥,然後為朱拂曉介紹著屋子內的諸般擺設。


    從外麵看,眼前不過尋常人家,但進入屋子後,卻發現是別有洞天。


    庭院內樹木打理的一絲不苟,那廳堂中的家具,俱都是數百年梨花木。那懸掛在廳堂中的字畫,無一不是名家手筆,整個庭院雖然看起來普通,但隨便一個擺件拿到外麵,怕不是要價值千金。


    “就這一個院子,再加上屋中擺設,沒有十萬兩白銀下不來。”朱拂曉暗自裏嘀咕了一聲。


    那大堂中懸掛的字畫,無一不是三國、兩晉名家手筆,最正中央的一篇,卻是王羲之的名帖《蘭亭序》。在其左側是西晉黃石公的真跡《臘梅山禽軸》。


    其餘懸掛在大堂中的字畫不需多看,也知道必定是價值千金之物。


    “此處雖是別府,但卻藏著很多尚書府的好物件,算是尚書公的一處藏寶之地。尚書府人多眼雜,真正留在尚書府的好東西反倒是沒有多少,好玩意都已經被尚書公暗地裏化入了民間。”綠萼站在朱拂曉身邊道了句。


    “有點意思。第一次就帶我來這等地方,難道就不怕我去外麵走漏風聲?”朱拂曉似笑非笑的看著綠萼。


    “尚書公相信朱公子不是那種人。”綠萼道了句。


    對於綠萼的話,朱拂曉不置可否,心中那股子不安卻越加凝重了幾分。


    楊素竟然將自己帶到這等極為隱秘的藏寶之地,就是為了遮掩自己的行跡,為了什麽?


    對自己毫不避諱,要麽是真的對自己當真放心到了極點,將自己當成了心腹。要麽就是把自己當成了死人,根本就沒準備叫自己看到明日的太陽。


    雙方才不過第一次見麵,楊素會對自己推心置腹嗎?


    朱拂曉心中很不安,但麵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不管楊素有什麽安排,他已經修成不死之身,又能奈何得了自己?


    隻要不是將自己給碎屍萬段,將自己給一把火煉了,自己都是不死不滅的。


    朱拂曉在這府邸內安心的住下,整日裏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日子倒悠閑自在。


    “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


    夜晚,朱拂曉躺在床上,看著頭頂上的帷幕,慢慢坐起身來到床前,看著腳下地板,心頭念動袖子裏一顆顆魔法石滑落。


    手指勾勒,魔力灌注,一顆顆魔法石鑲嵌入魔陣內。待到半個時辰後,才見朱拂曉拍拍手,隻見那魔陣光華一閃,竟然化作能量形態,滲透入木板,然後沉入了大地深處。


    “有備無患總歸是好的。”


    朱拂曉略作沉吟,然後心中念動,點燃了一根蠟燭,在案幾前奮筆疾書。


    許久後,將書信收拾好,然後隻見其袖子裏一隻老鼠大小的蝙蝠飛出,落在了朱拂曉身前。


    將那書信用蜜蠟封好,朱拂曉將蜜蠟綁在了蝙蝠的身子上,然後打開窗子,魔法蝙蝠消失在了夜空中。


    涿郡是張北玄的地盤,張金稱的領地距離涿郡不遠,倒是可以做一些安排。


    “接下來就是看楊素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朱拂曉吹滅蠟燭,閉上眼睛又開始參悟魔法。


    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響,一道嬌柔的話語傳了進來:“朱公子,可曾安歇?”


    是綠萼的。


    “有事?”朱拂曉睜開眼,看著依舊冒著青煙的蠟燭,知曉綠萼之前看到了燭光,不得不回了句。


    “奴婢為大人打了一盆洗腳水,還請大人泡腳解解乏。”綠萼站在門外道了句。


    聽聞這話,朱拂曉略作沉吟,終究是沒有拒絕,起身去打開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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